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木扎爲什麼突然死的那麼慘,可看着唐雲瑾完好無損地被秦梟抱在懷裡,蘇塵還是大大地鬆了口氣,面上露出劫後餘生的笑容,隨即火大地對蘇家的人下令,將本就已經落於下風的人全部扣住!
蘇塵自己也按住了一個,因爲之前的驚慌,手上也沒留情,直接擰斷了身下人的一條胳膊。
陰沉男子此時卻是沒心情注意自己的部下,反而一臉震撼地看着木扎,然後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無意識地攥進了雙拳,指甲嵌入皮肉中的那點細微的疼痛也完全感覺不到一樣,任憑血液滴在地面上。
木扎身上如被凌遲一般的道道傷口幾乎佈滿全身,縱橫交錯的傷口彷彿被利刃隔開,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不消片刻的時間木扎身後的地面上便已經有一大灘血液流淌,在場所有人目光緊盯着木扎的屍體,看着那些傷口,只覺得遍體生寒,渾身忍不住微微顫了顫。
那些傷口要是出現在自己身上,他們幾乎不敢想象自己將要承受怎樣的痛苦。
秦梟那邊稍微平復以後,唐雲瑾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看情緒明顯不對的陰沉男子,如今勝負已分,可陰沉男子看起來似乎並不像是準備人數,反而像是受了大刺激隨時有可能做出過激行爲的模樣。
本來嘛,秦梟和蘇塵帶着蘇家的護衛出現以後,在她看來最明智的選擇就是陰沉男子老實放了她,大事化小,否則在京城一個外來人士把事鬧大了根本沒有半點好處,誰知道這傢伙居然還執迷不悟地和蘇家的護衛打起來,結果現在好了吧,木扎死了,他的人也全部被逮了,這回痛快了?
那玉鐲對這人真的就那麼重要,重要到他甚至都不考慮自己這一系列行爲有沒有可能得罪當地官員?
過了片刻,男子似乎回過神來,從死去的木扎身上移開視線,卻又用着目疵欲裂的目光兇狠地瞪着秦梟,咬着牙一字一句道:“秦、梟!你完成了儀式!?”
秦梟皺眉,儀式?什麼儀式?聽不懂,索性沉默以對不予迴應。
可這種態度在陰沉男子看來就是他,默、認、了!
“你怎麼敢!”男子的臉色越發鐵青起來,“那分明是屬於我的東西,只有我能繼承的!你,你怎麼敢!”
蘇塵看看他,又看看秦梟,神色很有些耐人尋味地,難不成木扎身上那些傷,是秦梟做的?他怎麼從來不知道秦梟還有這種詭異的手段,而且,秦梟動起手來可一點不含糊,直接斃命,完全看不出是個純良的商人啊,嘖嘖。
這麼說起來,之前那二人也是他出的手?
唐雲瑾和秦梟十指緊扣,之前二度感覺到的比第一次更強烈的手腕處的灼熱感已經消去,心裡更加篤定一定是紅翡玉鐲被‘激活’,秦梟獲得了玉鐲內的某種神秘力量,而這個陰沉男子,說不定也知道玉鐲有這種作用,不然也不會是這種反應,那麼,他之所以千方百計想得到玉鐲,十有八九也是因爲盯上了這種能力。
在看見秦梟把木扎弄死以後,便確認了玉鐲的能力已經被秦梟得到,才露出這幅……死了爹的表情,哦,不對,準確說是看着殺父仇人的表情。
不管男子作何打算,秦梟都不會放過他敢抓了她威脅自己的事情,不管他是任何人,都不行!
秦梟對蘇塵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地走了過來。
“守着她。”
唐雲瑾握緊他的手皺眉道:“你要做什麼?”
