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戰爭對所有人都很重要。”不軟不硬的回敬了蜜伽羅之後，白璞緊跟着給了個並不確定的答案，“我們會認真考慮的。”
蜜伽羅知道以白璞的性格恐怕也不會替兩家做出決斷，這件事怕是要由林遠南來拿主意。好在聽他的意思，他本人對這個提案並不太反感。
“相信林家主會接受的，而且我也相信林邑只不過是你們的起點……”蜜伽羅可不認爲這兩個傢伙聯合在一起僅僅是那一條狹窄沿海平原所能滿足的。
林邑對於他們來說充其量只能算是個先頭陣地。
“不，蜜將軍。我覺得你也該認真考慮下。”房門忽然被推開，一臉陰沉的李暮雨站在正當中看向屋內的二人。
“怎麼了？”蜜伽羅本能的覺察到有些不妙。
白璞藉着吹茶掩飾着關切，但是一雙耳朵也豎了起來。
“我剛接到的快馬傳報，垂涎海海盜在湄公河慘敗！海盜前鋒的兩千餘人死傷殆盡，擔任指揮的林遠圖隻身而逃，現在仍然死活不知！”李暮雨絲毫沒有顧忌白璞的存在高聲的通報了這則消息。
白璞和蜜伽羅的臉色同時一白，兩個人都從坐席上站了起來，“當真！？”
李暮雨凝重的點點頭，“剛到的消息，因爲路滑還摔死了兩匹馬。最遲半天的時間，白家主也能得到這個消息。”
饒是白璞定力十足，面上也是一片灰敗。實力折損三分之一，若是尋常海盜恐怕早就要崩潰四散了，好在垂涎海的海盜秩序性要強一些，倒不至於會到這步田地。
但是林白兩家還有數量可觀的附庸海盜，一旦消息傳開，只怕立刻會人心浮動。一旦那些附庸海賊發生什麼逃散，林白兩家的實力又會被消弱一層。
何況現在正是兩家勒索南洋諸王的好時候，戰敗的消息帶來的負面意義要遠遠高於這些損失。損失的兵丁可以補充，但是這樣大規模的戰敗則意味着林白兩家已經不具有封鎖住湄公河的實力。
林家的重要性已經開始劇烈的下滑。
蜜伽羅臉上的難看絲毫不下於白璞。她敢站出來獨挑橫斷湄公河的重任依仗的正是姬卿佐那神秘莫測的手段，如今林白兩家如此乾脆利落的被擊敗，則意味着對方已經找到了破解這些手段的良方。
如果蜜伽羅這個時候頂上去，無異於往虎嘴裡投肉。
“楚人擊穿了防線沒有？”白璞勉強提起精神問向李暮雨。
迎上白璞那已經抱持了最壞打算的絕望目光，李暮雨搖搖頭，“沒有！楚人只是一次試探性的攻擊，他們驟然大勝並沒有擴展戰果的後續預備，因此在收繳了戰利品後就迅速的回撤了。”
白璞這纔算鬆了口氣，這個消息總比預料的要好些。
“還有什麼別的消息？”蜜伽羅緊攥着拳頭，手心都沁出了薄汗。
“沒了。”李暮雨搖頭。
“白兄。”蜜伽羅迴轉頭看着白璞艱難的開口，卻又不知道該從哪說起。
“蜜將軍，我們現
在的談判還有意義嗎？”白璞這樣說着，卻又重新坐下端起了茶杯。
蜜伽羅本也灰心，但是開到白璞的姿態，立刻改口，“有！至少我們現在有了合作的基礎，不是嗎？”
蜜伽羅已經不能單獨勝任橫斷湄公河的重任，林白兩家手中的籌碼大幅度縮水，也需要和蜜伽羅合作。
在利益的面前，林白兩家和蜜伽羅重新出現了合作的基礎！
蜜伽羅和白璞繼續進行着利益的交換，李暮雨卻悄然閃出。
他一揮手招過等在遠處的馬賊，臉色陰沉沉的，“你確定你看到的那個人是樓師？”
“是的，中原軍的將官們都對他畢恭畢敬。”李暮雨點點頭，“你下去吧，這件事先不要告訴任何人。”
李暮雨站在檐下臉上陰晴不定，半晌才輕輕道，“原來是他！”
蜜伽羅和白璞談的時間並不長，白璞是個難拿主意的，雖然大方向上的問題他可以代替兩家允諾下來，但是具體到細節雙方的談判就很難進行下去。
蜜伽羅也感覺到了深深地不安，她已經迫不及待要離開這隨時可能變成漩渦的阿瑜陀耶。何況姬卿佐已經到手，沒有什麼再讓她牽掛的了。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南洋諸國真的拿南征軍毫無辦法，現在沉香海的折西已經死了，蜜伽羅逃竄往西洋的道路大開。
只要抽身的及時，中原那些不擅長海洋追逐的樓船也會拿她毫無辦法。
