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恨不得將其撕成碎片的仇敵培提爾其烏斯的面前,慕寒天卻發現自己異常冷靜。
“真是不可思議……”
曾幾何時,對他懷有如此深沉的憎恨,更是想要殺掉他,殺掉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明明曾發誓要把他的脖子親手擰下來。然而,此刻站在面容彷彿惡魔的對手面前,慕寒天感覺到的卻只有安心。
“歡迎光臨,倍受寵愛的可愛之人!何等美妙……啊啊,何等美妙啊啊啊!纏繞汝身的愛是何等的深沉!籠罩汝身的愛是何等的濃厚!擁抱汝身的愛是何等的熾熱!感謝!無比地感謝!”在心生感慨的慕寒天面前,培提爾其烏斯已然陷入癲狂。他甩着頭,血從被抓撓的手背滴落,瘋狂的感情達到了極致,激情噴涌而出。
這幅瘋狂的模樣在第一次的時候就看過一次了,而現在,慕寒天第二次站在狂人的面前,終於產生了作爲正常人理所體會到的厭惡情緒。
並且確信了一件事:培提爾其烏斯的生存方式,絕對無法與一般人相容。
慕寒天不禁臉頰抽搐,深吸一口氣。
平復心情之後,他向着培提爾其烏斯稍稍擡起了手,盡力露出友好的笑容,“呦”地打了一聲招呼。
“出乎意料的熱烈歡迎讓我有點害怕呢。現在,對這叫做寵愛的東西還不太有實感吶。”
“這也怪不得你呢!對大多數人來說,開始總是來得如此突然。無論是誰,都會在某一天突然發現自己‘被愛着’。一旦發現之後,就再也無法放開那份愛了。——對,因爲只有愛才是一切!”對試圖對話的慕寒天,培提爾其烏斯欣喜不已地傾訴道。
他展開沾滿鮮血的雙臂,一心一意地歌頌着愛。充滿扭曲,卻又直率的愛。
“對愛!對於被賜予的愛!我,我們,只能以勤勉去回報!因此要試煉,要予以試煉!爲了找出魔女寵愛的意義,在這個世界,在這個時候,由我來!對愛,對愛對愛對愛對愛對愛愛愛愛愛!”
“不能怠惰吶。爲了真誠地回報那份愛,必須要勤勉吶。”
誇張的大聲呼喊着,培提爾其烏斯張開的雙臂瘋狂的抖動着,然後以近乎痙攣的方式顫動三秒後,陡然恢復了平靜。腦袋以常人做不到的角度一歪,瞪着自己的死魚眼問道:“那麼,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呵呵呵呵……呵呵……”閉着眼,慕寒天一邊用手捂臉,一邊輕笑。
“你猜。”狂暴的殺意隨着慕寒天的話,涌向了培提爾其烏斯。
“哦哦哦……啊哦哦……我的腦袋在顫抖,這種感覺,這種殺意……空氣都被凍結了。看來你不是被福音召集,而是爲了回報愛被過來的呢。”
原本散去的魔女教教徒,在感受到慕寒天的殺意之後,瞬間聚集了起來,抽出自己的武器,警惕的看着慕寒天。
而那個‘怠惰’培提爾其烏斯,他的背後也開始慢慢生出能量手臂,很顯然,他開始警惕了。
“呵呵,一言不合就動手嗎?果然是你們的風格呢。”緩緩的拿出劍,慕寒天沒有一絲的慌亂。
“若是分配到我現在的‘手指’裡,你所擁有的寵愛濃度又太高了……這份醇厚的魔女之愛,到底是怎樣的東西呢。若是‘憤怒’想必會羨慕非常的這份寵愛……該不會,你是‘傲慢’吧!?”
“傲慢?”
“大罪司教的六個席位裡,只有‘傲慢’至今空缺!直到適合者出現以前,當代的大罪都無法齊聚……魔女因子應該已經注入下一代的‘傲慢’了。你肯定是‘傲慢’你是因爲沒有我勤勉,所以纔會敵視我,一定是這樣,哈哈哈哈!”
