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的計劃了,這部分情節也是要一口氣了連爆出來的。可惜能力不濟,昨晚寫到四點多還是沒能完成,今天的效率就更差得不想多說,只能如此了。
可以應承兄弟姐妹的是,有關藍祈的事情,在今天的更新裡就能見分曉,敬請期待、謝謝大家——
蘇景大駭急忙搶步上前,還好,藍祈只是昏迷,不過她的內息混亂不堪,傷得着實不輕。
半空裡的賀餘又復開口,他自己已經犯下了重罪,卻還在規勸蘇景,聲音冷漠、但語氣是柔和的:“師弟,迷途知返,莫之善也。”
蘇景仍是搖頭,向前邁進了一步,把本在身旁的藍祈擋到了身後,不用再說什麼,他的態度再明白不過。
忽然間,起風了,之前被光明頂之戰驚退莽林的大羣劍鴉盡數飛起,千萬雙翅膀齊振,風因此而來。出人意料的是,這次鴉羣騰空不聞半聲聒噪,無數烏鴉匯聚成陰沉沉地烏雲,靜靜懸浮於蘇景身後。
還有前方不遠處,嘭地一聲輕響,九十八名烏鴉衛趕到、雙腳踏於鄔桑朱虹梭、周身燃卷烈焰,結形金烏九劫殺陣,但未得蘇景命令前陣勢內斂、並未指向具體哪個人。
烏鴉衛趕來,其他在仙鰍宮的妖奴自然也悉數到場,黑風煞漠然不語、手中握住了天溪神鞭;身上還穿着吉服的小泥鰍面色冷笑,抱着膀子與黑老大並肩而立;六兩心裡害怕,他本來就是膽小的妖怪,但也把赤血離離鉤亮了出來,眼睛翻了三次,終於抹去恐懼現出兇光。
裘婆婆眉頭緊皺,按理說蘇景有事她不能不管,但光明頂暗藏莫耶女,絕不是她一個妖屬能管得的,突然一陣叮叮噹噹地細響傳來,跟隨婆婆而來的新媳婦亮出了法寶。
果然是三阿公的外孫女,青雲的寶貝居然是錢,三百枚黃燦燦地銅錢兒,上下漂浮繞於身周。
青雲還是那副怯生生的樣子,見裘婆婆望過來,聲音微微發顫:“姑母我”
後面的話說不下去了,裘婆婆嘆了一聲,揚手拍了拍新媳婦的肩膀:“不用怕,萬事都有姑母做主。”
除了裘平安,當真沒人聽出青雲小姐的聲音顫抖,並非緊張恐懼,那是興奮的。
蘇景手下妖奴足夠摧毀一座小門宗,但這樣的陣勢還遠遠入不了離山高人的法眼,賀餘甚至都不去看它們一眼,靜靜望着蘇景:“師弟,當真不肯讓開麼?”
長輩說話,本不容晚輩插嘴,但紅長老還是開口,對蘇景冷聲道:“刑堂執法,豈是你能擋住的,還望師叔及時回頭、不可一錯再錯!”
話說得不客氣,但心思是好的。憑着蘇景的修爲,現下情形裡他根本什麼都做不了。此刻賀餘還耐心和他講話,不過是照顧他的輩分。大家都是第一代真傳、離山界內輩分最高之人,真要撕破臉皮難看得很。
可蘇景若執意不退,賀餘隻需一聲令下,龔長老輕輕鬆鬆就能制服他。到頭來莫耶妖女逃不過喪命下場、蘇景還因負隅頑抗罪加一等
蘇景似乎也想明白了這一重,先皺了皺眉頭,隨即對衆多擺出架勢要開打的妖奴斥道:“爾等不可放肆,速歸於本座身邊!”
妖奴不做半字辯解,催動雲駕來到蘇景身邊,烏下一大概能猜到蘇景的心思,落地後搶步上前抱起參蓮子:“啓稟吾主,小娃無礙、睡得正香。”
蘇景不予理會,大袖一揮把所有妖奴都收入洞天,參蓮子自然也跟着一起進去。跟着少年又擡頭對賀餘道:“還請師兄再等我片刻。”說話同時,他伸手搭住了藍祈的腕脈。
大局無改,最後問診再敬上一份晚輩的孝心
“就算我不知道師弟精通火遁奇術,你也不可能逃脫的。”賀餘忽然面露微笑:“更可況我知道。”
蘇景面色一僵,給師母把脈的右手收回,左手則把悄悄抓起來的天香鎮元放回原處,嘆一口氣:“那我就不試了。”
剛纔他把所有天香鎮元都攥在了手裡,若方向得當,連續火遁應該夠他帶着藍祈逃出離山他自己怎麼都好說,真正麻煩的是藍祈,最理想的結果莫過於先帶她逃走,待她安全後蘇景再回離山,大不了受罰吃苦,他認了。
小聰明不是什麼時候都好使的,蘇景重新把藍祈擋在身後:“真的不能通融?”
到了現在賀餘又怎會還不明白蘇景不會退讓,淺淺一嘆,回頭對龔長老說道:“請刑堂執律。”
龔長老點頭應下隨即說道:“光明頂”
大局在握,點名、唱罪再傳令弟子拿人,這是一貫做法,可他纔剛說了三個字,蘇景忽然開口打斷:“蘇景不從律,求循例!”