蘇塵也好奇地看着秦梟,目光裡帶着點過去不曾有過的陌生和興味。
“他必須付出代價。”秦梟一字一句道:“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你。”
唐雲瑾想到這裡是京城,秦梟也已經殺了一個人,把事情了了也挺麻煩,要是再把這個八成身份非凡的人怎麼樣,恐怕不太好,可自己也不是個喜歡吃虧的主兒……
最後還是抓住秦梟的胳膊,“我沒事。”大不了等下次換個更合適的時機再把帳討回來就是,總不會真讓自己吃了虧不討回來,但這裡,人太多了。
秦梟道:“就算沒事也不行,只要他有這個意圖,就該付出代價。”說罷安撫地親了親她的嘴角,在她詫異他居然會在這麼多人面前做出如此大膽的舉動愣神時,鬆開她的手看向蘇晨,後者順勢搭上唐雲瑾的肩膀不讓她跟過去。
“放心吧。”看着秦梟像那個看似頗爲危險的陰沉男子走過去,蘇塵道:“他現在可不是以前的秦梟了,你也知道吧,我想他既然主動過去,想必是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他不會讓你因爲他受損而難過的。”
唐雲瑾道:“我不是怕他吃虧,只是怕他下手太狠把人殺了不好處理。”
“……”蘇塵嘴角抽了抽,扭過頭去,果然還是他太天真了嗎,秦梟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連她也如此不留情面,嗯……這樣很好。在京城,做人太心慈手軟只會被人欺負,還是硬心腸一點更好些,像這次,這種情況也的確不可能還有人能以德報怨饒了這個始作俑者。
就不知道,秦梟打算怎麼讓對方付出代價,又打算讓對方付出怎樣的代價,如她所言,殺了,怕不好處理,不殺,至少也得讓他脫一層皮!蘇塵同樣充滿惡意地看着那個目露兇光瞪着秦梟的男子。
瞪什麼瞪,你再厲害就不信你就有能耐也讓秦梟像木扎一樣?沒有?那就只能隨秦梟處置了!
男子和秦梟只隔着兩三米的距離對持,周圍是壓着被擒住的男子手下的蘇家侍衛們成圍堵之勢。
男子恨恨道:“你之前不願意把玉鐲交出來就是因爲你根本早就完成儀式了對不對!”
交不出玉鐲和那什麼儀式有關?唐雲瑾暗暗把這件事記在心裡,繼續旁觀。
秦梟冷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少裝蒜了!這時候你還給我裝!?你別說你把木扎殺掉用的手段不是因爲你完成了儀式!”
秦梟側頭看了眼不遠處地上的死屍,沉默不語。之前情緒激動不願意讓她有任何損傷,的確感覺到自己體內有一股說不出的力量涌上來,來不及思考是什麼就直接把力量放了出去,結果……木扎就成那個樣子了,而之前的兩個人,他的感覺並不太強烈,也是因爲當時的他其實還處於剛剛覺醒了力量無所知覺只是靠本能趨勢。
但木扎的死,唐雲瑾差點命在旦夕卻刺激的他在短時間內感覺到並且能夠適應體內多出來的那股力量。
現在,他有自信那股龐大的力量能夠完全受他驅使而不會失控,木扎的死其實就是一種力量輕微暴走,要不是他還沒辦法使用全部的力量,還有絲絲能量不斷衝入體內,當時木扎就不是身上的血液爆開,而是整個身體皮肉爆開成碎渣了。
若是他能徹底控制,想讓木扎死根本不需要費那麼大的力氣。
有了這種力量的同時,秦梟還能感覺到絲絲有些熟悉的波動,那是,從前在唐雲瑾身上隱約感覺到的,那時只是模糊的感覺,如今卻很清晰,像是這股波動,他也能使用一般,不過這種波動和他體內的那股彷彿天生屬於他的力量不同,他能驅使的力量是屬於外放的攻擊型,而和唐雲瑾類似的波動卻類似是感知型,可以感知到危險,感知到一個人的實力,額自己的差距等等,換言之就是感官變得異常敏銳。
也正因爲這種感覺,他可以確定,面前的男子的確身手不錯,可能還有些別的手段,但卻沒辦法對他造成任何威脅。因爲這個人唯一可能對他造成威脅的藥物,早在第一次他中招被唐雲瑾救下以後,之後這個人或者他的同夥就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機會了。
男子見不得秦梟如此冷靜的模樣,又因自覺沒了得到玉鐲的機會,不禁冷冷一笑,“你可知道我是誰?你居然敢殺了我的親信,你以爲這件事我會算了嗎?要是我向官府彙報,你覺得自己能全身而退嗎?”
