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淺漓姐弟二人之間的事情,自己是如何得知的,就連千嫿自己也說不清楚。她只是在看見素蒼藤的一瞬間覺得事情是這樣的,想着大約是自己巫族的本領神奇,可是她並沒有思量一下境轉羅盤沒有在她的身上,這種“神奇”連巫神都做不到,她又是如何做到了?
閃身逼近天毒,素蒼藤此時想要上前攔阻,怎奈真的動了怒的淺漓根本不給他機會。
直待千嫿的一隻手觸碰到了蟬莫逾,而且毫髮無損的時候,通過瑾瑜與他身上最後的哪一點千嫿沒能切斷的維繫,素蒼藤感知到了千嫿的心在疼、身姿微顫,好像很難過。素蒼藤知道千嫿心裡一直有一個人,那是一個破壞了原本完美計劃的人,他之所以來到了這裡,也是因爲他感知到千嫿一定回來此處,雖然他也不曉得原因。
不枯對上了殘月,可是很明顯,幽光與墨綠撞擊過後,他與淺漓誰也沒有討到對方的好處。再將視線移向蟬莫逾的方向時候,千嫿的身影已經隨着一道縈繞着火色的紫光瞬時間沒入了那層厲鬼不敢靠近的迷霧裡。
千嫿動用妖神之力,感應到天毒裡面有大事情發生。她心中的大事情,唯九幽霧骨一人。只是,在她釋放五行靈氣終於站在天毒入口處的時候,卻驚愕地張了張嘴,半瞬以後,她訥訥地喚了一聲:“貓,你在做什麼?”
烈靈茂羽不是應該呆在瓷都、亦或是聚青芒好好兒地守着她口中的那片淨土的麼?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鬼域?爲什麼會周身烈焰以自己的身軀堵在那個九幽霧骨連自己都不讓接近的地窟上面?
視線微微一動,她觸目驚心地看見九幽霧骨面色紙白、青絲凌亂地趴伏在距離烈靈茂羽只有三五步遠的地窟邊上。那情景不是假的?那情景不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幻象!
就如淨心塵中所顯現出來的情景一樣,九幽霧骨已經有些魂不附體。
“女扮男裝那死丫頭,你…你…還愣?還不快把人帶走?”烈靈茂羽感知到千嫿的氣息心中不由得就是一喜,他本沒有想到自己還能在殞命之前見到自己心心念唸的女子。可是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千嫿在這麼危急的時候,居然還有閒情逸致愣神?
“哦!”千嫿聞言彷彿又回到了最初自己處處都要被人保護的時候,可是就在她“哦”了一聲然後身姿已然一躍來到九幽霧骨身邊單臂就撐起他比自己高大不止一點兒的身體那瞬,她才驚覺地揮袖振起更強地火光打向烈靈茂羽那邊,“你這隻死貓!我爲什麼要聽你的?”
萬萬沒有想到的事發生了,原本千嫿釋放出的大火應該是烈靈茂羽的支撐和助力。可是就在那大火籠蓋過去的下一剎。烈靈茂羽竟是被瞬時間吸向地穴裡面。千嫿一驚,就聽見自己頭上九幽霧骨虛弱地說着:“快…救人…遲了…便……”
誠然,依着九幽霧骨現在的情形能說這幾個字實在已經是毅力驚人。千嫿左手一緊。鳳凰木就在眨眼之間跟着烈靈茂羽進了地窟。只聞耳邊九幽霧骨似在嘆息,千嫿從那嘆息中聽出了“差錯”的意味。眼波一轉,說是驚愕,已然不能形容千嫿此時的心情。
他們明明就在天毒。這,這片漆黑的領域到底是哪裡?
千嫿下意識地單臂環緊身側的九幽霧骨。她看見這樣的黑暗心生畏懼,不爲別的,只爲那漫天蓋地的濁臭味道,只爲這眼前的黑暗和陣陣陰冷的勁風已經昭示着自己所在的地方究竟是何地。
“沒……沒骨頭。這裡該不會,就是…環湮海吧?”千戶問出這話的一剎,連她自己都被驚到了。她是怎麼知道此地就是“環湮海”?
