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劍絕,南荒罕見,戴勝哪見過這種‘法術’,察覺自己與妖旗的‘聯繫氣機’被阻擋、攪亂,心下大吃一驚,雙手掐訣、口中響亮唱咒想要穩固自己的寶貝。
戴勝這七根渾天幡不是各自爲戰單打獨鬥,而是結做北斗連環之陣,同進共退渾然一體,但劍羽之下妖幡的陣法鬆動許多。
便是此刻,奔雷驚天!一條鯤於昂昂怒吼之中疾飛而至,怒擊正中一杆妖旗。
蘇景第二劍,祭出北冥,趁妖怪陣法散亂,猛擊其中一幡。
一聲巨響、大旗搖擺,鯤碎裂、鵬化形;又是狠辣一擊,大旗搖搖欲墜,但也勉強擋住北冥的第二擊。而金鵬之後,一頭白骨金烏不知從何而來,就那麼突兀顯身,驚鴻一斬......蘇景的第三劍!
銀瓶破裂般,清脆無比的大響!那根妖幡終敵不過接踵而至的狠擊,就此爆碎開來。
一幡碎、連環妖陣告破,剛剛被驅退的烈焰捲土重來,陡將戴勝立足之地吞沒。
蘇景出手便是火海、劍羽、北冥、骨金烏,驚濤駭浪般的接連猛攻,一步便佔到上風。而戴勝心咒突變、剩下的六根妖幡忽然拔地而起,化作長翎本形,快如流光向着蘇景疾刺而去!
一根妖幡被毀的確是吃了大虧,但戴勝也明明白白地看到一個機會:猛攻是以放棄守禦換來的。山溪烏好劍盡出,自守空虛。
妖幡斷裂時。便是敵人得意時;敵人得意時,便是一擊逆殺時......妖幡化刺、破法強攻,把妖術法寶變作‘蠻力弩箭’本就是戴勝的拿手好戲!
戴勝擅鬥戰。
北冥、骨金烏兩劍劍勢已盡,剎那間來不及再動;劍羽則因突失目標些微散亂;蘇景的放出的犀利手段。頃刻間都難殺傷戴勝。戴勝只消拔地高飛衝出正奔襲而來的火海便無憂......可是就在戴勝將起未起時,他的心中忽然打了個突!
山溪烏不見了。戴勝牢牢鎖在蘇景身上的妖識,忽然鬆散了,失去了目標、六根長翎又如何射殺敵人;
山溪烏近在眼前,真的就在眼前......蘇景消失於立足之地,蘇景出現在正要躍起的戴勝面前。
消失、出現,同個剎那,同一個人——金烏萬巢大咒。蘇景穿空遁,火焰所在、便是他之所在。
戴勝身周都已被烈焰包圍,而蘇景現在有飛魚鬼袍護身,想要出現在他身旁只是動一動心念的事情。
本來蘇景能出現在戴勝身後。但黃皮蠻子覺得自己不是偷襲的鼠輩,所以選在妖怪身前出現。
下一刻,戴勝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枚......拳頭。
完成遁術、化身金烏蠻,一身修爲盡化蠻力,蘇景的揮拳、往戴勝臉上打。
凡事都有一道極限。戴勝在怎麼兇猛畢竟也不是神仙,蘇景的出現、揮拳全然超出了他的反應,躲不開了。
大大出乎蘇景意料的,六靈階大成的修爲身體着實堅硬。戴勝捱了一拳雖然血流滿面,但愣是不曾昏厥......所以蘇景又打了一拳。
啪、啪。接連兩聲拳肉交擊的聲音,說不出的響亮乾脆。
擂臺周圍一羣妖怪觀戰。阿嫣小母聞聲俏臉都微微一抽:“我都替他疼得慌。”
烈烈兒則長大嘴巴,又驚又笑,臉上是笑模樣,但喉嚨卻被‘驚詫’佔着,咔咔地怪響。
就連高高在上、妖雲中觀戰的國舅爺都目瞪口呆,回頭和身邊的心腹對望一眼。要知道這是會騰雲駕霧的妖怪比擂,不是小蠻子摔跤,用拳頭砸臉這麼返璞歸真的招數......當真算得神奇。
很快,高臺上火焰散盡,山溪烏站在地上,笑呵呵的樣子,指着仰倒在地滿臉鮮血的戴勝,對擂官道:“昏了。”
擂官的眼角抽了抽:“山溪烏勝!”
真要較真戰力,戴勝比起以前蘇景遇到過的那個七巧道人還要遜色一籌,連七巧道人都慘死在蘇景手上,戴勝又豈有勝理?
遇到蘇景,算他倒黴。
這一戰打得不算太艱難,但是除了砸臉,那短短片刻中連番起落的變化,也着實讓觀戰的妖蠻心神震盪。
劍羽、北冥、骨金烏接連展露,好東西惹人羨慕,可真正重要的不是黃皮蠻的寶貝如何,而在於他對寶物的運用、對鬥戰局面的掐握!境界低,但他會打,且還砸人臉,這就很討厭了......