秦梟不爲所動,“不管你是誰,你敢抓她,我會讓你後悔的。”
“後悔?”男子大笑,“這次沒成功,下次總會成功,你別以爲你擅自完成了儀式就萬事大吉了!我不會讓你如願的!玉鐲!我一定會得到手不管是這種力量,還是傳承,都該是屬於我的!你這個不正統的傢伙根本沒資格得到它!”
不正統的繼承者?唐雲瑾眼角微動,這個男子透露的越多,對查清楚秦梟的身份就越有幫助,不過,聽他的意思,聽起來他確實是知道玉鐲的很多事情,這麼說,他所在的家族或者說是部落?也許都知道玉鐲的事情?想弄清楚玉鐲的問題,果然還是要找到鳳迴雪的孃家嗎。
以前毫無線索,這下,通過男子怕是很容易就能知道對方的身份了。這算是她被綁架的意外收穫?
關於玉鐲啊,傳承這類東西,秦梟不以爲意,可是男子居然還敢說下次,卻讓他冰冷的眸子瞬間染上了厲色和濃濃的殺氣。
男子顯然也注意到了,也不再和秦梟廢話,明知道秦梟如今已經掌握了玉鐲的力量,還是不死心地率先出手,“你以爲你得到了力量就能奈何得了我嗎!你要是敢殺了我,你也別想活!”他可是來爲皇帝賀壽的使者,秦梟殺了外來的使者可是大罪,必然也要給他陪葬!
“誰說我要殺你。”秦梟以過去不可能擁有的速度避開男子手裡不知何時出現的鋒利的短劍,感覺到一絲詭異,又立刻退後幾步,果然,空氣裡被男子又撒出了一股不知道有什麼作用的藥粉。
唐雲瑾看見被蘇家人擒住的人們紛紛驚恐地捂住口鼻,猜到那些藥粉怕不再是軟筋散那類綿軟的,應該是劇毒。
肩上的力道微微加重,唐雲瑾目光盯着秦梟道:“梟上次被我救下以後已經不懼任何毒藥。”
力道立刻松下,一聲淡淡的輕呼聲傳入耳中。
“你之前都沒說過還有這種好處。”蘇塵帶着些許羨慕,“弄的我也想中一次毒試試了。”
“你若也想得個百毒不侵的身體也無妨,還記得上次我救下秦梟的後遺症嗎。”
蘇塵身體微顫,瞳孔縮了縮,立刻道:“我只是說說罷了,你別在意,不許再來一次了。”那種不知道她何時會醒來,不知道她還會不會醒來的驚懼,品嚐過一次就足夠了,他可不想再嘗一次,何況,要是秦梟知道因由,一定會宰了他的!以前沒有那個本事,現在他可一點都不懷疑秦梟有威脅到他小命的本事了。
“小瑾,說起來秦梟的這種以前沒有的力量,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和他的玉鐲有關?”蘇塵一臉讚賞地看着秦梟一次又一次地躲過男子的攻擊,動作流暢而利落,偶爾還會在男子身上留下一道道類似木扎身上的傷口,沒多會兒,男子的兩條手臂上就多了四五道傷口,看着讓人大呼痛快。
唐雲瑾道:“我也不太明白具體是怎麼回事,等今天的事了了之後我要先和梟談談才知道。”
蘇塵直覺她肯定知道怎麼回事,但也沒急着問,反正他已經知道秦梟有一種詭異的手段,還怕他們不會告訴他嗎?
