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走上紅毯之前,林株還拉着我的手。
眼圈通紅,有些哽咽。
“你會幸福的,肯定會很幸福的。”
這話說的很重,像是在強調。
到最後聲音都哽咽的聽不出來動靜了。
我回握了她一下,她的手指都冰涼,又自嘲的笑了笑,抹抹眼淚。
“瞧瞧我在做什麼,多大的好事啊,反正以後我可是要經常找你出來的,可別嫌我煩啊,快去吧。”
我往夢裡無數次的地方走過去。
這些情景我夢到過。
路的終點是我一直要找的人,一直在等我。
身後有給我拖着長長的裙襬的,前邊是撒花的花童。
這是完完全全的西式的婚禮。
我走過去的時候,還看到了周圍坐着的賓客。
有我的母親,我沒仔細看她的表情,但是掃了一眼,卻看到她穿着平時最珍重的很少穿的那件昂貴的衣服。
身體坐的很直。
不知道是單純的爲我這個女兒高興,還是爲馬上飛上枝頭的事情而變得興奮。
抑或是兩者都有。
阿忻也來了,我側頭看着阿忻,緩緩的對着他露出笑容。
阿忻繃緊了下頜,明明是年輕有活力的臉上,卻在此刻沒多餘的情緒,肌肉像是因爲咬合而緊繃到極致的樣子。
許久纔對着我揚了一下脣,又繃緊了下巴側過頭去,大概是光線問題,我看到他眼圈都有些紅。
而另外一邊的氣氛就沒那麼好了。
秦家的人各個臉色都是很難看,秦姨一直對我沒好臉色,在看向我的時候,還露出了厭惡和譏諷的笑容。
而坐在她身邊的秦斯,身上穿的依舊是乾淨得體,清秀的眉頭還是皺着習慣性的弧度,短短的跟我對視了一下,又避開。
這場婚禮,只怕真正贊同真正祝福的,一雙手都能數得過來。
這短短一兩分鐘的路,我竟是感覺走了很久。
看到了無數人的情緒,一步步的走到終點去。
秦琅鈞穿着跟我搭配的西裝,額頭上有些薄薄的汗水,像是臨時趕回來的。
因爲他的喉結都在上下的動彈,越是走近了,我越是能聽的清楚他的喘息聲音。
略微的有點重。
一聽就是急促的趕回來的。
我仰頭對着他燦然一笑。
明知道不合禮數,手還是止不住的伸向他。
一瞬間,心臟似乎是找到了歸屬。
下一秒,我的手卻被攥住。
可溫度卻是冰冷刺骨的,並且他攥着的力氣也是很大。
疼的我眼淚一瞬間差點出來。
“疼。”
我低聲的說道,試圖抽出來,可是秦琅鈞的力氣卻還是沒減少。
我從未見過他這麼冰冷的一面,從未感受過他這麼冷漠粗魯的時候。
之前的不安,現在加深了無數倍,一同衝着我而來。
“怎麼回事?”
還準備說話的司儀,被這麼一折騰,都有些遲疑的看過來。
而請來的神父,更是不敢說話。
熱鬧的婚禮上只剩下了音樂的聲音。
“該問怎麼回事的是我。”
秦琅鈞的聲音比剛纔還冷。
絲毫不容商量,用力把我拉過去。
然後把籠在胳膊上的輕紗,往上一扯。
動作快的我甚至都沒有機會去反抗。
輕紗扯過的時候,扯動了我的傷口,傷口似乎重新的裂開了。
那一瞬間,我心臟都咻的一冷。
他知道了。
就這麼大庭廣衆的,我胳膊的輕紗被扯開。
他攥着我的手腕,冷聲的質問我,“這是什麼?”
底下無數的視線都聚集上來。
似乎都聚焦在我的胳膊上,本來稍微乾涸凝固的傷口,現在像是被灼燒一樣,被那些視線灼燒的有些疼。
我有些難堪。
低聲的說道:“等着婚禮結束了再說,好不好?”
這是我罕見的哀求的跟他說話。
我不想毀了這場婚禮。
哪怕我當時真的想要逃婚,可最後還是回來了,這場婚禮,對我來說,意義不同。
我曾經無數次渴望的期待的婚禮,現在就在我眼前。
他還是冰冷的視線看着我,眼眸裡的漆黑比以往都要沉濃。
只是沒任何的溫度和縱容了。
嗓音更加的沙啞更加的沉涼,似乎根本聽不到我在說什麼,再度的問道:“跟我說,這是什麼?”
每個字都像是他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那些字裡的沉重快要把我壓垮了。
我抿緊了嘴脣沒回答,可是他卻替我回答。
“剛纔你去醫院了。”
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陳述句。
他語氣帶着難以言喻的失望和一瞬的痛苦,那雙眼睛裡的複雜,是我看不懂的濃烈和沉沉。
“爲什麼,告訴我爲什麼要這麼做,他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秦家哪裡對不住你,你能狠得下心來對一個老人動手?”
我試圖揚起的笑容,在這個時候也都一點點的落下去了。
剛纔我還一度想要解釋清楚的。
但是現在聽到他說的話,那些要解釋的話,都被卡住。
喉嚨乾涸的像是很久沒有進食過一樣。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心臟被一寸寸的撕裂了。
秦老爺子還是出事了?他覺得是我做的?
那些問題一起擁擠過來,在我空間存量不大的腦子裡,不停地碰撞擁擠着。
我試圖抽出手臂,卻被他攥住。
手臂上的抓痕清清楚楚的暴露在空氣中。
底下的議論聲音更大了,還有媒體不停地對着這邊拍照。
我從未覺得這麼難堪過,也從未覺得這麼委屈過。
“你憑什麼就覺得是我做的?”我咬緊了牙關,才把情緒逼下去,重新的降低了語氣說道:“不管什麼事情,等着婚禮結束了好不好?”
我期待了無數次的婚禮,現在卻成爲了最大的折磨和屈辱。
可是現實從來都不會讓我如願。
“婚禮取消!”
秦琅鈞的聲音高而沉。
一字一句的說道。
像是水滴落入了油鍋裡,轟然的炸開。
也在我耳邊炸開。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些聲音像是潮水,我耳朵要炸了。
“你瘋了嗎?!”
我怒聲道,又羞又怒的要把手臂抽出來,卻被他箍住。
他的力氣很大,箍的很緊,讓我沒任何的反抗的機會。
這場婚禮,反而成了最大的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