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艾伯特多說什麼,那個嘴裡咬着香菸的長髮男就湊上前來,很熱情地跟艾德琳自我介紹起來,“嗨,我的名字叫做沙爾芬·施泰因,是冒險團裡面的魔法師,最擅長華麗宛如煙火一般的魔法爆炸,要是拼酒量的話,可是很少有人比得過我的。”
長髮男的雙手手背上都有魔法符號的奇異紋身,從十根手指一直延伸到後背上看不見的地方,光是看就讓人感到很強悍的樣子。
據說最強大的魔法師可以不依靠魔法杖,而僅僅憑藉精神力來自由地控制全身的魔力,從而很輕易就能使出普通人很難使用的高級魔法,想必他就是屬於這種類型的強者。
“囉嗦,酒量大有什麼好炫耀的。”長髮男的話還未說完,很快地就被旁邊看他不順眼的人打斷。
“彌覺,職業是驅魔師,算是冒險團裡最早的團員吧。在這個團隊成立以前我就和艾伯特是搭檔了,當年我們作爲冒險獵人的組合還一起挑戰過很厲害的強敵。作爲一名未來的冒險獵人,艾伯特他很看好你,而且我也很相信他的眼光。”全身包裹在一件黑色大衣中的男人說道,看起來瘦瘦高高的他身體卻像是鋼筋一般健壯,一舉一動都給人一種棱角分明的硬朗感覺。
看他那件衣服似乎很沉重的樣子就知道,在那件衣服裡面應該還放了不少武器,不過他卻是將殺氣隱藏得很好,所以就算是仔細觀察也感覺不到這一點,反倒是很容易就能夠屏蔽自己的氣息,並融入到周圍的環境裡面。
艾德琳很清楚,雖然這種人在戰鬥的時候會變得很可怕,完全是用最有效率的方式毫不留情地消滅掉眼前的敵人,但是作爲隊友的話,有他在身邊卻會給人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我叫做朧夜,最擅長潛伏和暗殺。別誤會,我的這種能力是天生的,在我出生和長大的刺客聯盟裡,每個人生來都這樣。”感覺十分安靜的女子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她那頭及腰的黑色長髮和同樣是黑色的眉眼,看起來就像是漆黑的夜空一般,渾身都散發出一種隱秘在黑暗之中的神秘美感。
其實這種感覺艾德琳並不討厭,相反卻在潛意識裡覺得這個女子跟自己很像,這或許是因爲兩個人的性格很相近的緣故吧。
“月之森的精靈,凌羽。”耳邊傳來的聲音。
將艾德琳抱在懷裡面的精靈少女,溫柔地撫摸着艾德琳的腦袋,“艾伯特冒險團的大家彼此間都像是家人一般的存在,無論未知的前方究竟有多大的困難,但是隻要夥伴間彼此扶持就一定能夠順利度過,我們大家就是這樣一羣爲了追尋自己的夢想而聚集起來的。當你成爲我們之中的一員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不是孤身一人了,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大家都會在你身邊幫助你,到時候我們與你一同戰鬥下去。”
艾伯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然後回過頭來說道:“好了,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就先離開讓她一個人好好休息吧。”
衆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紛紛從艾德琳的病房裡離開。
“好吧,那我們先走了。”臨走時,凌羽很親切地向艾德琳招招手。
待到房間裡只剩下艾德琳一個人的時候,看着窗外的星空,她默默地想着之前艾伯特所說的話。
夥伴嗎?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是個很溫暖的詞呢。
當天晚上,艾德琳抱着這樣的心情沉沉睡去。
□
時間僅僅只有三天的恢復期,很快就在平靜祥和的氣氛中過去了。
這段時間裡,艾德琳充分感受到了艾伯特冒險團裡面的,每個團員之間超乎尋常的密切關係。
原本應該是名魔法師的沙爾芬,居然每天都會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會從牀上爬起來和自己的召喚獸練習一起拳法。老實說看到魔法師練拳法已經是件很讓人感到驚奇的事情了,而且最離譜還是每次召喚出來的都是戰狼或者巨熊這種,如果是普通人類面對的話,明顯只會被對方單方面暴揍一頓的召喚獸。
