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政處,所有軍區的指揮官及副官已經集中起來商討對策。雖然韓宇臻幾個得力的副官封鎖消息,但是情況不容樂觀。
“順河一帶都是密林,就算失守,要脫身也不是難事。”一名面色黝黑的軍官說道。
“少帥可是帶了兩千精銳去增援,怎麼可能短短一天就全軍覆沒!”另一名軍官也說道,“這事絕對有蹊蹺!”
“不可信!”
“他們單說少帥戰亡,但至今只拋出個血肉模糊的人頭,十有八九就是想動搖我軍軍心,不能中了他們的計!”
“以少帥的膽略和謀識,要將他置於死地不是那麼容易的,這事必有蹊蹺。”
“當務之急是要找到下帥才行。”
“這可怎麼好?連少帥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軍中不能一日無帥,當務之急是搞清楚少帥是死是活!”
“奶奶的,和你們在這裡瞎攪和,還不如老子帶一批兄弟衝進順河,等我打加順河,什麼都清楚了!”一名體形彪悍的將領說道。
“不行,”一些軍士紛紛搖頭,“這樣太莽撞了。
“但是也不能呆在這裡坐以待斃呀!”軍士們焦急地問道。
面色黝黑的軍官思量了片刻,說道:“現在順河那邊和我們失去聯繫,要是有誰混進去,既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傷亡,又打探到真實情況,就比較好了。”
“嗯,先搞清楚情況再戰比較好。”大家都說道。
“不過,現在各種情況不明,此去十分兇險,誰去呢?”
“我去!”
“我去!”
面色黝黑的軍官搖了搖頭,“現在敵人把少帥遇難的消息放出來,已經是軍心動搖,你們身居要職,所管轄的兩支軍隊對於維穩十分重要,作爲直接指揮官,你們不能離崗。”
“那怎麼辦?這也不能,那也不行!難不成等着日本人打上門來?”
“我去找韓宇臻!”面對此種局面,我站出來說道,“我在軍中無履職,由我去找韓宇臻最合適不過!”
聽我一說,大家都不免驚訝,紛紛轉頭看向我。
“林小姐,可是你個傷還沒有好。”
“這點傷沒什麼。”
“可是……”指揮官還有猶豫。
“難道你不相信我?”我說道。
“林小姐女中好傑,當初不是林小姐爲我軍出謀劃策,我軍也不會在短期內快速壯大,而林小姐的手身,我也是見識過的,不用懷疑!”
“那就讓我去,時間緊迫,不能再耽誤了!”
“那林小姐需要多少人?五百人夠嗎?”指揮官問道。
“不用,人多反而太雜,目標明顯,我只要一個小分隊足夠。”我斬釘截鐵地說道。
月冷風高,我們一隊人趁着天黑掩護,察看了日軍駐地。
“舒林帶五人從正面引開敵人的注意力,王琥帶兩人從右側放火,目標是敵人的糧草庫,張龍先帶三人從左方進入敵軍軍營,你們的目的是製造混亂,給我製造機會,讓我可以潛到敵軍內部探聽虛實,這次我們的任務是找到少帥,遇上交火馬上撤退,都明白了嗎?”
“明白!”
衆人回答道,馬上受命而去。
不一會兒,右側起了火光,那邊聲音鼎沸,不過只過了小片刻,火光便漸熄。
早聽說日本人的隊伍訓練有素,我們只有區區幾個人,要想製造更大的混亂,是不可能的。我在心裡暗想。
一會兒又看到幾個方向起了火光,還有彈藥爆炸的聲音,看準時機,趁着崗哨不備,我們終於潛進了營地。
“噠噠……”聲音漸近。
“有人來了!”李副官說道。
只聽一陣高靴的“啼噠”聲,身着黃色軍服的一隊日本人從那邊走了過來。領頭的軍官面色森嚴,步子沉穩,一臉不苟言笑。
“太君,您息怒,我們正在全力搜捕,”小跑着追上來的一名穿着警察制服的國人說道。面上是焦色,又是諂媚。
“狗孃養的!”李副官“呸”了一聲道。
我看着這一羣人,過往的各種生離死別的場面浮於眼前,對他們有說不出來的憎恨感。
好!先把你們這羣人解決了,如果韓宇臻有個三長兩短,就算爲他殉葬!
正在察看環境醞釀法子,這裡門窗不算封閉,把當中那個領頭的解決掉後場面肯定頓時混亂,路燈兩個,打掉不難,然後趁混亂漆黑,以我的身手,離開應該不難。不過,李副官?正在猶豫,突然,急促地小跑聲傳來。
“報告藤野長官,在郊外發現了韓宇臻的蹤跡……”一名制服警察追上來很不規範地行了個軍禮,然後氣喘噓噓地稟報道。
那日本軍官神情深嚴,沒有發話,只是比劃了一個走的動作,便帶着一行人慾轉身而去。
“藤野長官,那小子身受重傷,用不着您親自出馬,”一邊的黑裝警察狗腿地說道。
“少佐,此地治安混亂……”那名日本軍官的身旁的副手低聲說道。
“聽說此人驍勇善戰,我要親自會會此人。”說罷,便沿來路返回。
“林小姐,剛纔他們說在郊外發現了少帥,也就是說?”
“嗯,我們猜得沒錯,他們是使詐騙我們的,走!跟上!”
跟隨他們不久,便來到郊外,在林子裡跟着他們團團轉,卻沒有發現韓宇臻,心中很是焦急。他此刻重傷在身,如果被那些人發現,那肯定凶多吉少,所以,我一定要搶在他們前頭找到他。此時,一聲刺耳的槍聲傳來,難道是他們發現了韓宇臻?我和李副官迅速地朝槍聲的方向跑去。
那方火把通明,十幾個兵士圍着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我認得它,它是韓宇臻的坐騎。
“媽的!只是一匹馬!”當中的一個兵士惱怒道。
“被那小子騙了!”
