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
“小姐啊……”
“你怎麼就去了”
…………
朦朧中,我隱約聽到一陣嘈雜的哭泣叫喊聲。
“哎喲!四肢酸楚,頭痛欲裂!怎麼回事?”我費盡力氣,想將雙眼睜開,卻發現眼皮猶如千斤重一般,怎麼也打不開。
肯定又是被夢迷了心竅,我在心裡暗想。
“孜然小姐啊,孜然小姐啊,你不能拋下香雲就去了!”叫喊聲陡然逼近耳邊,震耳欲聾,整個身體被人使勁地搖拽着,“小姐,小姐,你醒醒啊!”喊聲更大,拽着我的手更加用力。
一定要醒來,一定要醒來,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藉着這猛烈地搖拽勁道,我用盡全力,手指一伸,眼皮一撐,眼球在眼眶裡陡然放大,脊椎像彈簧一般帶動着整個身子猛地彈坐起來,……終於,整個世界清晰了,而與此同時,剛剛還充斥着耳膜的哭喊聲也戛然而止,整個屋子在頃刻間由嘈雜轉爲一片寂靜。
腦袋還是痛得不行,我轉了轉脖子,支起手來捶了捶後腦勺,再揉了揉雙肩,感覺好些了。
咦?我這是在哪裡?一個念頭閃過,我才意識到似乎有些什麼不同尋常,這纔回過神來將注意力轉向牀外。
不明狀況地側身扭頭,一張張驚悚地臉上瞳孔放大,個個張大了嘴卻吐不出一個字,有臉色煞白者,有青筋暴突者,更有甚者,已然暈厥倒地。
離我牀邊最近的人,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妙齡少女,一身青色碎花月白布衫,下着寬腿腳黑布長褲,暗紅綢帶繫着的兩條粗辮掛到胸前,額前厚厚地梳着一層墨黑劉海。一副丫環打扮,長得玲瓏水潤,若不是因爲恐懼被嚇得花容失色,確是一個未施粉黛的美人。她此時跌坐在我牀邊一米外,小牙緊緊地咬着櫻桃小嘴,水靈的雙眼睜得斗大地瞪着我,煞白如紙的臉龐還冒出粒粒汗珠。
“你是誰?”我掃射了衆人一圈,不明狀況,於是揭開被子側身下地,低頭對着跌坐在地上的女孩子問道。
見我步步逼近,女孩面色更是煞白,眼中充滿了恐懼,呼吸則越發的急促,見我上前靠近她,她卻雙手撐着地面不住地向後挪動,似在逃避瘟疫,而又驚恐於無從逃避,顫抖地櫻桃小嘴間“我我”地吐出兩個不明的音符,由於上下牙的碰撞,還不時發出了“咯咯”的聲音。
我不滿地皺了皺眉,擡頭看着一屋或是站着或是跪着,要麼盤着髮髻要麼梳着小辮的穿着改良旗服的衆女人,將眼睛閉了閉,再睜開,放柔了聲音問道:“你們又是誰?在幹嘛?”
看着衆人戰戰兢兢的表情,籟籟發抖的身體,我更加疑惑,心想不妙,也越來越失去耐心,語氣加重了些,道:“我是在哪裡?你們又是誰?你們在幹嘛?”
我眠着嘴,步步向她們靠隴,腳下輕輕地走動,並不發出一點聲音,靜靜地,只是等待着她們的答案,良久,卻沒人作聲,她們都蜷縮環抱低着頭,連看都不敢看向我,唯唯諾諾地靠得越來越近,最後一羣人竟擠到牆角下成了一堆,呼吸更加凝重,空氣像驟然凝固結成了冰,整個屋子剎那間像被冰封了一般,死寂得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
“啊!小姐沒死,小姐又活了!”突然,似恍然大悟,一個盤着髮髻,穿着藍色粗布衣褲,站在前排的中年婦人欣喜地叫開聲來,那聲音像劃過天空的流星,一道閃電乍現,打破了黑夜的恐懼。
一瞬間,剛剛還惶惶恐恐,蜷縮成一團的衆人開始活躍沸騰起來,她們面面相覷,竊竊私語,還伴隨着指指點點的手勢,上下狐疑地打量着我。
環境氣氛的突然逆轉卻讓我手足無措,我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竟不知如何纔好。
“哎喲!我的小姐,我的姑奶奶,”剛纔大叫的婦人連忙跑過來拉住我的手揉揉,耳朵貼着我的胸口聽聽,再將手放到我臉上,上下左右統統來來回回摸了個遍,只聽她不住地小聲自言自語道,“手是暖的,還有心跳,面色也紅潤……”看她細緻小心得如同鑑定文物般的動作,我更加摸不着北,最後,一聲猝不及防的歡呼聲着實把我嚇了一跳,“表小姐沒死,表小姐沒死!”
表小姐?誰是表小姐?我?
對了,我是誰?我是誰?!
反應過來,一個接一個的問號衝擊着我的大腦,啊!頭突然嗡嗡作響,好痛,我四肢軟塌,眼前頓時一片漆黑,若不是身旁的婦人趕緊將我拉住,我險些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