“不過,我家的那些護衛……”蘇塵有些擔心地擰了擰眉,雖說是自家的護衛可以放心,可秦梟那種力量分明透着神秘,根本不像練武之人一樣隨便誰都能掌握一絲半點,像那個男子說的,什麼不是正統的繼承者,怕還有不少講究。
這種帶着秘密的事情,最好是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放心。”唐雲瑾淡淡道:“一個張虎我能處理掉,一羣也沒差。”
張虎?這個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的名字冷不丁冒出來,蘇塵着實愣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是之前忙秦家事的時候那個地痞頭子,後來事情塵埃落定後她暗示過自己對張虎做了什麼手腳。
比如,關於張虎那段怎麼都想不起來的記憶。
蘇塵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看來自己是白擔心了,她怕是早就考慮到這些問題了。
在他們說話的空擋,秦梟那邊的打鬥優劣勢也早已分明,男子不停地試圖用狠辣的招數試圖攻擊秦梟,要不是秦梟躲得及時,任何一招打在身上都能讓人非死即殘,可惜,都落空了。
事實上,佔上風的卻是一直躲閃的秦梟,受傷的也只有陰沉男子,秦梟看似沒有任何一個攻擊動作,可似乎只要他變一個眼神,男子身上就會多一道傷口,而注意到這一點的少部分人除了唐雲瑾外,都暗暗心驚不已,覺得很不可思議,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麼詭異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至少在本國內,他們從未見過有人掌握如此詭異的招數。
就在秦梟正打算給男子一道讓他終身難忘的傷口的時候,忽然感覺到由遠至近的有一幫人馬快速向這邊接近,同時,聽見唐雲瑾叫他的名字,回頭看去,四目相對,顯然二人都感覺到了。
陰沉男子本來都已經擡起一隻胳膊擋住自己的要害準備承受奇效的攻擊,發現秦梟居然還下手,立刻後退好幾步,之前的瘋狂逐漸褪去,面上露出無法掩飾的忌憚與緊張。
“怎麼了?”蘇塵不知道他們爲什麼會突然停下來,可很快,宅子門口傳來的雜亂的腳步聲告訴了他答案。
因爲不明敵我,蘇塵謹慎地先帶着唐雲瑾退到了自家護衛的後面,免得有人又想用她來威脅他們。
不消片刻,外面的腳步聲就向他們所在的院子接近,一羣官兵突然把他們團團圍住!
官府的人?蘇塵先是從了口氣,緊接着當看見在官兵的簇擁下從後面走過來的杜振,目光又一次發生了變化。
有杜振在,他可不認爲這羣人是來給他們撐腰的。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該不會打算維護那個在天子腳下都敢擄人爲非作歹的外國人吧!
“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擅闖使者的臨時住處,還敢襲擊他們的人!蘇塵,誰給你的膽子!”杜振義正詞嚴地罵道,臉上分明還帶着止不住的得意洋洋。
蘇塵額頭冒出幾根青筋,恨不得把杜振的腦袋拋開看看這蠢豬腦子裡裝的是不是漿糊!
杜振瞪着眼看着蘇家的護衛們,疾言厲色地說道:“還不快把人都給我放了!他們可是來給聖上賀壽的使者,是本國的貴客!你們就是這樣對待貴客的!?”
好在蘇家的護衛們都訓練有色,並沒有因爲杜振聽起來嚇人的話就把手底下那些之前攻擊他們的時候毫不客氣的傢伙們放掉,放不放人可不是杜振說了算,他們是蘇家的護衛,當然只聽主子的。在場的他們的主子自然只有小公子。
杜振見他們不爲所動,面上的得意推了一些,多了更多不滿,轉向秦梟,發現他還在和陰沉男子對峙,怒道:“秦梟!你一個平民百姓居然也敢傷害使者,你不要命了不成!”