“呯呯——”另一個方向又傳來槍聲。
“趕緊,那邊!”一人搶先喊到。
“追!”一夥人舉着槍朝槍聲方向跑去。
“隊長,那這馬?”落在後面的一個小兵請示道。
“管那馬乾什麼?抓住韓宇臻纔是大功一件,”說罷又大聲地吆喝一聲,“兄弟們今晚辛苦些,藤野長官少不了給咱們好處。”
“林小姐,咱們也趕緊跟過去吧?”李副官說道。
我卻覺得其中另有蹊蹺,搖了搖頭,道:“韓宇臻如此聰明,不會如此輕易地暴露行蹤,”說罷向那匹白馬走去。
那白馬見我過來,並不像剛纔那樣蹭蹄嗷叫,而是發出小聲的哼哼聲彷彿很是親切。
我走過去,它便伸出舌頭來舔我,還用嘴挾住我的衣服扭着頭反覆拽動。
“林小姐,它馬好像是想帶你去哪裡?”李副官說道。
他這話倒是提醒我了。
“它是韓宇臻的坐騎,只不定會知道韓宇臻在哪裡,”說話間我縱身一躍,居然輕而易舉地翻上馬背。
“李副官,快上來,這白馬會帶我們去找韓宇臻。”
“林小姐,這不太好吧?”李副官顯出羞怯表情。
我這才反應過來男女有別,卻倒:“大事爲重,李副官不要再拘束!”說罷伸手欲將他拉上馬來。
此時馬兒卻不滿地扭動起來,它不願意載別人。
“快,那邊有人!”突然不遠處有人高呼。
隨後便聽見一隊人踏過樹叢朝這邊跑過來。
“不好,他們過來了,我去引開他們。”李副官說道,還未待我反應,他就拍了拍馬屁,那馬兒懂事,不叫也不踢人,就載着我朝林子裡跑去。
跑過一段路,馬兒就在一片樹林中停了下來。我坐在馬上,環視了林子一圈,見都是些高大沖天的大樹,將天空遮得嚴嚴實實,林子也顯得寂靜漆黑。
“韓宇臻在這裡?”我伏在馬兒耳朵邊問道。
“噗噗,”馬兒打了兩個響鼻,頭也用力的上下點着。
“真乖,”我拍了拍馬兒以示表揚,然後就跳下馬來。
“韓宇臻,”林子寂靜,即使只是小聲呼喚,也是清晰可聞。
我見馬兒圍着一棵很粗的樹打轉,跟過去看個究竟,樹子中間有個很大的樹洞。我扒開外面的一小撮草爬了進去。林子裡已是漆黑一片,而樹洞裡更是不見五指。我拿出隨身攜帶的手電筒打亮。
“少帥,”韓宇臻果然在樹洞之中。我過去拍了拍他,沒有反應。在他身上檢查了下,胸上有處傷口是被子彈打中了,但血肉模糊,顯是他用刀子之類的利器蠻力將子彈已經取出。我取出傷藥替他敷上,又從衣服上撕下一塊碎布爲他包紮好。
“孜然,”此時卻聽到他輕聲叫道。
“少帥,”聽到他叫我,我非常欣喜地也叫了他一聲,仔細查過,卻發現他只是在說夢話。見他神色有些痛苦,我往他額頭上一摸,不好,已經開始發燒了。
“冷……”他打了個哆嗦。
樹洞中有些乾草,我將它們全部蓋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卻仍然哆嗦個不停。
“孜然,對不起,”他一邊哆嗦,一邊說道。
“孜然,不要離開我,”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說道,那力道拽得我有些疼痛。我大力使勁,欲將他的手拉開。
“呃——”我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傷口。
“不要離開我,”悶想一聲後,他仍舊如此說道,而且將我拽得更緊。我猛地推了一下他,“呃——”他胸口的傷口撕裂,血流了出來。
“少帥,”我趕緊抱住他,不讓他再動彈。
“不要離開我,孜然,”我抱住他,他平靜了些,沒有再動彈,卻仍不住地說道。
“嗯,我不離開你,”我說道,見他身子還在哆嗦,只能將他抱得更緊些。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溫度漸低。夜裡雖然冷涼,所幸的是有處樹洞替我們遮擋住外面的涼風。不過韓宇臻有些發燒,我稍一抽身,他便開始哆嗦起來,無奈我只能保持着姿勢替他取暖,時間一長,再加上這晚折騰一夜,我也撐不下去,竟昏昏睡着了。
“孜然,你說你什麼也不記得了,但是你還是找到了這裡,這個樹洞,就是我們相識相知的見證,”我感覺有人在捋動我的額間碎髮,微微醒轉,卻聽他小聲說道。頭不經意地蹭了蹭,卻發現自己竟是靠在他懷裡。我看樹洞外依稀見着些光亮,已是清晨。
很是尷尬,我撐起身來,不自在地笑笑,我道:“不好意思,我竟然睡着了。”
他也有些尷尬,道:“見你睡得熟,就不好把你叫醒,天氣冷,怕你着涼,所以……”
“你不要介意,”我倆竟然異口同聲道。相對一視,隨即又陷入了尷尬。
“你的傷好些了嗎?”正尋思着什麼來轉變下氣氛。
“呯呯——”突然,兩聲槍響將我驚醒。
“站住!”有人大聲喝道。
“不許跑!再跑開槍了!”
“呯呯——”又是兩聲槍響。
“你有傷在身,我去看看,”說罷便迅速起身鑽出樹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