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並不是想象中那樣一馬平川,在皚皚白雪之下,可能是一個深谷,也可能是起伏的冰山。而坐在雪橇上,倒也降低了陷入其下的危險。即便是在沒胸的雪中,斯諾狗仍能保持較快的速度。這些並不是那些沒有到過冰原的人能夠知道的,從這一點上來說,凌飛的選擇並沒有錯。
只是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凌飛的選擇又是一個不小的錯誤。
安妮薇婭很不幸地掉進了一個雪洞中,而且是一個足夠深的雪洞中。雪洞中的安妮也就是留給衆人一個小點,不過那蠕動的小點在向人們證明安妮仍然活着。也全靠這深厚的積雪,才讓安妮沒有摔到下面堅硬的岩層上。
迪卡斯等人嘗試着用繩子將安妮拉上來,可是洞穴還是太深了,繩子只是在半空懸着,離底部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更遭的是,獵人們發現了魔熊的影子,那白色的如同綢緞流動的魔熊的毛髮,此時這已經不意味着財富了,而是危險與血腥。
沒有人敢肯定這是幾級的魔熊,但是隻要是成年的魔熊就不是獵人隊伍所能對付的——獵人們在慌亂的時候還是涌現了長久以來的習慣想法,至於凌飛的實力,那只是一個謎一樣的猜測,在這種可以逃命的情況下,人們自然不會冒險。
“隊長,快走吧,冰雪魔熊就要到了,再不跑就來不及了。”獵人們邊跳上雪橇,邊對着迪卡斯喊着。
略一遲疑,迪卡斯還是選擇跳上了雪橇,不過在催動斯諾狗時迪卡斯還是看了凌飛一眼,對着凌飛喊道:“大人,快走吧,咱們走同一個方向。”
這時凌飛才發現獵人們是朝着不同的方向奔跑的。看來獵人們是選擇了賭運氣,隨遇上了魔熊的追趕,算誰倒黴。這是獵人們無數次教訓總結出的經驗,遇到難以對抗的魔獸時獵人們就四散逃跑,也避免出現那種“我沒有熊跑得快,但我只要超過你就行”的尷尬,當然主要原因還是這舉措的確降低了死亡率。
“安妮怎麼辦?”凌飛沒有理會迪卡斯的“好意”,很無聊地提起了一個讓人難堪的話題。
迪卡斯沒有回答凌飛的問題,甩響的鞭子讓斯諾狗歡騰了起來。背對着迪卡斯,凌飛知道獵人隊長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選擇了對同伴的拋棄。
通過神識,凌飛知道跌落雪洞中的安妮薇婭算是虛驚一場,傷勢並不重。只是安妮這人並沒有大喊大叫,而是靜待同伴的救援,這纔給了人一種她受傷不輕的錯覺,而繩索夠不到時也沒有多少焦急的表現,神態還是那麼冷漠,就像深陷洞中的是一個與己無關的人一樣。
冰雪魔熊的體型很大,足足有四個人那麼大,但是笨重的體型並不等同於緩慢的速度。若是魔熊如蝸牛爬動,恐怕在沉寂冰原也只能餓死了。
冰雪魔熊氣勢洶洶地來到了安妮掉落的地方,可是當它準備向那個傻站着的人發起進攻時,忽然覺得如同一座山壓在了胸口,那種窒息的感覺讓魔熊發出了低沉的嗚咽。正是凌飛將自己的氣勢一提,整體壓向了魔熊。
魔獸的本能是很靈敏的,見對面的人類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冰雪魔熊向着迪卡斯逃走的方向追去。凌飛並沒有大開殺戒,這等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還是冷靜點好,誰知道冰雪魔熊有沒有厲害的長輩,不要圖一時的痛快惹不必要的麻煩。何況魔獸是人類的獵物,人類何嘗不是魔獸的美食,從來沒有那種始終不會改變的相互關係。
“安妮,聽得見我的話嗎,接着繩子。”凌飛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了一段足夠長的繩子。
通過對貴族們的洗劫,凌飛也是發了一點小財,像空間戒指這種傳說中的寶貝也在貴族們的手中搶到了。要不然凌飛怎麼會容忍泰倫特胡作非爲呢,大頭還是到了凌飛的手中,就是這麼點破事,除了當事人誰也不知道。
安妮仍是沒有說話,只牢牢抓緊了繩子。凌飛感到有些好笑,這幫人竟然成了一件不算光彩的事情,而被幫助的人好像覺得是理所應當一樣。
安妮很快就擺脫了那個該死的雪坑,站到坑子上面的安妮看了看四周,發現她的同伴已經失去了蹤影。“迪卡斯他們人呢?”
凌飛略一失望,看樣子做好事也是要挑對象的,“迪卡斯他們跑了。”
“你怎麼沒走?”安妮用很是謹慎的眼光看着凌飛,懷着深深的戒備。
凌飛哂然一笑,漫不經心地說道:“我爲什麼要走?”