如她所料,九幽霧骨並沒有回答她。扶住九幽霧骨的右掌心溢出一塊霧嵐的晶石,千嫿沒有遲疑,直接將那護心的晶石壓制着九幽霧骨的抵抗封結進他的體內。這還不算完事,感知到身邊百丈之內出現了熟悉的威脅氣息,千嫿又忍着瑾瑜阻止自己自毀修爲的心疼之感,再次向九幽霧骨的體內封結幾塊晶石。
藉助自己周身尚存的七色靈光,千嫿側目看着九幽霧骨死氣依舊的面色,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自己的言語,卻還是咬了一下下脣癡言:“沒骨頭,我怕是…今生不能陪你了。我相信姐姐一定能救活你,若我還能再見到你,一定會生生世世糾纏不離。到時候,你可千萬別嫌我煩。”
話畢,千嫿周身的華光大作,一時之間,原本就是這環湮海中最最耀眼的她更加惹人注目。那華光彷彿極盡了千嫿所有的靈氣,直接衝破她周身悠遠的漫漫黑暗,待到她周身暗淡的下一瞬,鳳凰木才挑着烈靈茂羽的衣領,漸漸地從海面上飛身到千嫿的身邊。
“出來吧!既然你已經來了,爲什麼還在自己的領地畏畏縮縮?”千嫿悔恨自己太過專注,竟沒有看見鳳凰木破水而出的一霎,要是她能再遲疑一下、多看九幽霧骨一眼,說不定烈靈茂羽就可以被她一起送出環湮海這片死地。
“呀——”一聲尖利刺耳的鳥鳴聲傳入千嫿的耳中,她不禁蹙了蹙眉頭,雖說她施放了太多神力將九幽霧骨送往她認爲最安全的地方,可也不至於地域不了文鴛這一聲半聲的震心之音。
“我竟不知道,你是在什麼時候誆騙了我?被我吸取了大半的神力,竟還能在此造次?”千嫿的身畔出現了一隻凶神惡煞的巨鳥,此時在她身邊的早已不是往昔那個君子之態的素蒼藤。
千嫿聞言,將周身的馨香之氣隨意施放,她的掌心一塊雪花形狀的美玉已被自己逼出體外。馨香的氣息就如一層保護她不被濁氣侵蝕的界術,千嫿握住“霙雪”的手輕輕一鬆,霙雪便直至向着環湮海的海面落去。
憑空又是“呀——”地一聲飛禽名叫,千嫿心道:不好,原來那個惹人厭的傢伙還沒死?呵,也罷,我倒不知道笨鳥吞冰會是怎樣的奇觀!
是的,千嫿本想將霙雪投入環湮海使其凍結,因爲一旦環湮海凍結,她的噩夢便不會應驗。只是她沒有想要半途殺出個青鳶來,那鳴叫的聲音讓千嫿幾乎不需要側目,就能分辨得出,那是它而絕非文鴛再鳴。
“小小霙雪,你以爲真能奈何得了它?”素蒼藤,哦不!應該說是文鴛自信滿滿地說着這樣的話,對於千嫿的“小聰明”他極爲不在乎,反正千嫿在眼前,對於他而言別的都已經不重要,有千嫿在,就意味着瑾瑜丟不了。
“是嘛?”千嫿只感到自己的身體忽然虛弱異常,她的身姿略微歪了一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周身越來越淡下去的靈光。
不過她的底氣尚足,那反問伴着一聲巨物落水的“咕咚”悶響之後,她的脣畔漾起了大笑的顏色。她贏了,只要青鳶落水她就贏了,縱使霙雪再怎麼不濟,也是在她妖神之體裡面呆過許久的靈物,就算是度化,也夠了。更何況,之前與青鳶分別時候,自己雖然受傷不輕,它自然也沒討到什麼好處。
“你……”這才明白千嫿所謂的“是嘛”究竟是什麼樣的底氣,文鴛振翅生風,瞬時間擊潰了千嫿身邊最後的護體靈光。
千嫿只覺得自己周身香氣盡散,而身體則是不由自主地順勢下落,仰面向上,千嫿最後看了一下欲追隨自己的什麼,眉頭一蹙,她沒有聞到濁氣減弱。難不成到了最後,她還是逃不出墮海的命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