秦梟目光冷然,“他先抓了雲瑾還想害他,你若真是代表官府,難道不該先質問他身爲使者爲什麼對本國人出手嗎。”
杜振眼神微微一閃,“你說他抓了唐雲瑾有什麼證據,我只看見你們跑到使者住的別院裡撒野,不但把使者帶的部下抓了,還把使者傷了。”
陰沉男子陰笑一聲,補充道:“可不只是傷了我和抓了我的人,我最信任的親信也死在了他手裡,你們不該給我一個交代嗎,我可是來給貴國聖上賀壽的,你們就是如此歡迎使者的嗎。”
“死了人?”杜振眼底閃過一抹驚喜,目光在周圍掃了掃,果然看見了木扎的屍體,注意到那人身上的傷口後目光中閃過一抹驚懼,但很快被喜色替代。
出了人命,這可比他預想的還要好!只是傷人或許蘇家憑藉背景還能壓一壓,但死了人,哼,晾蘇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京城把這麼大的事瞞天過海,堵住所有人的嘴巴!哼,看這回蘇塵怎麼保住秦梟和唐雲瑾。
秦梟見不得陰沉男子得意的模樣,冷冷動了動脣,以爲有杜振帶着人出現他就會收手放過他嗎?眼神落在男子受傷較輕的左臂上,異色流轉,一道無形的攻擊在所有人都沒注意也注意不到的情況下,飛速地落在了同樣沒有察覺的陰沉男子的胳膊上。
“啊——!”痛苦的慘叫聲瞬間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官兵們緊張地抓緊手裡的兵器,杜振緊張地看過去,忙問:“發生什麼事了!”仔細看了看才發現,使者半跪下來痛苦地捂着的胳膊上正孳孳往外冒血。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給使者包紮傷口!”杜振氣急地踹了身邊官兵一腳,後者連連點頭,然後叫了另外兩個人一塊兒過去。
此時男子已經疼得面色發白,滿頭大汗,就算不喜這些人的碰觸也沒力氣反抗,只能眼睜睜看着這些人翻弄自己的雙臂給他包紮。
其中一個官兵看了看傷口,小跑回杜振身邊附耳小聲說了句什麼,杜振面色立刻微微一變。
唐雲瑾和同樣感官敏銳的秦梟都聽見了那道極小的聲音。
——使者的右臂已經廢了,手筋被挑斷,就連手肘部分的骨頭也碎裂了。
唐雲瑾無聲地勾起了脣角,她現在知道秦梟所謂的代價是什麼了,命留着,但一條手臂,也得交代在這裡,而且,雖然之前那道攻擊肉眼看不到,但能量波動她卻看得分明,也能從中判斷出那道攻擊能造成多大的傷害。
骨頭碎裂?你應該說是粉碎性骨折才更標準,再加上手筋也被完全挑斷沒有任何治癒的可能性,除非把整條手臂切下來換一隻接上,再把每一條神經線都給接上,否則,這個人的右臂哪怕是想動一根手指都不可能做到了。
之前不是很得意嗎?現在該哭了吧。出來混,總是要還的,誰讓他惦記錯了人呢,就算秦梟不動手,她也會廢了她一隻胳膊或一條腿的,她和秦梟算是剛好想到一塊兒去了。
秦梟完成了他要做的,一臉鎮定的走向唐雲瑾,其他人都站在原地,只有他妄動,自然吸引了杜振的注意力,杜振大喊道:“秦梟!是不是你做了什麼!居然敢官府的眼皮底下行兇!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秦梟停下腳步,冷冷看向杜振,後者本能地想後退,可又硬生生忍着沒動,強忍着莫名的恐懼硬着頭皮仰起頭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氣勢更足一點,“他抓了雲瑾,你們卻不打算治他的罪,使者來到本國意圖行兇都無人問罪,你說,還有沒有王法?這王法,又有何用?”
“你!你休要狡辯!”
“狡辯?”秦梟冷冷反問他,“我問你,誰看見是我攻擊了他?我根本動都不曾動過,杜二公子就算是要往人頭上扣屎盆子麻煩也要找到證據再說。”
屎盆子……唐雲瑾莞爾,連這種粗俗的詞都蹦出來,可見秦梟今日的確是急壞了,也氣恨了。
“秦梟說的沒錯。”蘇塵不屑地嗤道:“杜二公子就算要亂安罪名也該有真憑實據,雖然帶着一羣人出來就要給人治罪,我也很想問問,是誰給你了這種權利?我可不知道杜二公子何時有了官銜,還能隨隨便便就抓人?”杜擎來也就罷了,杜振說到底就是個官二代,實際上他自己根本沒有官銜,真要嚴格說起來,他帶過來的這些官兵都比他夠格。
而且,他進來以後什麼都不問一馬當先就說是他們擅闖使者別院,抓了使者的人,要給他們扣罪名,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和這個所謂的使者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齷齪交易。
若真的有,那事情可就更有趣了,杜振將軍忠君愛國,鎮守邊關防止外敵入侵,雖說能來給聖上賀壽的使者,對方的部落和本國必然是友好邦交關係,但畢竟是外來人,若杜振真和外國使者有什麼協議,那隻能說是杜威將軍家門不幸了。
他敢肯定,杜振和杜擎肯定不知道這回事,否則非打斷了杜振的腿不可,這杜振也是,怕是想找小瑾和秦梟的麻煩想瘋了,這種損招都想得出來,他真以爲自己能得逞嗎?
