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者之紫展現出的血肉行星,其他人只能感受到猙獰與恐怖,但專精點很多都點在生物領域的程斌,卻能看出更多的東西。
怎麼說呢...
像是當前衆人所在的礦物質輸送管道這類事物,雖然體積和畫風略有變化,但基本可以確定是在程斌製造的基地架構上衍生出來的。
與之相類似的,還有圖像上展示出的那些用於篩選、製造元素單質的生化池、功能類似於萬用機械臂的工具觸手,以及地位接近傳奇鉗工的、用於彌補部分大型器官與流水線運轉精度的獨立小型生物。
反正,就和鋪滿大地的、儘可能吸收陽光能量菌毯一樣,程斌架構出來的生物科技樹,雖然藉助了很多本地的神秘力量,但基本上都是在往可以獨立運轉、發展的另類生物文明路線上在走。
雖然畫風和發展偏向不同,但對程斌來說,生物產品和機械產品在運轉邏輯上並沒有太大的區別,所以他所製造出來生物結構往往都有着相當的精緻與工業感,除了對外接觸端口之類的特殊東西外,很少會看到贅餘與浪費的現象。
然而血肉行星上能看到的東西,卻遠不止他熟悉的那一些——
明顯是從自然界裡胡亂取材拼裝的、完全不符合空氣動力學的大型飛行單位。
忽略了重力與外骨骼衍化原理、有着贅餘消化與生殖系統的放大版昆蟲。
耗費着巨量能量,卻看不見任何功能性結構的、意義不明的伸展肢體拍打大地的、山脈一般的巨型觸手。
在別人眼裡,這顆星球就是一坨血肉模糊的怖景,根本分不清楚其中結構,但在程斌眼裡,地球上這個畫風不一、糊拼亂湊、各行其是的東西...到底是個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直到隱者之紫展現的畫面消失,程斌都沒能理清楚這顆血肉行星的主體架構,或者說,在他感覺裡,這顆星球並不是一個完整健全的客觀生物科技產物,而更接近於一個主觀意志混亂的生物體。
所以在三維圖景消失,衆人沉默了一會兒後,程斌主動向一旁的瓦倫泰開口問道:“這個世界裡,是不是‘無限’覺醒暴走,把我和卡茲的意識攪合在一起了?”
“無限確實是暴走了,但這顆血肉行星的意識...”瓦倫泰緊盯着黑貓的豎瞳,用質疑的語氣說道,“...我可不覺得誰能在靈魂層面真正戰勝你,誰知道這邊的你是不是因爲想做點離奇的實驗而玩脫了?或者說,世界變成這樣,根本就在‘你’的預計之內?”
程斌怔了怔,他忽然明白爲什麼這位聯盟的大總統從一開始就對他抱着深沉的敵意了,那敵意的來源絕不只是替身無限的背景——
雖然說他基於各種考量,在行事上儘可能的對人類文明與替身聯盟表達出善意,目前也在逐步的合作中與以波魯納雷夫爲代表的聯盟初步達成了一致...
但是,其他平行世界裡的他,也會這樣做嗎?會擁有和他一模一樣的路線嗎?
答案很明顯——不。
無限之主將他投入這邊時,明顯觸動了不止一條世界線,在黑手與世界線分裂衍化規律的作用下,每個平行世界裡的他都肯定有着不同的發展。
無限之主藏在水面下動的手腳、替身無限與卡茲的意識帶來的侵蝕、不同世界截然不同的遭遇,再加上爲了深入挖掘無限之主那邊的信息,“程斌們”在這信息虛界內本來就會傾向於探索更多的可能性...
顯然,“程斌”所帶來的變化,在任何勢力眼裡都有好有壞,而考慮到“程斌”背後替身無限的立場,其所帶來的變化對替身聯盟而言絕大部分都是非常惡劣的。
想一想,如果有哪個世界的程斌,在降臨時就完全接受了究極生命的記憶思緒、代入了卡茲的身份,那麼他會和聯盟的成員爆發激烈的衝突嗎?他的靈魂會在無限覺醒、卡茲意識降臨時產生什麼變化?
若有所悟的黑貓偏過頭掃了眼旁邊盯着自己一言不發的波魯納雷夫和喬瑟夫,隨後好奇的向瓦倫泰問道:“我大概理解你們對無限和我的看法了,那麼,你們爲什麼沒有遵循那個‘約定’,嘗試殺死、排除掉我呢?
“想必,‘我’在很多世界線裡都有損害聯盟的利益吧?站在聯盟的角度,選擇撲殺所有世界線的我、掐滅所有隱患,也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
“呵呵,”瓦倫泰嘲諷的看了眼波魯納雷夫,隨後回過頭對黑貓冷笑道,“作爲大總統,我只爲聯盟負責,將所有的你徹底抹殺,對我來說當然是無比正確、正義的事情,但是,我們親愛的漆黑元帥顯然不這麼認爲。”
沉默了很久的波魯納雷夫嘆了口氣:“現階段我們是無法徹底幹掉‘無限’的,瓦倫泰...就算我們馬上和世界停戰、聯手合作也是一樣。至於程斌...”
頓了頓後,波魯納雷夫用複雜的目光看着黑貓,說出了漆黑元帥一系列詭異行爲背後的深層原因:“銀色戰車·鎮魂曲觀察了你這個變數很久,根據你的表現,他認爲部分世界裡的你是可以進行合作的——
“所以,他選擇了那一部分符合聯盟期望的‘你’,主動促成了你的替身覺醒,通過各種手段強化這部分你和無限的聯繫,用你來對抗無限...和你自己。”
讓我對抗我自己?
黑貓古怪的看了眼波魯納雷夫,隨後目光轉向了一邊的瓦倫泰:“原來如此,所以我們那邊世界的銀色戰車·鎮魂曲,纔會製造那樣的巧合用箭讓我覺醒替身、纔會在靈魂爭鬥和時間線變化中,多次動手間接調整我和無限、卡茲的接觸狀態...”
“多麼天真的念想?”瓦倫泰嗤笑了一聲,“從你之前目睹血肉行星時的表現我就看得出來,你對於你平行個體的行爲,壓根就沒有絲毫的懺悔與愧疚,你對生命的看法和其他世界的你沒有任何區別!你會引發無限的內戰、阻止其他你的行爲?我可不會抱着這種期望——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允許將你這樣的禍害帶回聯盟的核心領地!想要將之前的世界線遷移回去、挽回一切悲劇?可以啊——
“你將你的靈魂收攏起來,我把你丟到其他作爲前線的平行世界裡去——你用行動來證明你和聯盟合作的誠意,而我們就可以將那部分乾淨的世界線遷移回核心領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