龔長老聲音一滯,隨即問道:“循哪一例?”
“曲七祖門下真傳、塵霄生之例。”蘇景朗聲迴應。
律法劃界、觸禁則必罰,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兇徒作惡因而受罰自不必說,但不能說所有犯法、越界之人都是壞的、惡的。眼下僵局雙方都是例子:賀餘爲了維護離山聲譽出手打碎如見、蘇景爲了維護有恩於己的藍祈決然不退,兩個人都有罪、可他們都沒錯。
類似的事情在離山也曾發生過,並非每次都要請離山律,便如‘塵霄生’之例:
一場正道、魔門的惡戰之後,參戰的離山弟子押解俘虜歸山,七祖門下一位名叫‘塵霄生’的真傳藉以自己的地位遣開看守弟子,私自釋放一名年輕魔徒。
結果還不等塵霄生破去魔徒身上禁制法術,就被其他離山弟子發現了。
事情敗露,塵霄生俯首認罪卻又不肯讓開半步,甚至還求請刑堂弟子:放了那個魔徒、所有罪責他一人承擔。
當時塵霄生已經是第十二境‘歡喜兒’的大修,且他的地位、聲望在第一代弟子中頗高,此事很快驚動了當時還在山中的四位老祖。他的師父曲嘉七追問緣由,事情再簡單不過:他的爹救過我的爹。
被抓的和放人的,曾是凡人時的街坊,塵霄生還未出生時父親害了急病,全賴魔徒父親揹着趕到醫館,得以及時施救、轉危爲安。
要說這個魔徒,修爲不過才六境,也不是罪大惡極之輩,只是因爲師門緣故才參與惡戰、遭擒做了俘虜。
平時這塵霄生都是個機靈弟子,那一刻卻犯了死腦筋,來回來去就一個道理:若非他爹救我爹,便沒有我塵霄生,今日見他落難我豈能不管。若我閉目視而不見,當可繼續修行,可心中必生愧疚,做人尚存如此缺憾,又何談問仙。
情有可原,但規矩就是規矩,改無可改。曲七祖無奈搖頭,正要傳令刑堂拿人當時尚在山中的八祖忽然開口,問塵霄生:“你當真要救下此人,雖死無改?”
塵霄生並不堅決,思索半晌之後才苦笑着點點頭。陸角八繼續道:“若能擋得我一劍,你便可帶他下山,你之罪責,我代受罰。”
又是良久思索,塵霄生同意了八祖之言。
再之後塵霄生的事情並沒有峰迴路轉,以他‘歡喜兒’的混厚修爲,卻未能擋下八祖一擊,暴起一劍肉身被徹底擊碎,只剩下一個少年元神。
沒了身體,少年元神活不了太久,但還不會立刻死掉,八祖遵守諾言,揮手放‘塵霄生’與魔徒下山去了,而後兩人不知所蹤。
幾位師祖共議、破律同時也會留下一例,若以後情形相當,離山弟子也可以循例。
今日之事,幾乎與塵霄生當年如出一轍,道理上講蘇景要循例能說得通。
蘇景要循例,接下離山中能者一劍,便可以帶藍祈下山。
龔長老略顯躊躇,轉目望向了賀餘。後者直接對蘇景道:“師尊還在時曾在閒聊中給我講過,離山九位開山始祖之中,單以戰力而論,最強之人並非九師叔,而是八師叔。”
“師弟要循例也可以,但九位師祖皆已離世,你須得接下離山界內戰力最強者一劍。”賀餘稍加停頓,伸手一指自己,微笑:“我。”
“非得說明白不可的兩件事:我不會手下容情、必將全力以赴。再就是剛剛我引動那一劍,還想着留下活口審問她爲何會藏身光明頂山核、究竟有何圖謀,是以只動用了六成力道。”說話中賀餘起身,不見縱躍或飛渡,只是輕輕一步,卻不存半點突兀地自半空邁到蘇景身前七丈之處:“師弟真要循例麼?這是死路,請再做思量。”
賀餘沒有綻放他的修家氣勢,只是因可能動手所以流露出少許敵意,饒是如此蘇景便已經覺得心驚肉跳,不自禁後退半步:“師兄現在是待罪之人,再做執例,不合適的。”
讓有罪之人來循例執法自然不合適,賀餘還真忽略了此事,聞言微微一皺眉:“那便換一個吧。”言罷他向後退了一步,如何過來的、又如何回去了。
能夠不和賀餘交手,乍看上去是好事,但人羣中的裘婆婆、扶蘇、白羽成等關心蘇景之人,見狀全都變了臉色,在心中暗道一聲:蘇景糊塗!
若賀餘不出手,下一個執例者非九鱗峰任奪莫屬!
賀餘口中說不會對蘇景手下留情,但他對這位師弟的愛護之心人人都看得出;可任奪呢?雖修爲不如賀餘,但他的一劍也絕不是蘇景能夠消受的。
一隻兔子選擇敵人,究竟該選那頭對其心存愛護的神龍;還是另一頭對它恨之入骨的惡蛟?無論怎麼看,蘇景都選錯了。
果然,任奪的眼睛亮了,踏步上前對蘇景道:“那便有弟子持劍爲師叔執例了。”說着他還不忘對蘇景施了一禮。
晚輩對長輩,總是要施禮的直到長輩死掉、再不見面也就再不用行禮。
任奪的最後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