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蒼藤俯視着丁點兒大的泮,瞧他一副“我是男子漢”的樣子,竟然鬼使神差地點了頭。遠遠地看見素蒼藤和一個豆兒大的小娃娃交談,躲得遠到不能再遠的古沁不由得想要罵人。
實際上,她也這麼幹了,“那個死烈靈,怪不得丫頭整天追着他又打又罵!豪言壯志地說要救人,人沒救出來,他倒是沒影兒了。”
那日古沁自己走了,其實也沒走遠,她只是太過懼怕陰山的鬼氣,並不是打從心底裡一點兒也不想救千嫿。所以,這樣的她只能遠遠地觀望。
一直到現在,身邊無數的陰魂比投胎還趕地,大批從她身邊經過,古沁的極限也就是這麼遠了。
……
鬼域深處,腹地,水居。水居小閣的上空,陰霾雲氣中露出一塊天,映出了的一輪瑩中泛紅的圓月。
依舊是憑欄遠眺,只是現在可以望見的東西似乎變多了,湖面波光粼粼、岸上魂魄熒熒、還有天上赤月,漸成。
那輪月亮,從剛剛的瑩白,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已經變得微微紅暈了。千嫿摸了摸身前的境轉羅盤,無奈得緊:明明全身的靈氣都在,可是爲什麼就用不了你呢?
千嫿托腮看天,望月生嘆,看見慢慢變化着的月亮,她不禁惦記起不知道身在何處的葬西樓。
“也不知道大哥的傷,現在好了沒有?”她手裡擺弄裝着霙雪的口袋,摸着已經明顯沒有寒氣外溢的袋身。
忽然,千嫿正襟而坐,回眸向岸邊那漸漸多起來的,帶有亮光的鬼魅一邊看去。“我不能坐以待斃,現在亓殘魂和介黯然都沒空兒阻止我,不是最好的機會嘛?”
有月亮的照耀,千嫿輕而易舉地走出水居。但是也因爲月光如水,原本計劃好的,循着蜮留下的印記走出鬼域,也就間接地受到了阻礙。
千嫿俯下身仔細尋找它們留下的痕跡。她相信。自己給了它們那麼多發光石頭,總會有比較深的印記。順着一條印記最深的熒光,千嫿漸行漸遠。直到過了很久,還是沒有看見任何跟自然靠邊兒的光芒。
“啊——”千嫿快瘋了,頭上的月亮不僅沒有離自己越來越遠,反而愈來愈近似的。千嫿大喊一聲。還是無法發泄無盡的黑暗帶給她的壞心情,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桑璃和燭淚。“管他呢!先找到出口纔是上上之策。”
她仍記得自己被帶入鬼域腹地之前,軟轎子經過的那片莽莽的草木,從懷裡掏出幾枚木紋崖幣。千嫿將崖幣平攤在右手上,喃喃到。“還是姐姐教授的本事好,這麼粗淺的‘引靈術’根本用不上靈力。”
千嫿這就打算用手裡的木紋崖幣,引誘鬼域外面的木之靈氣進來。她好順着木靈氣進來的方向出去。如她所願,因爲此時鬼門關大開和她的“引靈術”。大量的綠色光點兒涌入鬼域。
並且,隨着大撥兒的鬼魅和妖物進入,她很快就從腹地尋着大潮逆流來至邊緣。只是就在她要鬆一口氣的時候,身後忽然有一個“人”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背。
“啊!”驚見背後出現一個乾枯到已經沒有水分的“老伯伯”,千嫿被嚇的尖叫出聲。對面的人見千嫿驚叫,不僅沒有被千嫿嚇倒,反而伸出他那枯槁一般的手臂抓向千嫿的脖子。
千嫿當然不會傻到,以爲鬼域裡除了自己真的會出現其他“人”,即便千嫿是嚇了一跳,她也深刻地記得,就算是要跑,也得向外跑。機會不是時時都會有的,錯過了,就沒有了。
她右手中的木紋崖幣全數攥進左手,燭淚碰到積聚了一定木靈氣的崖幣,“呼”地一下子燃燒起來,把這些着了火的崖幣一氣扔在了對方的身上。繞了一步,千嫿望着眼前依稀可見的光明,拔腿就跑。
樹妖人形未穩,又遇見大火,這樣的滅頂之災哪裡還有什麼結局?
但是,千嫿這樣的行爲也是魯莽至極。月光再亮,遠遠比不上黑夜中的火光扎眼!
鬼域的入口擠滿了妖魔鬼怪,根本容不得她,一個靈氣一點也使不出的人逆流而出。她不僅沒有如願逃跑,還“成功”地引起了衆多妖物的注意,一見到大事不好,即使不願意,千嫿也不得不反身向鬼域的深處跑。
熟悉自己剛剛出來的路,千嫿沒命地向前跑,可是後面仍舊有腳步聲尾隨不去。直到後來,千嫿實在是跑不動,猛然間回眸,看着自己身後,只有一個追着自己的“人”。
男子看起來真的不像個有心害人的妖物。千嫿一邊比走快一點的“跑”着,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問,“我說這位大哥,人家都走了,怎麼你還追啊?”
那男子人形修煉的十分完美,幾乎讓人分辨不出真假。他也有些氣喘吁吁,“因爲…我曉得,比起赤月來,瑾瑜…纔是最好的修行聖物。”
千嫿一聽,感情自己比那兩個鬼魂“值錢”?
忽然發覺哪裡不對,她漸漸放緩腳步問起傻話,卻沒有想到人家不見得會回答她,“你真的是妖?爲何有捷徑不走,卻像人一樣追我?”
那男子見千嫿不跑了,也不禁緩下了腳步,喘着大氣還真的迴應了,“要不是…這個鬼地方…越深…壓制妖氣、靈法的念力就越大。你以爲我想如此?”
聞言千嫿豁然開朗,嘴裡還嘟囔着,“早知道是這樣,剛纔我就不往回跑了,怎麼最早碰見的,不是這個傻子呢?”
男子將千嫿的碎碎念盡收耳中,不禁氣得差點兒沒炸了肺,“你說什麼?你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得死丫頭!看我抓到你,不活剝了你的皮!”
聽了男子的話,千嫿沒有半點兒遲疑,再次撒開腿就跑。果真,男子說完話以後,見她還跑,起步就追。
倆人又跑了許久,千嫿還是不見水居的影子,不禁有些惴惴不安起來,因爲自己剛剛摸黑出去,並沒有用這麼長的時間。是以,她回頭向着身後依舊緊追不捨的那人道,“你都追了這麼久了,累了吧?要不咱們坐下歇會兒,然後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