“你說什麼?秦家米鋪被砸了?”唐雲瑾皺着眉看李小。
李小也是一臉不可思議,“是啊,剛聽說的,在城東這邊已經傳遍了,好多人都在議論呢。”
其他夥計也好奇地湊了過來,臉上同樣充滿驚奇,“怎麼會!秦家米鋪在凌城那麼有名,秦家多厲害啊,居然有人敢砸秦家的鋪子?誰膽子這麼大?”
“就是啊!”
秦家在凌城很有名,而且雲記的夥計誰不知道自家老闆和秦家二少爺秦梟的關係,所以秦家的鋪子出了問題他們也格外關注。
“知道是什麼人砸的嗎?抓到人了嗎?”
“不管抓沒抓到人秦家肯定都不會善罷甘休吧?”
李小道:“聽說是還沒抓到人,那些人把鋪子砸完就跑了,秦家米鋪似乎損失不小呢。”
“連秦家的鋪子都有人敢動,會不會是他們的競爭對手乾的?”
“競爭對手?其他米鋪嗎?哪家膽子那麼肥敢像秦家挑釁啊。”
唐雲瑾聽了一會兒,問李小:“被砸的米鋪是誰負責的知道嗎?”
李小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道:“好像是……秦梟少爺打理的。”
其他夥計們忽然靜了下來,同樣小心的主意唐雲瑾的臉色。怎麼這麼不走運,居然正好是秦梟二公子負責的,這下可麻煩了!老闆不會一怒之下也要幫着秦家把人逮出來吧?
“我還聽說因爲鋪子被砸,秦家老爺子都氣暈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唐雲瑾神色微動,心裡有了一番計較。
正如夥計們說的,一般人敢隨便砸秦家的鋪子嗎?就算有人一時衝動真砸了,以秦家在凌城的影響力,會沒用到消息都傳遍半個凌城還沒逮到惹事的人?
是真的沒找到,還是知道對方身份,卻因爲有什麼顧慮沒動?
秦梟確實說過這段時間秦老爺子的身體不太好,但老爺子縱橫商場大半輩子,什麼陣仗沒見過?秦家家業那麼大,米鋪分號遍佈北方一帶,會因爲區區一家鋪子出了點問題就被氣暈?要說這消息是假的,也不太可能。本來米鋪被砸秦家生意就受到負面影響,若是假消息,傳出來只會讓秦家更加雪上加霜。
既然已經爲外人所知,必然是事出突然,來不及封鎖消息。
此事怕是不簡單。
不管這裡面有何內幕,秦家這會兒怕也亂了套。鋪子被砸,秦老爺子還出了岔子,老爺子不能主持大局,那誰來暫管秦家事宜?要麼是作爲長子的秦牧,要麼是作爲嫡子的秦梟。可偏偏這回被砸的是秦梟打理的鋪子,一方面他要善後,另一方面秦家其他人會不會指責他管理不善才出現問題?
要說秦牧不會趁此機會打壓秦梟,打死他都不相信,對秦牧而言,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打壓秦梟上位的好機會。
雲記如今已經趨於穩定,盈利平穩上升中,冷飲,雞尾酒都賣得很好,商會點心窗口盈利也很客觀,戲班子那邊自從賣了戲本拿了她應得的錢,餘下也沒她什麼事,得楊家班靠着真材實料和安家班鬥。
換句話說……她現在終於可以安心地去做她從來到凌城以後就一直想做的事了。
——她要幫秦梟把秦家弄到手!
來到凌城已經快半年,秦梟從未說過讓她幫忙,如果可以,大概他也不想讓她參合進秦家那些糟心事裡,可她能袖手旁觀嗎?秦梟可以幫她,爲什麼她就不能幫回去?她並不是不相信秦梟靠自己不能贏秦牧和秦家其他人,她只是不願意讓秦梟獨自面對如狼似虎的親人罷了。
當初既然是因爲她才讓秦梟得以回到秦家,怎麼說她也該有始有終,幫人幫到底吧?
之前唐雲瑾連着數日留在西郊別院救人,期間秦梟也曾到雲記找她,知道她有事情忙之後便沒再過來,對於救什麼人也沒過問。等她忙完回來也讓夥計去米鋪告訴過秦梟,結果沒兩天秦家米鋪就除了這次的事,眼下秦梟怕是抽不出時間來見她。
平時最多兩三天她和秦梟都會見面,一起吃個飯,或只是在鋪子裡說說話,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也習慣了秦梟的陪伴,這麼些天沒見到人,她有些不適應,也不喜歡這種見不到人的感覺。
既然秦梟來不了,那就由她去找他好了。
秦家,她是該去瞧瞧了。
秦家人對她應該也很好奇,而她除了秦牧和秦冉,秦冉的娘以外,還有好些秦家人沒見過呢。秦羽是暫時見不到了,但秦家似乎還有一個男丁?還有另外幾個不省心的秦老爺子的填房小妾。
不知道秦梟若是突然見到她,會露出怎樣的表情?錯愕?意外?難以置信?還是驚喜?