不到天黑,所有擂臺都分出勝負。
鬥敗之人只要願意效力,無論傷殘與否盡得六品雜號護軍之銜,以後還能打的即刻去軍中報到;少數被毀掉根基的倒黴蛋也能得國家贍養、到死都能領一份六品俸祿,倒也彰顯‘皇恩浩蕩’。
蘇景、塵霄生不忘自己是離山弟子,樊翹的修爲不如他們,但心志不遑多讓,他並未就此退走去找淡大師,而是領了軍符將領,投軍報到去了。
至此三輪比擂結束,從校場軍帳中衝上來的千名妖蠻只剩一百二十五人。
能留到現在的妖蠻無一弱者,真要以境界而論,最差勁的非蘇景莫屬了......可現在還有誰敢輕視這個黃皮蠻子?要知道勝出之人內,有不少可還不如被蘇景剛剛重創的那個妖怪!
當天擂事完結,勝出者未如以往那般返回‘夢上仙鄉’,而是在鳥官帶領下,齊聚於擂場正中的高臺上,片刻後高懸天際的妖雲中隆隆鼓聲陡起,雲駕散開、監擂主官、當朝國舅爺洪大將軍顯身,大笑之中兩字簡明扼奧:“好!賞!”
百餘隻金衣鳥官手捧長盤,自國舅爺身後飛出,來到高臺前。皇帝恩典,今日所有過擂之人,無論後面打得如何,皆賜四品將軍之銜,賞十九金斑豹頭大氅。
四品將,名號繁多,蘇景被封做‘奉義中郎將’,當然現在封下的不過是個職銜,未至軍中報到,自然也沒有兵勇聽令,但不管怎麼說,打從現在開始,這位齊鳳國‘御弟’正經做了剝皮國的將軍。
虎符收好、大氅加身,衆多妖蠻謝主隆恩,聲音雖然響亮,但事先未經過訓練,各喊各的、說不出的嘈雜凌亂。
國舅爺在空中把雙臂一揮,壓下亂哄哄的喝謝,語作鏗鏘:“今日起我與諸位便是同袍兄弟,將來沙場之上,同生、共死、齊富貴!”稍加停頓,又說道:“排宴,本將要與好兄弟們歡飲一場!”
衆人最想知道的,下一擂什麼時候開、到底怎麼打,國舅爺居然未置一詞。
大妖怪不說,黃皮蠻自然也沒法去問,其實對於後面的擂臺打法蘇景不太關心,管他如何,自己都得打。就算本事不濟、他還有寶貝,反正得贏!
酒宴排開、美貌妖姬穿插作陪,烈烈兒、阿嫣小母自然和蘇景坐在一起,烈烈兒算賬不太好,用胳膊肘捅了捅蘇景:“你幫我算算:現在咱四品了,要是後面還是一對一對的打,過一輪升一品的話,咱能做到多大官?”
蘇景想都不用想:“比皇帝還大。”阿嫣小母接口:“大好多。”
直到子夜時分、酒宴將散時,國舅爺纔算給了句話:“諸位好兄弟回去好生休養,下一擂,在一個月後。”
當即就有妖怪問道:“敢問將軍,下一擂怎麼打?”
“今日沒有將軍、部屬之分,喊大哥!”國舅爺笑道:“現在不必多問,屆時自知,養精蓄銳、安心等待便是!我尚有公務在身,實在不能再待了,兄弟們慢慢飲、慢慢樂,我這便告辭了!”
說完,剝皮國舅起身,帶着部屬離開,大羣妖蠻起身相送,面帶媚笑和高官貴戚作禮道別。烈烈兒性子豪邁,看不慣這種趨炎附勢事情,舉杯把酒潑進嘴巴,對蘇景和阿嫣小母哂笑了聲:“說到底也沒句明白話!咱也走,迴夢上仙鄉自己喝去!”
三十天一晃而過,轉眼就到了再開擂的時候,這天黎明時分,夢上仙鄉突然喧鬧起來,百多鳥官們帶着侍奉妖精分赴妖蠻住處,進門後妖精燒水,爲入擂者沐浴,蘇景詫異,問希老三:“這一擂要先洗澡?”
希老三笑道:“不是爲了打擂,而是開擂之前,諸位要拜祭妖祖,請天降福!”
蘇景笑了一句:“怎麼這麼麻煩。”
希老三煞有介事,連忙搖頭:“這可不是麻煩,諸位如今都是國家棟梁,將來會在沙場爲我剝皮國建下不世功勳,戰場廝殺生死難料,適逢吉日,非得要請妖祖降福,爲英雄們保平安纔好。”
蘇景笑了笑,不再廢話,讓洗澡就洗澡。
正脫着衣服,忽然一聲門軸響動,阿嫣小母施施然走進來,眸子亮極了:“山溪烏,我來找你一起洗澡!”
蘇景咳了一聲:“去去去。”
阿嫣小母抿一抿紅脣,答了聲‘哦,那我自己去洗了’,甩着手又高高興興地走了,時時刻刻來‘勾搭’一下山溪烏,現在已經成了妖精的功課了,能不能睡到一起且先不論,但這麼玩她覺得挺開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