每天都能看見魔法師和自己的召喚獸互毆,總覺得這還真是件十分奇妙的事情,至少在其他地方一定是很難見到的。
不過也不知道爲什麼,面對自己的召喚獸毫不留情像是要把他撕成碎塊的全力攻擊,沙
爾芬總是能夠以十分奇妙的拳法和身法將其化解。
幾輪下來力氣明顯相比對方差很多的沙爾芬總是隻會受到一點輕傷,而對方卻在不知不覺間消耗了大量的體力,在持久戰中漸漸落於下風,然後在體力不濟或者反應速度跟不上動作的時候,被他用最簡單的一些元素魔法輕鬆打敗。
中間一直觀戰的艾德琳很清楚地看見雙方動作的變化,沙爾芬雖然僅僅只是在原地使出幾個看似十分緩慢的動作,卻將力量迅猛的召喚獸容易被預判的單調攻擊勁力輕鬆卸掉,所以無論是多麼來勢兇猛的攻擊最終都無法產生太大的效果。
對於擅長近身戰的敵人使用以魔力強化身體某一部分的拳法來防禦,等到對方的力量耗盡或者兩者之間拉開距離,再趁着對方的兩次攻擊間隙期間不注意的時候,使用速攻型的魔法對其弱點進行重點攻擊。這樣一來,既可以克服魔法師在近身戰時的不利局面,又可以最大限度地保存體力。
還真是奇妙的戰鬥方式啊。
大致上明白了沙爾芬的戰鬥模式,艾德琳心想道。
不過看他一身都是精壯發達的肌肉,背上還紋着一個可以幫助使用者凝聚全身魔力的火紅色咬尾蛇紋刻,卻實很難想象這樣一個沒事喜歡和自己的召喚獸互毆,沒事喜歡用拳頭揍人的傢伙,居然是個大部分人印象中普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魔法師。
他也只是在偶爾坐在醫院林地裡的草地上,打開手裡捧着的書本,聚精會神地開始研究上面繪製的各種魔法方程式的時候,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看出他作爲魔法師應有的一點樣子。
每次戰鬥完之後,身爲精靈的凌羽總是會來幫沙爾芬治癒身上的傷痕,原本並不嚴重的傷痕在她的手中只需要幾分鐘的時間就完全康復了,可見她作爲冒險團中的醫療人員還是很優秀的。
而其他時間,凌羽偶爾會自己找個安靜的地方練習弓箭,要不然就是製作各種精靈族特製的茶點。那些用自然之力製作出來的精美茶點和聞起來很香的料理,這些東西都是艾德琳以前從未吃到過的美味。
即便是看似最普通的曲奇餅,吃到嘴裡面之後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甜美味道,在口腔中整個融化散發開來,這樣的甜點再配上一杯散發着清香的綠茶,可以說是再好不過的美味了。吃了幾次之後,艾德琳感覺自己好像也喜歡上了這樣的味道,不吃的時候都會回想起來。
也是因爲這樣的原因,艾伯特冒險團其他的團員也是沒事休息的時候,都會聚在一起一邊談笑一邊吃凌羽做的東西。凌羽她自己看起來也很喜歡這個樣子,所以在大家都來吃她都是微笑着的樣子。
當艾德琳問起凌羽這件事的時候,對方也是很親切坦然地回答道:“那是因爲看到大家在吃我做的料理的時候都是一臉很幸福的樣子,所以能夠有機會看到大家這個樣子的我也同樣會感到很幸福。”
“是這樣的嗎?”艾德琳喃喃自語,以前從未有過夥伴的她,似乎還並不太能夠體會這種感覺。
“沒關係,以後你在艾伯特冒險團裡面呆久了,到時候就會明白這一點的。”凌羽如此說道。
當天和其他人一起出現她房間裡的朧夜,之後幾天艾德琳都沒有經常看見她,不過讓艾德琳感到非常意外的是,那個看起來很安靜的暗影刺客的興趣卻是看書,而且無論是什麼樣的書她都以看得津津有味。
有一次在樹林裡閒逛的時候,艾德琳無意間看見朧夜坐在一棵大樹的樹枝上背靠着樹幹在看書,腳下的草地上也堆着十幾本很厚的書。
那個書堆裡面真是什麼樣類型的圖書都有,像稀有動植物圖鑑,遠古英雄神話傳說,吟遊詩人的詩歌集,關於最新機械科技和醫學研究的學術論文,其中甚至還有一本是據說任何人看了之後,都能夠輕鬆學會其中所講內容的《詛咒術速成法》。
看到對方看書看得入神的樣子,艾德琳也不好意思去打擾對方。
想到這段時間裡也是閒來無事,於是艾德琳自己也坐在書堆旁邊,拿起那堆書最上面一本被褐色書皮所包着,裡面的內容是講述狙擊手練成方法,以及狙擊槍拆卸保養知識的《狙擊手是怎樣練成的》。
兩個女生就這樣不需要語言交流
