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廣場到春明門,要經過道政坊,人流已經大爲減少,陳金等人仍是依之前那樣,散開圍繞在四周,以便讓他們小兩口玩得更自在些。
“當真無事了麼?”封寒月被他拖着,忍不住開口說道。
少女的手心出了汗,給人的感覺又軟又滑,劉稷知道她一直在提着心,不由得生出一股憐意。
“多半是虛驚一場,之前出了事,他們小心一點也是自然。”
“我好想隨你走。”少女悠悠地說道,就在這裡,劉稷將手裡的燈籠放到了她的手上。
“我也想,一天都不想再等了。”
少女癡癡地看着眼前的花燈,孰不知劉稷的身體已經繃直了,寒毛根根豎起,所有的感覺神經全都打開,因爲他嗅到了某種危險的氣息。
漸漸空曠的大街上,除了他們小兩口,幾十個手下分散在二十步開外的四周,警惕着走過的人流,一個身材纖細穿着胡裝的身影也在其中,手裡提着一盞圓圓的月亮燈,另一隻手上拿着一個面具,看着這個面目嬌好的女子緩緩走過,就連劉稷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因爲她的面相有些怪異,似乎不像是中原漢人,當然了,這不是問題,長安城裡,連黑髮碧眼的波斯胡姬都有,異族女子更是比比皆是,個個熱情大方,這個女子也不例外,離他們三步遠的時候,衝着他嫣然一笑。
而就是這一笑,讓他覺出了不對,自己是戴着面具的,她不可能看出模樣,做出這樣的動作,要麼是個花癡,要麼一定是早就知道自己是誰!
沒等他有所反應,女子左手一揚,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當頭砸來,就在劉稷迅速出拳去擋時,右手上的燈籠被甩掉,身形快捷無比地欺近,無聲無息地捅向他的肋部。
“噗”
劉稷的拳頭砸在一個軟軟的皮面具上,由於用力過猛差點失了足,而女子衝勢不減地撲過來,就像是兩人飛着抱到了一塊兒。
“戍主!”
陳金等人發現時已經晚了一步,只看到那個女子從燈籠把裡抽出一根棍狀物,另一頭閃着亮白的金屬光澤,他們痛呼一聲,從幾個方向圍過來。
劉稷也覺得自己完了,因爲隔得近,他能清楚地看到女子眼中的恨意,而對方手中的事物,直直地戳過來,不要說身上沒着甲,就是着了甲,這種圓柱狀的兇器,衝的就是破甲來的。
他唯一能做出的反應,是用左手的手臂去擋一下,沒想到,女子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招,手上一抖,圓圓的尖頭避開他的手肘,從衣袖刺進去,她相信,自己捨身的一擊,無論什麼樣的甲葉子都擋不住。
“砰”
兩個身體撞在一起,全都微微地怔了一下,劉稷聽到身體裡傳來一個清脆的破裂聲,第一反應就是不會是心臟爆了吧,而女子則感到手中的圓刺刺在一個又堅硬又滑溜的事物上,她用盡全力的一擊,也只是堪堪將它擊破。
兩人的第二反應同樣很快,劉稷一面疾速後退,一面用手去捉女子的手腕,而女子則果斷地棄了刀,讓他的一捉落了空,只握住了那根圓圓的尖刺。
“捉住她!”
陳金大喊一聲,自己卻飛撲到劉稷的身前,到這個時候,封寒月才反應過來,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五郎!”
劉稷彎着腰不敢動彈,他怕是某個器官被刺破了,引起內出血,可是感覺了半天,連一點疼痛都沒有傳來,抓着那根圓刺試着搖了搖,尼瑪根本就沒在身體內。
他疑惑着拔出圓刺,又扒開袖子一瞧,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原來女子的一擊正中袖籠中的一尊陶娃娃,那是一對大阿福,塑的是一對童男童女玩耍的樣子,圓刺剛好命中童男的肚子,將厚厚的陶片擊碎,卻被另一邊給擋下來。
看着面具下那對已經滲出了淚花的眼睛,劉稷趕緊將陶娃娃拿出來。
“阿封,你救了我一命啊。”
“五郎!”
封寒月“哇”得一聲哭了出來,嘴裡還不住地自責:“都是我不好,不該拉你出來的。”
“你搞錯了,是我拉你出來的。”劉稷一邊安慰她,一邊轉過頭。
手下已經將那個女子圍住,只是那人頗有些拳腳,竟然在數人的圍攻下,依然顯得遊刃有餘。
“拿下她,我要活口。”
原本圍在他身邊的陳金聽到他的話,馬上帶着人衝上去,失去兵器的女子漸漸不敵,劉稷在一旁不住口地安慰,就在這時心中異兆又起,他堪堪抱着少女的身子就地一滾,一陣勁風自上而下撲至,“砰”得擊在路面上,將一指見方的青石板擊得粉碎!
“快跑。”
劉稷顧不得身下的少女,大呼一聲,雙手撐起身體,腰上用力,硬生生地挺身而起,手上的圓刺被他倒握着,猛地掃過胸前,只聽得一個金鐵之聲,竟是在刻不容緩之際,擋下了對方的偷襲。
灰塵散去,藉着街燈的餘光,劉稷看清了這個偷襲者的身形,居然又是一個女子,不過蒙着臉。
一擊不中,女子毫不氣餒,雙腿交錯而行,手中同樣是一根圓圓的尖刺,另一隻手則握着一把短刀,如鬼魅般的身影只一瞬間就到了眼前,一手疾刺,一手揮砍,欺他身後有人,無法後退。
原來之前的女子只是虛招,成則罷,不成就吸引自己的人去圍攻,真正的殺招在頭頂上,劉稷心知這是生死關頭,他必須用最短的時間解決掉眼前的人,因爲這個時候,少女的身邊已經沒有護衛了。
已經欺近的蒙面女子突然發現對方右手一動,向她打出了一大串不明飛行物,女子下意識地揮刀去擋,只聽得“噼哩啪拉”一陣亂響,那些事物紛紛落地,沒等看上一眼,對方已經生撲了過來,長長的圓刺當胸而下。
她用執刀的那隻手架住對方的手肘,同時右腿上提,一個膝撞直衝對方小腹而去,沒想到,對方根本沒有在乎她的腿擊,膝蓋如同頂上了一個堅硬的鐵蓋子,而一股千鈞之力如同泰山壓頂般沉沉地襲來。
這就是劉稷的打算,很明顯比靈巧,他佔不到上風,那就拼力氣咯,只見揮得動陌刀的手臂鼓起節節肌肉,在女子驚恐的眼神中一點點地挨近她的胸口,至於另一隻手,則牢牢地捉住了她的左手腕,如同被一道鐵箍箍緊,絲毫動彈不得。
大力之下,劉稷壓着她的身體“噗”得一下子,倒在了街面上。
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呼,兩人同時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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