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扶着自己的人身姿一側,“三長老!”那人的聲音盡是恭敬。
“這是怎麼回事?”三長老洪鐘般的聲音應聲傳來。三長老嘴上是在問這弟子千嫿的情況,老不昏花的雙眸卻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個幽深的“萬獸洞”看,似乎是在洞察這處該有的異樣,但是顯然什麼都沒有看出來,才放了一些心。
千嫿心笑:虧得先來的不是歷管事,哎!原以爲他是個大公無私的人,不曾想是人就會有私心這一層。
“千管事受了重傷。”這個弟子見千嫿不做聲也不動,回眸看向她臉色慘白,纔回了三長老一個,是人都能看到的“事實”。
“我是問,這丫頭怎麼會來後山禁地?”三長老當然看出千嫿的傷勢不輕,幾步上前想要單手夾起千嫿。只是看見她傷成那樣,又向這弟子揮了揮手,示意要他把人帶回千嫿的住處去。
“三長老不知道?”在千嫿看來,這弟子也是個極有眼力的人,起碼比自己的隨機應變能力強上許多。
“我該知道什麼?”三長老覺得弟子嘮叨,已然犯了老人家都有的不耐煩。
“這……”弟子雙手托起千嫿,走在三長老的身後,雖然三長老沒有看他,他還是一副很爲難的樣子。
“說!”果然,在千嫿心中數了五個數以後,三長老的聲音已經不怎麼好聽了。
“昨日,千管事被除了歷管事以外的三個管事帶來,說她殺了人,要關進禁地受罰。”那弟子額上的汗劃過臉頰,掉落在千嫿的衣襟上。
“豈有此理!”三長老心若明鏡,這明明就是那三人一起排擠千嫿,若是說她殺人,自己不明實情,不便多說。可是,就算是這丫頭殺了人,自有族中刑罰處置。有人膽敢擅自打開這禁地之門,還大言不慚地說這是“受刑”一事,絕對是不可饒恕!
要說這抱着千嫿回房間的弟子有些本事,千嫿也真是相信了,兜兜轉轉一直到了她的住處,他竟然大氣都不怎麼喘的。把千嫿放置在她的牀上,三長老勒令這弟子去請大夫,弟子應聲臨走時,他的衣袖又一次被千嫿扯了扯。
弟子脣角微微揚起,沒有大動作地點了頭。三長老待那人走後,盡他可能地壓低了聲音,向着牀上死氣沉沉的人兒道:“丫頭!別裝了!起來吧!”
千嫿暗歎了一下,覺得自己又被姐姐糊弄了:姐姐不是說霙雪能幫忙的嗎?大騙子
“傻丫頭!你說誰?是你自己笨,靈玉在手都不會用,能怪我?”千嫵也不示弱,反正這裡除了千嫿再沒有能聽見她說話的人了。
千嫿無奈,三長老都看出來了,她能怎麼樣?遂而,她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向窗外的光明望了望。
“你進了禁地,竟然安然無恙?”三長老完全沒有問千嫿關於“殺人”一事,祖師信得過的人,他也不必多加揣度。
“什麼安然無恙?千嫿是九死一生。”繼續拍着自己身上的塵土,千嫿有些漫不經心地回答三長老的話。若不是有道元基,自己可不是九死一生,她這一次可是真的沒有說謊。
“你的修爲怎麼回事?”三長老豪氣地問千嫿,千嫿卻心中一驚,難道自己又錯了?
“三長老說什麼?”千嫿只得裝傻,她總不能告訴三長老。因爲他的祖師是妖,妖靈全給了自己,所以自己的修爲,才一下子提升至煉氣期下階九層了吧?
“煉氣期下階一層啊!”三長老不知道千嫿心裡的小算盤,出言也不婉轉,直接將疑問問出口。
“煉氣期…下階…一層?”千嫿一怔,數目對不上啊?不過沒所謂,一下子掩蓋住八層,自己也算有進步了。三長老正要再問,忽然目光一聚,千嫿以爲是自己的謊話穿幫了,他卻給千嫿使了個眼色,示意千嫿重新躺好。
千嫿依言而動,片刻之間,院門打開,有幾個人紛紛從院外走進來。她能感覺得到,爲首的人是歷管事,而跟在後邊的,從修爲感知而來應該是那三個管事,還有去請大夫的弟子以及一名外人。
房門被輕輕叩響,三長老應了聲,一羣人開門進了房間。
“誰能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三長老不待歷管事等人開口,就先發制人,目光掃向他們身畔的那個弟子,弟子引領着大夫來到牀前給千嫿看診。
“三長老,我昨日回來,就不見千嫿的蹤影,以爲她……”歷管事話未盡,他故意如此,感覺到躺在牀上的千嫿氣息尚存,最意外的人就是他。歷管事壓根就沒想過,千嫿還能出那“萬獸洞”,更沒想到居然還是活着從後山禁地走出來的。
“帶着這羣無知的廢物出去!從今天起,若是誰再敢擅自接近丫頭的住處,不肖旁人動手,老夫定當親自裁決!”三長老暴怒,大聲呵斥歷管事。他沒想到自己一手帶起來的歷管事,竟然敢在自己的面前耍花樣。
“三長老!”歷管事也是一驚,三長老素來待他如親生兒子,今番情勢,看來自己已失了在他老人家心目中的地位。
“我是老了,可是我不糊塗!”聞聲入耳,歷管事最後的希冀也就此破滅,悔恨自己爲什麼一念之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衆人觀此情形,無一敢多講半句。歷管事是家主和三長老最得意的門生,現在也捱了罵,想來躺在牀上的這個小丫頭,往後的地位是要取代歷管事了。
一羣人將要退盡,那名弟子也要領着大夫出門去。
“你!”三長老忽然叫住這名弟子,大夫是族中專有的,他熟知三長老的脾氣,不敢吭聲直接退出去了。
“三長老。”弟子莫名被留了下來,小心謹慎。
“你留下來照顧這丫頭,她不允許而輕易接近的,不管是誰,一概斬殺!”三長老言辭鑿鑿,半分不加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