白璞的身影一消失，蜜伽羅立刻對李暮雨低聲急促道，“我們離開阿瑜陀耶，立刻！”
李暮雨絲毫不拖泥帶水，他撮指入脣打個呼哨，立刻有兩個馬賊湊了上來。
李暮雨問道，“王城的守衛怎麼樣？”
那兩個馬賊這些天把這些都已經摸透，趕緊答道，“走南門的話，就算臨時有變，我們也能衝出去。”
蜜伽羅當機立斷，“那我們就走南門。我們帶幾個人先出城，剩下的讓他們分散開去港口集合。”
李暮雨自然不會異議。
片刻功夫在客房休息的姬卿佐也被尋來再加上一個擔任護衛的馬賊，一行四人全都棄了油紙傘改穿了厚厚的蓑衣。
此時天上的陰雲漸濃，雨量也開始豐沛起來，身上的蓑衣不一會就變得格外沉重。
四個人急匆匆的除了藩館，一路上小心的躲避着路人，漸漸湊近了南城門，
南城門正有幾個老卒躲在城門洞裡避雨，往日大開的城門此時也半開百合着僅剩下一人通關的縫。
李暮雨出身馬賊對於這些出入城的應付自然輕車熟路，一小串銅銖遞過，那幾個傢伙立刻眉開眼笑的不再盤問。
若是往日也沒那麼麻煩，只是李暮雨雖然不是什麼盡人皆知的人物，但是縮在蓑衣斗笠裡的蜜伽羅卻是個顯眼人物。一旦阿瑜陀耶這邊有不肯放人的密令，只怕又要多費一番手腳衝殺出去。
蜜伽羅和姬卿佐可都是南征軍指定要的人物，從某種意義上，這也是南洋諸王用來和章邯
討價還價的最後底牌。
蜜伽羅可不敢保證這阿瑜陀耶是不是對她許進不許出。
等到出了城又行了半個時辰，蜜伽羅的心中才算鬆了一口氣。看着厚重的雲幕，蜜伽羅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
要不是身上浸透水的蓑衣沉重，又兼道路溼滑泥濘，蜜伽羅說不定要高興地跳起來。
如今脫出藩籬，又從虎口中奪得了自己想要的人才，從此以後真可謂是海闊憑魚躍了！
“蜜將軍，之前當着白家的面有一事我我隱了沒有說。”李暮雨的話有些吞吞吐吐。
“哦？難道你知道那場戰鬥的細節。”蜜伽羅立刻專注起來。
李暮雨擡手搭個雨簾望了望，“前面有個破廟，我們去那裡說。”
一行四人緊趕慢趕到了那處廟宇，果然是荒廢傾頹，久久沒有人灑掃供奉。諸人都毫不在意，蜜伽羅脫掉身上的蓑衣就急急問道，“具體怎麼回事，林白兩家怎麼忽然會失敗，他們不是有姬卿佐的機關輔助嗎，難道敵人把他的機關識破了。”
話剛問完，蜜伽羅又找上了剛進來的姬卿佐，“對了小姬，你那些機關怎麼搞得，會不會忽然失效？”
姬卿佐搖搖頭，肯定的說，“絕無可能。”
李暮雨立刻從旁作證，“的確沒有破解，那章邯也曾是將作大匠，但是他苦思良久卻一直沒找到破解的方法。”
蜜伽羅知道李暮雨必有後話，強忍着沒有詢問。
“但是不知爲何，前些日子忽然有人受到僱傭運送了一隻大木箱到了章邯的軍營。”
大木箱？蜜伽羅疑惑着，不知道這裡面有什麼玄虛。
“這木箱中別無他物，只有一個極猥瑣極不着調的老傢伙。”說到某幾個字眼時，李暮雨的語氣格外着重。
“極猥瑣……極不着調……老傢伙……”蜜伽羅重複着，心頭忽然有了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
李暮雨正待講下去，蜜伽羅忽然叫道，“等等！”
接着她抓到了那一瞬而逝的想法，喜歡用大木箱子送人做禮物的傢伙……該……該不會是那個人吧！
“你……你繼續……”
“聽說送來的那個傢伙很有些名頭，他就是軸心時代道家的一位先賢列、御、寇！”李暮雨緊緊的盯着蜜伽羅的眼睛，然而沒從這個丫頭眼中看到任何的異常。
難道……他們認錯了……？
蜜伽羅當然不知道列禦寇是何許人也，但是如果是大日須彌或者李華梅在這裡，或者這兩人就要就大叫起來。
沒看到期待中的效果，李暮雨忽然產生了一種極惡劣的想法……好吧，就等你臨陣時親自去看吧。
“然後呢？”蜜伽羅見李暮雨盯着自己不出聲，忍不住主動催問道。
“然後這個叫做列禦寇的傢伙告訴領軍的章邯，你破不了姬卿佐的招式，但是你可以模仿啊。”
“模仿？”姬卿佐一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