大概最後一種的可能性最大吧?唐雲瑾無聲地勾起脣角。
“你要去秦家?”雲霄皺了下眉,“秦家米鋪被砸,如今秦家應該很亂。”這時候唐雲瑾去趟渾水,怕是沒什麼好處。
雖然他知道她是爲了秦梟,但這個時機……選的會不會太‘好’了點?
唐雲瑾道:“不亂我還沒興趣去呢。”那種除了惦記家產勾心鬥角外沒有任何親情可言的地方,要不是秦梟在那裡,她真是多看一眼都嫌煩,更別說親自去了。
“你說,若是在他們你爭我奪的時候,我這個外人突然參合進去,標明立場明確地告訴他們我站在秦梟這一邊,我手裡掌握的產業,人脈,可用的背景都會拿來幫助秦梟,他們會不會把我當成眼中釘?”唐雲瑾的語氣裡有着藏不住的唯恐天下不亂。
還別說,自從賣了酒方,雲記的一切都上了軌道,生意方面也沒出問題,和凌城其他商戶們也算相處融洽,說是如魚得水也不爲過。最近要說在凌城過得最春風得意的,雲記當拔得頭彩。
她雖是不總去商會走動,也不像其他商戶一樣三天兩頭與合作對象出去吃吃喝喝應酬,但該擴展的人脈可一點沒少,但凡和雲記有合作的,嚐到甜頭的商家多少都要給雲記一些面子,秦家影響力固然不小,但也只是在糧食生意方面,對於利益不掛鉤的商人而言,能讓他們獲利的人才是他們最優先要考慮的。
所以,別小看她只靠着一家鋪子積累的人脈,積少成多也不容秦家忽視。而她所能依靠的背景,擺在明面已經被凌城人所熟知的,自然是蘇塵。就算他人還沒回來,也不影響秦家對他的忌憚。
至於說過會護她的紫袍男子,暫時不計入考慮之內。
“你要趁着這個機會幫秦梟……”雲霄沒把後半句說完,不過唐雲瑾又豈會不明白他的意思?
“拖了這麼久,也差不多到了合適的時候了吧?”唐雲瑾扯了扯脣,“秦梟不稀罕爭奪家產,但應得的東西總也不能便宜了旁人,即使不稀罕,也要握在手裡,氣死那些稀罕的,多好?”
雲霄:“……”秦家人若是知道她的想法,怕是會氣瘋吧,尤其是把秦家看得極重的秦牧。
想到上次在楊家班差點傷到她的那隻豺的主人,還有秦牧,雲霄的眸色隱隱泛着冷光。
讓那些整日算計別人的傢伙一無所有,的確不失爲一個報復的手段。沒有什麼比讓對方失去最想要的東西更令人痛快的了。
“阿霄,記得幫我準備兩壇補身體的藥酒和兩壇一品紅,去秦家的時候總不好空手去。”
補身體的藥酒?
“藥酒,要人蔘酒嗎?”
唐雲瑾理了理衣袖,雲淡風輕地笑:“人蔘酒太補了,若是秦老爺子身體太虛,可不能亂喝,拿兩壇藥性溫和的補酒便可。”
雲霄再次沉默。身體太虛不能亂喝?之前那位林管家買去的人蔘酒,喝得對象似乎身體纔算是最虛吧。
在見過她把那人救活甚至能讓對方恢復到全盛時期以後,再乍聽她想去秦家,他還以爲或許她有心想替秦老爺子也看看,可現在……看着唐雲瑾略有些冷淡的神色,似乎是他想左了?
或許,她並不打算插手秦老爺子的身體?
唐雲瑾看出雲霄的疑問,卻沒有解釋的打算。
把身體不好的秦老爺子治好嗎?治,肯定不會比救紫袍男子費力,或許連空間靈藥都不需要用,當然她也不捨得隨便用。但秦家目前怕是很亂,誰有知道會不會有人看她不順眼,喪心病狂地從中做手腳?到時候要是把自己都搭進去,她多虧本?
何況從秦梟每次提起秦老爺子事那副冷淡的語氣便知道,他們父子感情不怎麼樣,恐怕裡面還有些她不知道的是發生過,再加上若秦老爺子早就表態過誰是下一任家主,秦家人又何至於互相爭鬥?
