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宋王國在甲米地對這些海盜們特設的宵禁令,只有一半得到了貫徹。
有不少海盜都會選擇在入夜的時候,跑到夜市去花天酒地。
不過偷溜出營的畢竟只是少數,其他的大多數海盜白天已經玩得盡興。晚上都藉着月光在帳篷內聚飲,大醉之後隨處酣臥。
這些是睡得着的。
這些醉鬼也是營地裡起得最早的一撥人。
還有睡不着的。
在呂文敬去而復返後,高武就整夜翻來覆去。
很快那支呂文敬提到垂涎海海盜就入住了這片海盜營區,兩百多穿着棉甲的海盜在宿營區邊緣敲下木樁,草創了營寨。
難道垂涎海的人也想插手這裡的事情?高武皺起了眉頭。
呂文敬說姬卿佐一上岸就差人去找蜜伽羅,是不是這裡面另有玄機。
想起周媚娘提起蜜伽羅時的焦慮不安,高武一整晚都在煩躁中度過。
這時候他開始想起周媚孃的好處,那個女人能安撫的不只是他燥熱的慾望。
可惡,連她也被那人奪去了。
其他的海盜頭目們也都沒睡好,在姬卿佐帶着大隊海盜公然入駐後,他們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他們感受到的更多是不安,那種狼與虎爲鄰的不安。
對於他們來說這個夜太漫長了,他們恨不得馬上天亮然後分到自己的戰利品,立刻起航離開這個鬼地方。
結果這些本來就缺少心肺的傢伙在憂心忡忡的熬了半夜之後,睡得比那些醉鬼還要香甜。
蜜伽羅也起得很晚,不過她卻是最後一個知道姬卿佐決定的人。
在她安歇後,就連樓師這樣無禮的傢伙都不願意去觸她的黴頭。
結果只有她是在睡醒後才知道姬卿佐最終決定留在了甲米地。
“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寧願揹負多次投降的恥辱也不願意離開戰火。這個傢伙會是一個甘於寂寞的人嗎?”蜜伽羅慢慢套上彩色的碎布拼成的襪子,一邊纏着襪帶一邊對李華梅說道。
李華梅臉上露出一個俏皮的笑:“蜜姊姊最聰明瞭!”
說着她又想起了什麼:“蜜姊姊,那個和尚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昨晚有兩次溜到你的帳外,後來又走掉了。”
蜜伽羅正赤着上身挑選着褥子上的幾件胸衣,她如白瓷般耀眼的身子,和胸前渾圓的曲線讓身子一直長不開的李華梅羨慕不已。
“那個傢伙啊,可不簡單呢。不過他和那個死人臉好像有什麼不死不休的仇恨。真奇怪,他好像很在意我的態度,到現在還沒動手。可惜,我已經拿他的性命去交換死人臉的支持了。”蜜伽羅拿起一件鵝黃色心衣在身上比了比。
“這個不好,太緊了。”不等蜜伽羅詢問,李華梅調皮的指指蜜伽羅胸前。
這件心衣絲物纖薄又沒有大團的刺繡遮掩,兩粒軟玉緊緊地繃在胸前。
這是來自中原魯國的織物,魯國的絲織水平在中原有着很高的地位。
在中原流傳着“強弩之末,矢不能穿魯縞”的說法。
意思是當弓弩氣力盡的時候,就連魯
縞這麼薄的東西都穿透不了。
蜜伽羅一笑隨手把那件心衣扔給李華梅,“給你,等你什麼時候能撐起來,我就給你找個婆家。”
李華梅輕輕接過,臉上的憧憬一閃而逝,她微笑道:“只要蜜姊姊能夠幸福,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小丫頭,你懂什麼叫做幸福!”蜜伽羅終於選定一件茶色的稠裙,忍不住取笑道。
李華梅對着銅盆中的水梳理好自己細直的頭髮,赤裸的胳膊抱着蜜伽羅扔給她的心衣開心道:“幸福就是蜜姊姊能找到一位很愛你的如意郎君,然後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生下很多可愛的小孩子。然後大家一起無憂無慮的生活。”
蜜伽羅憐愛的笑笑,回過頭來對着李華梅認真的說:“梅梅記住啊,愛情是不能給人幸福的,幸福一定要靠自己的手來把握哦。”
李華梅疑惑的看看蜜伽羅,接着又點點頭輕輕一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帳外遠遠的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蜜將軍,高頭領來問什麼時候開始處置俘虜,幾個的頭領也都到齊了。”
帳裡一靜,立刻響起各種亂糟糟的聲音。
楊希恩耐心的等着,他知道這是蜜將軍和小姐洗沐的時間。
在海上的時候缺少淡水,比起在陸地總少了那麼一點愜意悠閒。
所以每次靠岸這兩個女孩子都會花大把的時間在休息和裝扮上。
如果是平常他也不會來打擾,只是高武催得急,楊希恩只好來請蜜伽羅定奪。
過了足有一盞茶的時間,蜜伽羅才從寢帳內出來。茶色的絲綢裙,配上她白皙的皮膚和耳上頸下的金黃飾物流露出一種獨特的典雅。
李華梅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身上冠帶風流,仍是一副美少年的打扮。
看見楊希恩躬身等在那裡,李華梅向他輕輕地點點頭。
這位老僕人也向他的小主人報以溫暖的笑。
蜜伽羅跟着楊希恩來到自己的主帳,十幾個海盜已經到齊。
海盜們雖然一直垂涎蜜伽羅美色,但是此刻都顧不上了。
一見到蜜伽羅出來,高武連寒暄都省了劈頭就問:“蜜將軍,事不宜遲,不如我們現在就去把人分了。”
蜜伽羅笑笑,“自然沒有問題。”
只是話音未落,一個懶懶的聲音從帳外傳來:“人好齊啊,想不到第一天就能看到柯多倫海的豪傑,這次來甲米地真是不虛此行啊。”
人羣讓開,從後面走出來的赫然是帶着白彪與林覺的姬卿佐。
高武臉上的橫肉一抖,顧不上其他當先站出來喝道:“你是何人,爲何強奪我女人。”
衆海盜一聽這話,都像炸了鍋一樣翻騰起來。
高武身邊常帶的那個女人他們都是見過的,那嫵媚妖嬈的身姿,不知道勾的多少人心癢癢。如果不是攝於高武的實力,他們早就起了染指之心。想不到聽高武的意思,竟是被這個垂涎海的人奪走。
雖然垂涎海勢大,但此人如此霸道,從柯多倫海的頭領手裡搶女人,同仇敵愾之下讓他們也生出怒意。
姬卿佐紙扇在手中一擊,愕然的看向蜜伽羅:“這位是?”