“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杜振瞪直了眼睛道。
“親眼所見?你見了什麼?”蘇塵指着自家的護衛,“你只看見我的人抓了你所謂使者的人,可你又問過理由了嗎?你自己來得晚,沒看見這些人下毒想害我的人,還出手狠辣,招招致命,現在卻嫌我的人餵了自保把人擒住,有罪?這位使者抓了小瑾想達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還想以小瑾的性命威脅,我們來救人,他們不願放,所以才大打出手,你沒早點露面幫着我們把本國的百姓,凌城商會會長救下來也就算了,還要幫着綁匪?你根本沒看見秦梟做什麼,卻誣陷他傷了使者,若是錯怪了好人,傳出去,你想過怎麼向京城百姓交代你做出這番行爲的原因嗎?杜二公子,你身爲將軍之子,做這種沒腦子的事,你父親知道嗎?”
杜振怕他的父親是出了名的,杜大將軍在的時候,杜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在杜擎面前或許能大着膽子偶爾盯上兩句,但也只是偶爾,把杜大將軍的名字放出來,杜振的神色明顯瑟縮了不少,還帶着明顯的心虛。
但蘇塵說這話可不只是爲了震懾住杜振,更是爲了說給這些官兵聽,京城的官兵平日裡沒少到處處理官家子弟惹出來的事,偶爾還要被他們使喚着做類似今天的事情,相似的事情做得多了,自然也該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趨利避害是這些人的強項,杜威將軍是什麼樣的人京城的官兵不會不清楚,小事替杜振做了也就做了,但涉及到蘇家和外來使者,這裡面的事情又似乎頗爲複雜,他就不信這些官兵們在沒弄清楚事情之前敢隨便亂來?
“你們這是什麼表情!”杜振不爽地瞪着開始面露猶豫的官兵們,再看看臉色仍然很白,捂着包紮好的傷口臉色陰霾的使者,擡起頭髮現唐雲瑾和秦梟臉上相似的嘲諷,火氣噌的一下就上來了,本來已經開始動搖的決心再一次堅定下來,從懷裡掏出一個令牌。
“看見沒有!這可是我爹的令牌!你們敢不聽我的!”
“是杜將軍的手令!”官兵們神色微變,這個所謂的手令和軍營的虎符肯定是沒法比的,只是類似皇帝的令牌一樣,見牌如見人,拿着將軍手令的人雖然沒有調動兵馬的權利,但動用這些駐守一城的官府官兵卻綽綽有餘。
果然,官兵們臉上的猶豫很快就不見了,不是他們認爲杜振接下來要做的事是正確的,而是,反正有手令壓着,他們只是奉命行事,出了差錯怎麼也不能怪到他們頭上來。
蘇塵看見那手令也非常意外,唐雲瑾狐疑地扯扯他的衣角,蘇塵低聲對他們解釋道:“杜將軍根本不可能把手令給容易惹事的杜威,就連杜擎都沒得到過手令。”當然這也是因爲杜擎一般也根本用不上這東西,他的臉就是一個非常好用的令牌,加上本身也有官職,也是個將軍,就算品級不如他爹,在京城也夠分量了。
“我看着杜威八成是從他爹那裡偷來的手令。”這種手令一般只在京城用,杜將軍沒把手令待着,留在將軍府的可能性很大。
唐雲瑾道:“杜威似乎是不把我們拿下不甘心,連這種手段都拿出來了。”完全是不作不死的典範!把杜大將軍事後可能大發雷霆的可能性都拋諸腦後,是對他們到底有多大的怨恨?不就是丟了一次臉嗎?難道以前他丟的少?就這種性子?
