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孔凝軒這樣一番話,墨丹青不安的心緒稍定。可是依靠孔凝軒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暫時不必說諸妖敢不敢進犯大澤一事,就單單說起天界,便不是一個可以小覷的內在威脅。因爲如此的擔心,墨丹青手裡的鐲子又握緊了一分墨色的靈氣微不可見地滲入桑璃裡面,就連他自己也因時局緊張未發覺。
“城主!”剛剛在一邊還不敢吭聲的孔雀聽了孔凝軒的話卻一改故態地改變了對主人的稱呼,他的意思雖然是掩於他以爲的暗處,可是墨丹青已經明白了他讓孔凝軒顧全大局的意思。
孔凝軒瞄了一眼墨丹青的雙手,又看了看他手下根本壓制不住的光暈,不禁笑看身邊的孔雀,“你叫的沒錯,是城主!去吧,去把禁地裡的鳳臨石摘幾顆下來,記得,一定要七色俱全,紫色爲重!”
聽見“鳳臨石”三個字,不僅是站在孔凝軒身後的孔雀心中一震,就連千嫿身前極力壓制她外溢靈氣的墨丹青身子也是爲之一顫。鳳臨石,取義鳳臨,昭示着可與龍騰在天比肩的至高無上。此石世間罕有,唯大澤三青鳥居住的地方生長,它們每千年結出靈石七顆,只是簡簡單單的一顆赤色石頭也足可以提升常妖五百年的修爲,紫色最爲珍貴。
孔凝軒的意思是那處至少十顆,這些石頭可是一顆而難得,所以它們提升境界、平衡修仙者體內靈氣,使得修仙者達到心靜的最佳狀態,從而促使修仙者的境界達到質的飛越也是凡石無可比擬的。
“去取!難道你想讓大澤傾覆於青鳶的利爪之下麼?”
孔凝軒見孔雀根本不聽自己的話,所以不由得震怒,只是他強有力地吼出這句話的時候,才發覺這是自己打從出生以來,從來沒有過的健朗感受。他的目光移向孔雀,孔雀也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遂而,他的目光放在了墨丹青那邊,鼻翼再次翕動的一剎。那淡淡不可壓制的花香進駐他的心神,他終於明白了墨丹青爲何此時不但不幫助千嫿提升修爲,反而苦苦阻止。
無端端的狂風忽然自城外席捲而來,若正值壯年的猛虎見到了獵物直接撲向保護暮光城的結界上。孔凝軒的身子踉蹌了一下。孔雀以爲那是孔凝軒強健下的假象,可是在他要扶住主人的一刻,孔凝軒卻一把推開了他。驚訝不已地,孔雀感覺到了源自孔凝軒身上施加過來的那股子力氣,全不像是那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假象。倒是實打實地讓他信了,孔凝軒真的開始恢復健康。
“還不去?”因爲推孔雀,孔凝軒用了一些力氣,這樣一來也使得他的呼吸強度大了許多。可是,放在以往需要休息好久的人,此時卻由此吸入更多的香氣,是以體內的充盈之感架起他原本虛弱的身子,瞪視了孔雀一下,那表情再不容否定。
孔雀前面一走,孔凝軒就腳步輕盈地來到墨丹青身後三步的地方。他原是想再走近一點兒。好看看千嫿的身上爲什麼會發出這麼神奇的香氣,可是才走到這個距離,墨丹青的身子就是一歪。緊接着,躺在地上的千嫿心口處便迸發出一縷強勁好似利箭的光芒,直接將孔凝軒逼得退了將近十步。
起初,孔凝軒只是出於本能的閃避,直待安全的躲開那一次致命的攻擊時候,孔凝軒依舊以爲那個對自己發動攻擊的源頭是墨丹青。但是,他垂眸再看向墨丹青該在的地方時候,並沒有看見自己預料之中的人。相反的,他的視線中只有千嫿,而且是已然坐起身仰視自己卻絲毫不顯卑微神色的千嫿。
不知道爲什麼,孔凝軒明明和千嫿就算初次相識。可是與千嫿的目光對上以後,他內心底裡卻由衷地發出一種覺得這個姑娘很陌生似的感覺。千嫿直直地盯着他,嘴角掛着冷笑,她的脣微啓,好像隨時都會開口,可是最終又沒說出一個字來。
“你醒了?”孔凝軒被千嫿的眼神盯視的入骨的寒。直到片刻之後,他終於忍受不了千嫿的目光,不得不先行開口打破僵局解救自己好不容易活得力量的身子。
“你的意思,我本不該醒?”千嫿的目光裡充滿了敵意,那眼神讓孔凝軒覺得極其寒烈,這是一種在大澤他從未體驗過的冰寒。好像就是那種,自己的年紀遠勝於千嫿,卻反而像被長者嚴厲批評的注目。她不出口還好,一開口的話音更加攝人心魄,孔凝軒節節後退,不敢相信此時此刻的千嫿,修爲還未及妖仙境。
千嫿的臉上透露給孔凝軒一種她的心情,那神情彷彿是在說,說他要趁着千嫿還未醒來的空當奪取瑾瑜的神力作爲己用。孔凝軒的目光與千嫿的對上一瞬,就覺得自己的腳步很是虛浮,不同於虛弱的虛浮,而是那種明知道被人控制了心神,卻不能自控的虛浮。就在下一剎,孔凝軒的腳不聽使喚地走向千嫿,而千嫿脣邊的笑意更深了。
又走了兩三步,孔凝軒只覺得自己想要拖住自己的腳步不要靠近危險。危險?是的,修爲已達神境的孔凝軒覺得自己面前未達妖仙境的千嫿十分危險,那種危險是即便自己身輕體健也無法撼動的致命力量。這三步在孔凝軒的世界裡像是過了千萬年,冷汗在兩頰緩緩地流下,站在他對面的千嫿卻是一臉輕鬆愉悅的靜待。
終於,一直處於緊張情緒中的孔凝軒渾身激靈了一下,他纔是暮光城的主宰,怎麼可能讓一個小姑娘左右了自己的心神?
孔凝軒沉了沉氣息,垂在身側的雙手試圖在周身漸漸溢出、縈繞的神光幫助下重獲自由。這一切在他心中想來是再簡單不過的順理成章,只是當他輕敵地這樣釋放出神力的片刻才驚訝地發現,事情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他的神力受到了對面那個小姑娘的感召,在迅速流失。詫異地看向千嫿,口中不自覺地喃喃道,“我竟着了你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