蜜伽羅見姬卿佐出現,心中篤定,微笑介紹道,“這
位是高武高統領,他就是那位周姑娘的男人。”
姬卿佐臉色一整,忙道:“失敬,失敬。”接着目光在中海盜中一掃,指着呂文敬奇道:“那這人又是誰?”
呂文敬小老鼠眼眨巴下,皮笑肉不笑道:“鄙人呂文敬,忝爲柯多倫海上的一個頭目,不知道閣下何許人也?”
呂文敬昨晚受了姬卿佐的慢待,此時到了自己的地盤,周圍又都是柯多倫海盜,忍不住想要找回昨天的場子,因此答得陰陽怪氣。
姬卿佐吃驚的看看高武又看看呂文敬,向身邊的一個海盜頭目分辯道,“昨晚本人剛一下船就看到這位呂統領和幾個海盜圍着周姑娘做些不堪的事情。在下一時義憤纔出手救走周姑娘。沒有想到那居然是高統領的女人。”
接着姬卿佐在那海盜面前比出拇指,語帶譏諷道“想不到高統領果然是好漢子,講義氣。自己的女人也肯讓給別人玩。”
那海盜聞言鄙夷的看了高武一眼,張口罵道:“老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麼能厚此薄彼,只讓呂文敬這殺才享這好處。爲啥不叫俺一起玩。”
姬卿佐本以爲出來個義薄雲天的,想不到反倒把他噎在那裡,半晌說不出話來。
高武臉上臊得通紅,眼睛一瞪衝那頭目罵道:“混蛋!哪容你多嘴。”
眼看氣氛要僵,蜜伽羅忙圓場道:“既然誤會解開,大家尚請安坐,這位姬先生是凌牙斯加的客卿。林遠南和白河水都對他甚爲倚重。大家奔波海上,多個朋友總是好的,”
接着蜜伽羅趁人不備對姬卿佐眨了眨眼睛:“姬先生遠來是客,還請上座。”
姬卿佐也不推讓,不料剛要起步,一聲大吼響起:“且慢!”
高武怒目蜜伽羅,大聲道:“既然蜜將軍也說姬先生遠來是客,那在這柯多倫海盜的營帳裡,豈能容垂涎海的人高坐。”
說着大步邁出竟搶先去了上席坐下。
柯多倫海盜驃勇過人,高武雖然勢力遠不如垂涎海的林家和白家,但爲了爭這口氣什麼也顧不得了。
其他的海盜雖見高武做了首座不喜,但他說的一番話頗讓他們受用。
高武代表柯多倫海盜給了姬卿佐當頭棒喝,也是爲他們長了臉面。
柯多倫海盜能夠守住這片貧瘠的海域,靠的就是這股蠻橫氣!
看姬卿佐尷尬的站在那裡,其他海盜也配合一樣紛紛搶了靠前的坐下,只留下最末的席位給姬卿佐和蜜伽羅。
姬卿佐感受到海盜們的排斥氣氛,淡淡一笑,渾不在意道,“此番我代表林白兩家出使呂宋,在甲米地休整一日就會前往馬尼拉。既然難得諸位頭領都在,我今晚會在春滿樓設下酒宴款待各位。如果各位能夠光臨,我想白河水和林遠南也會感到榮幸的。”
又向坐在首席的高武歉意的笑笑:“閣下的女人也會在晚間完璧歸還。我還有要事要做就不多打擾了。”
姬卿佐話音一落,白彪和林覺立刻幫他掀開帳子,姬卿佐紙扇輕敲着手心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在座的海盜雖然沒有心肺,但是話意還是能聽得懂的。這個年輕人話裡話外竟是把白河水和林遠南也不放在眼裡。
海盜們狐疑的對望幾眼,這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