,卻能夠彼此間十分默契地坐在一起看書,於是就在不知不覺間看了好長的一段時間,等到艾德琳完全回過神來的時候天色都已經暗下去了。
雖然手裡的這本書還沒從頭到尾看完,而且在腳邊不遠處還放着一本,自己也同樣十分感興趣的《初級星相學》,但是眼看天色漸晚,無奈之下也只好就此放棄。
不過在兩人最後離開的時候,中間因爲一直都在看書所以並沒有怎麼說話的朧夜,還是將艾德琳現在正在看的這本書送給了她,這使得她漸漸也開始有了和朧夜一樣喜歡看書的習慣。
相比之下,剩下那兩個人的愛好倒還算在意料之中。
彌覺沒事就會和艾伯特一起互相比試,不過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比試總是危險而激烈,因爲雙方一旦打起來,接下來都是在用一股彷彿要將對方置之死地的氣勢來戰鬥,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就會使對戰進入白熱化的階段。
無論是劍法,槍法,還是拳法,這兩個人的戰鬥技巧,都可以說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
弱者追求力量,強者追求技巧,至強者制定法則。
這一點,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對像他們這種人類之中的強者來說,力量僅僅是實力的一部分,就算一個人的力量再怎麼強大,只要在戰鬥的時候打不中對方就沒有任何的意義。
比試槍法的時候,兩個人都是利用周圍的地形作爲掩護,一邊移動一邊向對方所在的位置開槍,這樣的戰鬥方式基本上跟雙方的力量無關,關鍵是在比試極限狀態下的動態視覺。
雖然相比之下他們的移動速度都差不多,但是彌覺開槍的次數明顯要比艾伯特要多,不過每次原本當他對準了艾伯特的胸口位置開槍,結果卻總是什麼也沒打到。
從艾德琳所在的這個角度來看,艾伯特明顯沒有用上全力,因爲子彈在飛行的過程中他都是用一種瞬間加速的技巧,在被擊中之前輕鬆地躲開,甚至能夠用手指將飛來的子彈接住。
也是因爲這樣的原因,所以彌覺大部分的攻擊都是在使用三連射封鎖他的躲避空間,然後通過在腦海中進行彈道軌跡的精密計算,來得出最有可能擊中對方的射擊方式。
在遠處互相射擊了幾輪作爲試探之後,緊接着兩個人又疾速地拉近彼此間的距離,並且開始使用刀劍來進行近身戰。
聲音交錯的那一瞬間,兩人周圍的地面就整個裂開,碎掉的泥土和石塊紛紛像是失去了重力一般,被撞擊在一起的那兩股狂暴至極的劍氣卷飛到半空中。
同一時間裡,艾伯特和彌覺身上的衣服已被風的利刃撕開好幾道裂口,身上十多條傷口同時向外噴出鮮血,彌覺握劍的右手更是有大片的皮膚被從手臂上層層剝落,變成一副讓人不忍目睹的血肉模糊。
趁着兩把劍交鋒的剎那,彌覺甚至絲毫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痕,咬着牙向着艾伯特的胸口處擊出一拳。
艾伯特也提前注意到了這一點,但即便如此他也是冒着骨折的危險伸出右手,硬是不閃不避地接下了對方這絕不簡單的一拳。
彌覺的拳頭在被對方用左手擋下的那一刻瞬間碎裂,而艾伯特的左手臂骨也因此整個扭曲變形。
接下來,雙方都不再使用武器,僅僅是用拳頭來進行最簡單的互毆。
打到肋骨都斷了,打到額頭都流血了,打到手臂殘廢,打到拳頭都碎掉,可是他們就是沒有停下來。
但是即便全身都是傷痕累累,臉上卻依舊沒有任何與痛苦有關的表情,從頭到尾兩個人都是笑着在戰鬥,整個過程他們的臉上俱是暢快至極的笑容。
直到兩個人都打累了,纔會一起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艾伯特,你果然很強呢,不過下次我可不會再輸了。”彌覺向躺在不遠處的艾伯特比起大拇指。
“沒問題,只要你有那個心情,那就儘管放馬過來吧。”艾伯特說道,臉上卻豪邁地大笑着。
站在一邊觀戰的艾德琳,之前的那幾分鐘,還幾乎要被兩人之間你死我活的戰鬥氣勢所壓倒,現在卻看見他們躺在地上互相打趣,中間的反差簡直是天差地別。
“他們兩個,看起來,很快樂呢。”艾德琳喃喃自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