狂笑着,培提爾其烏斯轉了一圈,以堪比體操運動員的方式後仰而下,腦袋頂在了地面上。
“嗯嗯嗯,一定是這樣,肯定是這樣,沒錯,就是這樣。你啊,真是怠惰啊!因爲在勤勉上比不過我,所以打算殺死我,多麼傲慢啊!傲慢傲慢,你還不夠勤勉啊。”
拇指發出一聲脆響,被臼(jiu)齒咬碎,鮮血從培提爾其烏斯的嘴角流下。後仰身體,雙目圓睜,吐出舌頭的狂人專心致志地注視天空,淚流滿面,好似在渴求着某種看不見的存在。
慕寒天沒有言語,只是一劍刺了過去。
呲……
劍刺入了泥土。
在險之又險的關鍵時候,培提爾其烏斯就地翻滾,毫無形象可言的躲過了這必死的一擊。
“真是夠噁心的,我受夠了!”慕寒天厭惡的看着培提爾其烏斯。
“哦哦哦,沒錯,就是這個眼神,就是這個態度,你果然就是‘傲慢’無疑了。”從死亡的邊緣逃過一劫的培提爾其烏斯不僅沒有害怕,反而表現出一副發現真理的狂熱。
那幾個魔女教徒看到自己的老大差點死掉,連忙打起十二分精神,緊盯着慕寒天。
“旺旺……”野獸的嚎叫,令大氣震動,捲起破壞性的衝擊波,掠過大地。
呼嘯的捲過岩石地面,塵土隨風飛揚,地面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什麼!”
培提爾其烏斯回過頭,一聲驚呼,在落地的獸人姐弟的組合技能面前瞪大了眼。
白色的繩索下端還在搖晃,蜜蜜和緹碧四肢着地,發出了咆哮。然後對着峭壁發出了一發衝擊波。
結果,猛烈的衝擊波破壞了岩層,爆散開來的岩石宛如雪崩一般墜落,將出口堵住。而身處洞中的魔女教徒,下場不言而喻。
“嘛,接下來就是幹掉你了,培提爾其烏斯!”慕寒天握劍便培提爾其烏斯飛奔而去。
“可惡可惡可惡!居然……居然把我的手指都幹掉了!大腦……在顫抖,這種……這種感覺!”
“緹碧,那個大叔好奇怪,感覺好嚇人啊。”
“姐姐姐姐,魔女教的人都是這樣的。”
見到培提爾其烏斯那恐怖的模樣,蜜蜜和緹碧開始交換感想。
“啊啊……這樣真是……真是不錯呢。”然而,流了一會兒淚後,培提爾其烏斯的語氣逐漸平靜。
培提爾其烏斯擡起頭,緩緩掃過慕寒天等人,平靜的笑了。
“這,不錯。這個不錯。——這個,真的不錯!嗚呼,不錯!很不錯!不錯不錯不錯不錯不————錯————!”
“噫噫。”狂人說着說着,情緒就高漲起來,不住地擡高聲音,讓蜜蜜嚇得渾身一顫。
培提爾其烏斯展露着令人嫌惡和背脊發涼的狂態,把手指完全插到了嘴裡。然後,一個接一個地嚼碎。
十隻手指的指尖,全都嚼碎了之後,培提爾其烏斯的手上沾滿了多到令人驚恐的血液。
“真不錯。我知道了!來吧,我要動手了!我和你,誰與寵愛更相稱,是時候分個高下了!向愛,對,向愛——!”
“看你正燃起來的樣子,不過抱歉吶。”培提爾其烏斯腳尖蹬着地面,無視蜜蜜他們嚮慕寒天宣戰。然而,慕寒天卻擺出一副缺乏戰意的表情,聳了聳肩。
“怎麼了!?現在!正是!我!以愛開始此次試煉——!”
“無聊。”慕寒天面無表情,消失在了原地。
培提爾其烏斯試圖找尋他的對手。
“呀啊啊——!!”
龐大的氣勢從頭頂壓下,培提爾其烏斯動作僵硬地擡起了頭。然後,他的身體,被從上而下一刀兩斷。
“我都說了,無聊死了,戰鬥的時候還那麼大意。”慕寒天淡笑着,將培提爾其烏斯的頭部砍掉,確保他死的不能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