當初秦梟被人算計差點死在外面,秦老爺子又做過什麼?不管當初的事只是老爺子一時失誤沒護住人,還是另有隱情,又有其他顧慮,她只看結果。
她救紫袍男子,那是有報酬拿,她也樂得救。可治秦老爺子?抱歉,她對那老爺子沒多大好感,暫時對再賺一筆橫財也沒興趣,而且在她看來,秦家的錢都該屬於秦梟。
第二天一早,唐雲瑾叫了個夥計幫她拎着當做禮物的幾罈子酒水,抱着唐唐,身邊跟着黑焰,出發去秦家。
秦家大宅也在西郊,不過和紫袍男子住的,還有已經屬於她的另一件和西郊別院比鄰的院子,也是在兩個不同方向,所以離得也有些遠,但面積要大得多,是西郊數一數二的大宅院。
當唐雲瑾對秦家守門的護院提了自己的名字,那護院立刻露出了驚訝之色,然後連忙進去通知。
很快,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還有秦梟就出現在了她眼前。
看着秦梟一臉震驚,還有眼底難掩的驚喜,唐雲瑾笑了笑,“知道你這幾天忙,所以我不請自來,不會不歡迎吧?”
秦梟的答案是直接走上前拉住她的手,把人半摟進懷裡,旁若無人地在她的額頭親了親,低聲道:“我很想你。”
秦梟很少會說情話,但偶爾一次,總讓唐雲瑾動容,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那麼認真,裡面蘊含着濃濃的情感,令聽者心中泛起淡淡的漣漪,有股甜蜜浮上心頭。
唐雲瑾也伸出手回抱了一下,還用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帶着股似有若無的安撫和支持的意味。
她可以清晰得感覺得出秦梟的疲憊,還有眼底的青黑,帶着倦意的臉色,無一不說明,最近他過得的確很累。
唐雲瑾側過頭在他耳側用只有彼此聽得見的聲音道:“我來的應該不晚吧?之前讓你一個人撐着,抱歉,現在,我來了。”
唐雲瑾感覺到腰間摟着自己的力道猛然加重,聽見秦梟輕輕地嗯了一聲。不願意她參合進秦家那些亂七八糟的是裡是一回事,可當她真正出現,願意陪在她身邊支持他,還是讓秦梟心裡由衷地感到喜悅。
旁邊等候的管家和兩個護院都有些傻眼,對這二人在大門口便抱在一起的行爲都瞪大了眼睛,怎麼也想不到二少爺那般冷淡的性情竟也會有這樣失態的一面。
“我們是不是該進去了?你要一直讓我站在門口嗎?”唐雲瑾好笑地提醒。
秦梟鬆開懷抱,但扔緊緊握着她的手,“走吧,我帶你進去。”
“嗯。”唐雲瑾回頭對黑焰道:“進去了別亂跑,跟着我。”
原本和她隔着一段距離的黑焰無聲地走到她身側,順帶用那雙冰冷的獸眼掃了眼另外三個陌生人。
秦家人大多聽說過雲記老闆養了只不得了的野獸,護院和管家紛紛面露忌憚地退後兩步不敢貿然靠近。
唐雲瑾拍了拍黑焰的頭,在護院們眼裡是警告黑焰別亂來,實則卻是在傳達‘幹得好’!
趴在黑焰背上的唐唐看了看這些沒膽的人,鄙夷地翻了個白眼,又看看前面肩並肩挨在一起手拉手,舉止親暱的自家主人和秦梟,爲自己有足夠的先見之明而感到得意。
它就知道秦梟要是見了唐雲瑾肯定會激動地把人保住,說不定還得親兩口,要是它被唐雲瑾抱着,肯定被擠扁了!
秦梟一路帶着唐雲瑾像東苑而去,邊走邊給她介紹秦家內部的格局,秦老爺子和他,秦羽,秦牧的住處都在東苑,其他填房側室以及秦輝,秦冉則住在西苑。
中廳是會客之處,僕人的住處在中廳後面,連着廚房,柴房等處。
雖然老爺子,他,秦羽和秦牧都住在東苑,但東苑很大,有好幾個小院落,除了他和秦羽住在一個小院裡,老爺子和秦牧都分別有各自的院落,老爺子住的是主院,他和秦牧的分別在主院兩側。
唐雲瑾對秦家老爺子這種安排嗤之以鼻。難怪自家人爭得那麼厲害,面上看着兩個兒子待遇幾乎一樣,這不是擺明了就是讓他們爭嗎!
秦牧就算是長子,那也是側室生的吧?讓他和秦梟一個待遇,這是打秦梟的臉還是打秦梟母親的臉?就算秦梟的母親已經過世,那也是正室,秦老爺子當真都不顧念着他原配的臉面嗎?
難怪秦梟對秦老爺子態度冷淡。
“秦牧的娘不會也住在東苑吧?”
秦梟神色微冷:“除了我娘,其他女子任何人都沒資格住在東苑。”
唐雲瑾點點頭,這還差不多,要是秦老爺子讓秦牧的娘住到東苑,估計秦梟可不會像現在這樣只有在別人動手之後才予以反擊,而是早就把秦老爺子拉下臺讓他趁早退休養老了吧。
她一直都知道,秦梟的娘在他心裡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踩的底線,哪怕那個人是秦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