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鳳鳴聞聽此言臉色一變,扯住哥哥的衣袖。眼見身邊的許多妖物,顫抖着低聲道,“哥哥竟是連家事,也告訴了這個女人嘛?”
而鳳臨卻出神地看着千嫿納罕着,“我曾虛報了身上兄長們的人數,她是怎麼知道只有十人的?”
兩兄妹的對答,鏡心塵盡收於耳,嘴上不說,心中卻暗暗爲千嫿不值:這般世俗的眼光,笨女人,即便你與人爲善又如何?
閉目沉浸在等候事情真相的千嫿,並不曾聽見這些言語。遲遲不聞對方給自己答覆,不免又道,“若是你執意己見,你身邊這班小輩,本姑娘便一個活口都不留了。”
話音落而不聞迴應,千嫿的掌心光華又溢出一層。圍繞在鏡心塵他們幾個周身的那些“小東西”中,身子骨弱的,已然開始滿地打滾兒。
放出這光華的千嫿蹙眉不展,她原以爲這些小傢伙是因爲被那些污濁的氣息迷去了心智。可是至純靈氣催動了五行崖幣,凌駕在半空的她卻絲毫沒有嗅到污濁氣息的餘味。
畫壁之中,迴盪起一個女子憤恨的嗓音,“好你一個不知羞恥的丫頭,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搶佔他人的心上人?”
千嫿垂首看向鏡心塵,因爲那女子明明就是衝着他來的。但是鏡心塵衝她搖搖頭,眉頭之間都快皺成了“川”字,看樣子倒不像是在唬人。
“我搶了姑娘的心上人?此言從何處而起?小妹時至今日,尚有半載不足十七歲。難道是打從孃胎裡就與你爭風吃醋來着?”千嫿也是一時圖個口頭痛快,沒計較什麼因果得失,因爲眼下的事只有在姐姐說過的戲文裡才聽說過。
洞窟裡面的女子聞言就聲色不悅,“技高一籌又如何?今日就算拼個你死我活,我也斷然不將九幽霧骨讓人。”
“等一下!姑娘說誰?”聽到這個名字,千嫿心中一震,雙手之上的靈光炸開,震盪得地下四人身邊小獸畏懼四散而去。
洞窟之中清晰地傳出那女子字字頓挫、銘記於懷的名字,“九、幽、霧、骨!”
千嫿身姿輕盈翩然自天而降,落在鏡心塵面前看了他一下,見他面色如常,全然不像是他人僞裝而成。仔細上下回視,還是看不出一丁點而和九幽霧骨相類之處,與他對視了一下,便要款步走到洞窟的入口。
鏡心塵一隻手臂擋在她的面前,千嫿仰視着鏡心塵不含任何情愫的面龐,只聞他道一聲,“對敵尚可,窮寇莫追。”
千嫿雙手齊上,不過他的手臂還是隻能壓制在腰部,“不入虎穴,焉知虎穴之中,是不是真的藏有猛虎。”
“你剛剛虎口脫險,爲了一羣安於自掃門前雪的傢伙,值得嘛?”鏡心塵雖不曉得那女子口中的男子是誰,但是他使得千嫿顏色微變,他就不願意她深究。
千嫿輕笑,又因爲鏡心塵的話回視了一下身後的鳳家三人,“從未期待誰會對我感恩戴德。渾水都趟進來了,姐姐就沒教授過我‘半途而廢’。”
鏡心塵鼻息長出着氣,沒好氣地看了千嫿身後的那幾人一下,利落地垂下了自己阻攔千嫿的手。
千嫿衝他撅嘴做了個鬼臉,“大搖大擺”地走向洞窟的前面,“我想姑娘是弄錯了,你說的那位,好端端地在鬼地附近幽居,我身邊這個實在不敢與之相比。”
“你以爲這樣的鬼話就能矇騙得了我?”洞口忽晃,一道女子的虛影站在千嫿對面的洞壁深處。千嫿身後出現了鏡心塵,即便她用腳向後踢他,鏡心塵也不似烈靈茂羽那樣立時閃開,穩穩當當地站在那兒。
“姑娘與神仙之間,小妹不敢過問。但是他的風采,我也是有緣目睹過兩次的。如我身後的真是他,姑娘是否猜度過,他神通廣大,爲何要對姑娘忍氣吞聲?”千嫿猜想洞窟裡的女子之所以對鏡心塵就是九幽霧骨深信不疑,應該是自己在鬼域裡的幾日,藤鞭在九幽霧骨身邊沾染了氣息所致。
千嫿此番言論一出,洞裡一片寂靜,良久,天上的陰雲不再加劇,裡面纔回盪出,“你真的,看見他還在鬼域?”
“實不相瞞,我曾兩次獲他搭救之恩。此次到凰媱古城來,也是託他的照付,躲避災禍。”千嫿凝視着裡面那道虛影。
女子悲慼地嘆息,輕道一聲,“罷了,身懷瑾瑜的,必不是凡女俗人。說吧!我能幫你什麼?”
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就這麼輕而易舉地了結了,千嫿瞬間失神。被鏡心塵在身後戳了一下脊樑,她纔回神,“既是如此,姑娘何不解開對鳳氏一族的詛咒?”
洞窟裡的女子聞言輕笑,“你這丫頭真是有趣!我是看在九幽霧骨的面子上,纔對你禮讓三分的,你怎麼平白無故地冤枉我?”
千嫿聽聞此言心生驚異,她原以爲兩件事情之間就是這樣的聯繫,現下女子矢口否認,她倒是犯難了。無法,千嫿只得繼續試探女子的口風,“我方纔聽姑娘說什麼守護了幾百年?又是怎麼一回事?”
女子聽見千嫿識相地沒有繼續糾纏下去,也便心中多了一分高看,“我只記得,鬼域外的敕勒川上,他曾言到過什麼…‘肉中刺,狠毒在心’。”
千嫿默不作聲,心下細細來回來去地叨叨這幾個字:肉中刺,狠毒在心?
過了一會兒。裡面傳出那女子的話,“關於那個詛咒,不是小妖小怪可以爲之,我只知這些。爲了守護鳳氏一族,我可搭上了幾百年,願你早些解除詛咒,我也好去找他。”
鳳家的兄妹面面相覷,女子話畢,天上的陰霾乍去,千嫿站在洞窟的入口發呆:肉中刺,狠毒在心?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千嫿對九幽霧骨的印象初始是覺得很怪,後來再次見到他這一次,倒是沒有了上一次的生疏。本來,這鳳家的事情,她管到此處已經算是仁至義盡,可管可揚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