“他們爲什麼要走?”安妮薇婭又問起了話,完全不顧及凌飛的感受。
凌飛也有些惱火了,感情你的問題怎麼那麼多呢,“被冰雪熊嚇跑了。也不用問我爲什麼沒被嚇跑,我不害怕總可以了吧。”
說完凌飛就走上了自己的雪橇,這女人真是有些不知好歹,凌飛也沒有和她計較,惹不起就躲唄。
安妮薇婭看了看四周,冰雪魔熊的蹄印猶在,而此時凌飛已經要啓程了。
“謝謝。”從身後傳來了安妮的致謝聲,凌飛甩在空中的鞭子也停了下來。不過讓凌飛大跌眼鏡的話還在後面,“能和你一起走嗎?”
“無所謂。”凌飛除了感嘆女人多變之外,還能怎樣。若是真見死不救的話,凌飛也沒有必要等這麼久了,當然心裡還是抱有那麼點英雄救美的想法的。
安妮跳上了自己的雪橇,讓自己的斯諾狗與凌飛的小狗排在了一起,兩人真可謂是並駕齊驅了。凌飛沒有感覺到受寵若驚,故而沒有像種馬一樣大獻殷勤,對於所謂的愛情,凌飛現在是敬而遠之,連帶着也拉開了與女人之間的距離。凌飛很茫然,到底什麼是愛呢,好像愛情沒有想象中那麼完美。
路上兩個人很沉悶,只有雪橇單調的與積雪摩擦的聲音。凌飛閉目養神,冰原上不變的白色讓人的眼睛很疲憊,安妮薇婭倒像是在沉思着什麼,目光顯得很呆板,連手裡的鞭子也忘記了揮動,任憑斯諾狗自由奔跑。
凌飛掌握斯諾狗的技巧並不嫺熟,對於方向的把握自然也產生了偏差,而安妮卻是忙着回憶,也沒有給凌飛糾正。凌飛也不願意主動向安妮求教。並不是凌飛矜持好面子,而是安妮是那種不太熱情的人,凌飛也不想自找沒趣,後來凌飛實在是暈頭轉向了,乾脆就聽之任之,反正在冰原的邊上,不會有太大危險的,凌飛也不相信安妮能夠始終沉思下去。
天總是不遂人願的,安妮還真是陷入了往事的迷茫中,整整一個鐘頭,安妮就保持着那種呆若木雞的姿勢,唉,又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又有誰沒有故事呢?凌飛可沒有拯救天下美女的覺悟,對此凌飛只能是略表同情。
斯諾狗是一種羣居的動物,追逐同伴而行是一種天性,而斯諾狗的嗅覺可以媲美雪狼,在數裡之內都能嗅到同伴的氣息。就在凌飛閉上眼睛休息的時候,斯諾狗在冰雪上繞了一個大圈子,陰差陽錯之下,竟然跑到了迪卡斯逃跑的方向。
凌飛並不是時時刻刻利用自己的神識掃描附近的環境,神識消耗的也是靈魂的力量,容易讓人精神恍惚的,所以一般情況下,凌飛還是用自己的眼睛觀察世界的,沒有必要凌飛是不會讓自己的精神處在疲憊狀態的,這是戰士的本能。故而凌飛沒有發現斯諾狗行走方向的異狀,反而是心平氣和地等着安妮清醒。
即便不用神識,凌飛的聽力還是比安妮敏捷許多的。忽然間凌飛的耳朵裡隱隱約約聽到前面有打鬥的聲音,這時凌飛就用到神識了,才發現竟然是熟人,正是逃竄的迪卡斯與尾隨的冰雪魔熊在戰鬥。
這頭冰雪魔熊的級別並不高,也就是七級魔獸而已。雖然迪卡斯只是一個相當於六級魔獸的劍師,但戰鬥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掉的。人類的智商彌補了一部分實力的欠缺,迪卡斯靠着隨機應變倒也化解了一些危機。聖級(八級)之前的魔獸,還是依據着本能在行事,故而在成爲聖級之前,魔獸與同等級的劍士戰鬥是吃很大虧的,而聖級以後,魔獸纔算能與劍士做真正的實力拼搏,人類的智慧也不會佔到太大的便宜。
安妮也不再迷糊了,因爲距離又在斯諾狗的狂奔中拉近了許多,即便安妮反應再遲鈍,也是聽到了人獸搏命的聲音。安妮用有些詢問的眼光看看凌飛,不過並沒有得到凌飛的回答。
此時凌飛也是在鬱悶啊,按照凌飛的本意,帶着安妮駕着雪橇遠遠離開就行了,可是斯諾狗像瘋了一樣向迪卡斯所在的方向狂奔過去。人發起瘋來都是一件難纏的事情,何況是完全沒有理性的動物呢。儘管凌飛努力壓制斯諾狗的情緒,可是也阻擋不了斯諾狗雙目充血的狂熱。
“救命啊,大人。”迪卡斯看到了雪橇上的凌飛和安妮,立即大聲喊了出來,這可是最後的救命稻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