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火若燒不起勢頭,勢必人前難立威信。
接掌半個月來,大堆道院事務,內部管制,人員調控,人脈交際,團資收支,齊齊壓在林清瑤肩上,忽如泰山壓頂般,讓她喘不過氣來。
而鄞冽,自接掌無垢道院刑法賞罰,死板教條的律文自然是難不倒他,倒是如何贏得人心所向上,頗要下一番狠功夫。
兩人同爲情侶,又剛接手要職,故半個月來,形影不離,時不時合在一處探討管理門道。
又是一個凌晨降臨,鄞冽泡好一壺提神茶,放低動靜地坐在專心致志的林清瑤身邊。
靜靜地看着她翻閱着道院收支賬目,翻來覆去,執在脣邊的香茶越發喝不出滋味來。
“怎麼,賬目又對不上?”
輕聲打斷林清瑤的專注,先遞上一杯熱茶,然後自己接過了那本厚厚的賬本,快速地翻閱起來。
而林清瑤稍稍松下緊繃的神經,慢慢解釋到自己對賬目上的看法。
“賬是蘇師兄做的,收支兩條線,賬目倒是一目瞭然;可裡面存在一個極明顯的問題,就是收支不平衡,形成了許多呆賬,死賬。”
囫圇地吞下小半杯茶,林清瑤生怕鄞冽看不仔細,連忙出手幫襯着翻點着問題處。
“你瞧這兒,去年七月,門中劉衡劉師兄在蘇師兄那借了一萬海市珠,強化法寶之用;按借還規矩,三個月內必須歸還拖欠借款,可現下已是翻過年三月半了,足足半年時間,劉師兄遲遲未見動靜。”
說着,林清瑤又快速翻篇。
“像這個,去年九月,門中王旋師弟借去三千海市珠,用於維繫生計開支。”
“王旋?我印象中,不記得門中有這位師兄吧。”
發動有些遲鈍的思緒,儘量迴響,可腦子裡對此人的印象卻是一片空白。
“你是今年一月入我無垢道院,而王旋師弟在去年十二月時一場圍剿中,已經重傷身亡,你自然不識。我提王旋師弟意在說,這賬本內像他這樣的情況,不是個例。”
“清瑤,像這樣收不回的死賬,差數你心中現下可有底?”
“少說也有十萬多海市珠。”
粗略的算了下,林清瑤也是愁眉不展中。
“逝者雖可諒,可對於活着的弟子而言,這些團資都是他們用命換來的,說沒了就沒了,任誰心裡都有疙瘩。蘇師兄爲人厚重,我大哥在位間一直仰仗他,將道院團資交於他來管理,而我們三人心中都清楚,裡面有諸多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不敢輕易示人。”
手指不時地撫撫眉宇,鄞冽對此事也有自己的看法。
“各家道院中,常有句私下話:一代掌事一代賬,我不知你聽說過沒?”
“第一次聽聞。”
林清瑤雖驚,可還是不掩其實地回答到。
“這話的意思是說,誰在位誰理賬,一旦換人,這賬就成了渾水歷史,跟着翻篇。眼下許多道院的新晉弟子,都或多或少抱着這樣的心態,能唬弄過去便唬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