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按在面前的光牆之上,七彩的靈光若百川到海似的霎時間注入千嫿左腕上的桑璃中,千嫿左手忽地握緊,躺在地上的鬼器雙刃刀感召到她的召喚立時飛入手中。
“姐,嫿兒累了。既然爲禍衆生的源頭已經找到,今夜就做個了斷吧!”除了姐姐和哥哥,她曾經都那麼相信過的兩個人都騙了她,她對着世間還有什麼可以眷戀?
明知道孔凝軒是三青鳥都鬥不過眼前的男子,男子也始終沒有若她所言現出素蒼藤的樣貌。可是,千嫿就是執意相信眼前的男子就是萬年之前花間的那位尊神,就是相信她情、竇初開一心愛戀着的素蒼藤。
撇除救活姐姐和爲哥哥療傷,千嫿找不到自己應該活下來的理由,既然她活下來僅僅是爲了這些,那就可以在今夜了斷了。
千嫿毫無顧忌地衝向面前的男子,冷冽的刀鋒毫不留情面地一次次割向男子的頸項。因爲千嫿兩次放他生路,男子望向千嫿還擊的動作稍有遲疑。直到千嫿帶有妖力的鬼器雙刃刀閃出火色靈光直直地插向男子的心口,也真地刺了進去,他決定還手了。
雷澤地穴上的封印發出“咔噠咔噠”地震動響聲,似乎有什麼東西隨時都要從裡面竄出來一般。封印的邊緣溢出墨綠色的青光,千嫿餘光瞄見那光,面無表情的嘴角現出了諷刺的笑意,“你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吧?”
靈巧地在半空轉身,不理會心口傳來的刺痛,千嫿忽然鬆了自己的左手,可是奇怪地,這一次鬼器雙刃刀卻沒有立時消失。它在半空轉了一下。就凌厲地割向男子背後的羽翼,而鬆了手的千嫿右手正在脫着左腕上的桑璃。
桑璃裡面終於閃出就不得見的金光,它一點點地收緊,似是不同意千嫿這樣的舉止。千嫿鬆了右手,鐲子也跟着變得鬆了些。桑璃大約不知道,千嫿的鬆手並不意味着她的妥協。
千嫿反手瞬時間抽出發間的墨丹青,捻住簪子的手只是這瞬時間就向着這簪子裡注入了許多大漲修爲的靈韻馨香。而後,她將簪子插在自己的手腕和鐲子之間,“鐺”地一聲細響。她的右手裡面,桑璃和墨丹青已經都在掌握。
順着預知安全感覺的暮光城方向一拋,千嫿向着自己拋出東西的方向大喊,“墨丹青!我姐就交給你了——”
……
暮光城的城樓上,孔凝軒受制千嫿的靈術已經由他自行破解,伸手向孔雀的身後,只是手臂在半空中被截住,“難道雀兒捨不得自己幾千年的修爲了?只不過是用你幾隻翎羽,不會損傷你的神力,禁地中不是還有很多靈石。隨你怎麼使用!”
“主人說得是哪裡話,雀兒的命是主母給的,幾根羽毛怎麼會計較得失?只是主人。你的身體,是真的不能再動用神力了!”緊緊握住孔凝軒的手臂,孔雀不允許自己的主人再爲千嫿動用一點神力。
孔凝軒自小就身子有虧,這次出城相救已是勉強。方纔孔凝軒嗅到風中青鳶身側流動的氣氳中飛散了殺機便祭出一箭,後來聞到千嫿身上血腥味時候,他又射出一箭,那一箭,若不是千嫿出手相救。恐怕也就真的得手了。
孔凝軒對箭術極其在行,千嫿那方的情形他不能完全看清,所以,就算到現在他要抽出第三支神箭的時候,還在疑惑爲什麼自己的第二箭會有失準心。
“雀兒,若是那個小丫頭死了,會禍及整個下界。到時候,便不僅僅是咱們暮光城的城門失火。更何況。她身上有巫神的……”就是這時候,千嫿那方忽地傳來千嫿的喊聲。
勁風之中,千嫿雖然距離暮光城至少千步之遠,可是她的話音卻清晰可聞,“墨丹青!我姐就交給你了——”
聞聲。孔凝軒主僕二人都愣住了,墨丹青何等人物。想當年他不但是至高無上的神器、也是巫神身邊赫赫有名的侍從。他這個侍從只屈從於巫神一人,就算是昔日的天帝天后之言也從不買賬。
“她竟直呼神侍之名,看來她的出身的確非同一般……”孔凝軒身子漸漸不適,更驚異於千嫿對神器墨丹青的毫不禮讓。
一道金光閃現過來,孔雀不待孔凝軒發令就自行衝向城樓之下金光源點欲墜落的地方。爲何他此時這般機警?因爲他注意到那一閃而來的不是邪惡之氣,而是天下最最淨澈神秘的念力。閃身之際,孔雀出城又回到了孔凝軒的身邊,展開捧着東西的雙手,一隻鏤空雕琢的鐲子和一根做工極其精美的髮簪正躺在他的掌心。
“放開我!”一道男子豁亮而又不耐煩的嗓音傳入孔凝軒主僕二人耳中,孔雀只覺得自己的手掌被簪子的尖端刺中一下,墜痛使得他不由自主地鬆了雙手。
鐲子與髮簪掉落之時,兩物驟然間迸發出金光萬丈,一身白衣上書丹青字畫的男子凌空在二人身前手裡握着那隻還很黯淡的桑璃。進入了暮光城,墨丹青感召着城池中的神氣,重新獲得了神力似的遙望城池遠處的雷澤。
向着那個方向皺緊眉頭就要衝出去救人,只是他的一隻腳剛踏出城牆結界的邊緣,身姿就冷不防地失衡、身子也開始虛化,那擺明了就是離開暮光城神力供給的後果。
墨丹青勁力甩了一下衣袖,終於明白了千嫿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將自己和主人送出來。這便是孔凝軒所說的“沒有妖仙境以上的修爲”所致,到了這麼性命攸關的時刻,主人的這個好妹妹還是把能生還的機會留給了主人,今夜此時,墨丹青也從心底裡心疼起千嫿。
他恨鐵不成鋼地對身後的孔凝軒說,“我們家姑娘不是給你補損的靈石了麼?爲什麼還病懨懨地站在這兒,不去幫忙?”
依照常理,墨丹青對人皆是翩翩風度的,可是今日今時他也真是急中生亂了,是以語氣之中不免有些不耐煩的意味。
“你是誰?縱你有高於我主人的地位,可這裡畢竟還是我們大澤,囂張跋扈什麼?”護主的孔雀隻身擋在孔凝軒的身前,言之鑿鑿地反駁着墨丹青的出言不遜,末了,他還不服氣地說,“求人幫忙還如此蠻橫,我們大澤什麼靈石沒有,誰媳你的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