蘇塵哼笑,“別說他今天不見得能把我們拿下,就算真拿下了,很快,他就會承受後果的。”自家祖父和父親有多疼愛自己他可從來不曾懷疑過,不然向來嚴厲的父親又怎麼會允許他一直稱病,實則跑到凌城去開青樓玩?
敢抓他?他保證他家老頭也能有辦法讓杜振到刑部溜達溜達,還以爲他只是蘇家旁系的遠戚?他很快會知道,他到底是蘇傢什麼人!
杜振把手令太高,揚聲道:“把這些膽敢襲擊使者的人都給我抓起來,一個不留!”臉上的意氣風發看的唐雲瑾等人目光憐憫。
見過沒有自知之明的,但如此主動作死而不自知還得意洋洋的人,他們真是頭一次見,真的很好奇杜將軍府是怎麼交出這樣的極品的,和杜大公子良好的名聲和品行完全是雲泥之別,讓人直懷疑,面前這位該不會是撿來的吧?
這一次官兵們沒有遲疑地直接衝過去要抓住蘇家的護衛們,護衛們也正遲疑着要不要還擊,紛紛看向蘇塵等候吩咐,同時,唐雲瑾和秦梟也交換着眼神考慮着要不要把這些官兵拿下,如果真的拿下了,會不會真的把事情鬧得不可收場。
但蘇塵的話已經撩在那裡,本來杜振確實沒親眼看見秦梟詭異的攻擊手段還沒有證據,要是他們親自把證據奉上,不是太便宜杜振了,而且也容易惹來更大的麻煩,不合適。
拋去使用他們獨有的能力,唐雲瑾開始考慮着要不要把身上的其他籌碼拿出來,杜振手裡的手令給了她提示。
她不是還有據說很好用的戰字玉佩嗎?如果拿出來,不知道比起杜振的將軍手令的作用,孰高孰低?
唐雲瑾剛準備把玉佩拿出來,就聽一道清朗中透着冷淡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讓她的動作一下子停住。
蘇塵也不禁‘咦’了一聲,一邊嘟囔着‘是我聽錯了吧,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一邊回過頭,當看見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人影時,驀地睜大了眼睛。
“你——”
那些官兵們也因這道聲音的出現停下了動作,再一次,視線全部移向聲源處,杜振看着眼前陌生的挺拔少年,皺眉道:“你是什麼人!”怎麼又冒出來一個礙事的!難道也是唐雲瑾那一夥人!?
在場大多數人都對眼前樣貌俊朗卻透着難以掩飾的冷淡情緒的少年很是陌生,只出了三個人,唐雲瑾,秦梟和蘇塵。
“阿霄?你怎麼來了?”唐雲瑾訝異。
來人正是本該留在凌城的雲霄!
顯然,比起雲霄爲什麼會在這裡,還有更重要的問題需要處理,蘇塵看向雲霄身後,“你該不會是來給我們解圍的吧?也沒帶人來,單槍匹馬?”
雲霄目光掃過那羣來者不善的官兵,道:“我一人足矣。”
有他在,他不會讓任何人動唐雲瑾,還有她身邊這些護着她的人。
杜振道:“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雲霄危險地眯着眼看着杜振,冷笑:“讓我報出名來,你也配?”
“你!”杜振氣得漲紅了臉,“我可是將軍府二公子,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
“將軍府?杜威的二兒子?”雲霄說的漫不經心,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高高在上讓杜振心裡一震,也讓唐雲瑾等人不禁爲之側目,這般霸氣側漏的雲霄可不多見啊,可以說自從他做了雲記的掌櫃,有她在上面頂着,更多的時候,雲霄更願意作一片綠葉,輔佐她,卻不搶她的功勞,比如在雲記,哪怕露面最多的是他,他也不會允許任何一個夥計對他的敬佩和恭敬超過她。
可今天不一樣,不知是因爲氣氛使然還是地點不同的緣故,雲霄就彷彿開啓了某個一直封閉着的開關,整個人一下子都變得不一樣了,似乎……多了點什麼。
唐雲瑾稱之爲,氣場。
不是雲記掌櫃的氣場,而是目前她還無法判斷的,至少要比杜振,甚至他爹杜威更高一層的人才會有的氣場,她相信雲霄既然敢這麼做,必然很快就會爲他們揭曉答案。
其他官兵們似乎也感覺到了雲霄的不同尋常,一時間也不敢亂動,深怕雲霄的身份比將軍府更高,雖然可能性不大,可誰讓人家的口氣聽起來就是這麼回事呢?
杜振道:“你可不要虛張聲勢!我過去根本沒見過你,你怕不是京城人士吧!是不是唐雲瑾這些人的同夥!”
“同夥……的確是。”只是準確說,他是唐雲瑾的左膀右臂纔對。
“至於是不是京城人士……你沒見過我,不代表我不是。”雲霄嘲諷地勾勾脣,“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見我的。”
唐雲瑾三人:“……”以前見慣了雲霄少說話多做事的低調作風,突然氣場全開,何止是霸氣側漏,這都有點露過頭,完全蓋過所有人的風頭了吧。
蘇塵開始擔心雲霄該不會是爲了救唐雲瑾一時激動才馬力全開,最後卻沒辦法收場吧?衷心護主是好事,但你確定想好全身而退的法子了嗎?你真的有辦法讓杜振縮着脖子退場不敢動任何人嗎?
蘇塵的擔心,唐雲瑾和秦梟卻是沒有,不只是因爲很瞭解雲霄的性子,更是因爲雲霄此時的眼神告訴他們,站在他們面前的並不是雲記掌櫃,而是,很快他們將知道的,雲霄即將亮出來的某個連他們都不知道的底牌。
比如,至少唐雲瑾就不知道在沒遇見她之前在凌城當乞丐被人大罵的雲霄,居然是京城人士!?
雲霄凌然擋在他們面前震住杜振等人的同時,也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緊張,那是怕她知道自己對她有所隱瞞以後怕她埋怨的眼神。
不過對上唐雲瑾除了略微的好奇與笑意沒有其他負面情緒的視線後安下了心,在聽見杜振問他‘你究竟是什麼人,不要故弄玄虛,亮出身份’的時候,對唐雲瑾道:“之前景天白送你的扳指,你帶着嗎?”
“扳指?”唐雲瑾一怔,沒想到這時候突然提到了那枚扳指,不過,有空間在,但凡貴重物品她當然都是隨身攜帶,把手伸進懷裡把扳指從空間取出,遞給了雲霄。
難道這扳指居然還和雲霄的真實身份有關係?想到這個可能性,唐雲瑾不免露出訝異之色,就連秦梟也微微驚訝地挑起了眉。
扳指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可是,景天白從凌城玉器店裡買來送給她的見面禮玉扳指怎麼就和雲霄扯上關係了?
遠處被莫名邊緣化的某使者看見唐雲瑾從身上拿出一枚扳指,臉色變了變,露出狐疑之色,她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之前明明沒有發現!身上唯一的錢袋裡除了錢也沒有其他東西,難道她把東西藏起來了?還是和秦梟碰面以後對方暗中交給她的?
不管怎麼樣,眼前的發展似乎對他不利,可偏偏他又什麼都不能做,低頭看着自己動彈不得的手臂,男子面沉如水地垂下了頭。
雲霄接過扳指,眼中露出些許的懷念和悵然,很快將扳指戴在了左手拇指上,高高揚起,目光落在那羣官兵身上。
“你們可認得這是何物!”既然是京城官府的官差,那麼不可能認不出這個東西,至於杜振,被他選擇性地忽略了,這種紈絝子弟就算認不出來他也一點都覺得奇怪。
官兵們仔細看着雲霄手裡的扳指,很快就有一部分人神色大變,什麼狐疑啊納悶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惶恐,緊張,連手裡的兵器都握不住,噼裡啪啦地掉在了地上,認出此物的所有人都震驚地長大了嘴巴!
唐雲瑾微微眯眼,這東西到底代表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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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劇情寫的很順暢,有沒有看的很爽?雲霄的真實身份終於要出現了!\\(≧▽≦)/~!總算寫到這裡了!我自己都盼了好久了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