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中的玄冰無影針調好角度,對準了奚月泠的經外奇穴(太陽穴),黑衣人目露兇光,“試一試就知道了。”
奚月泠不懼反笑,“爲什麼剛纔不動手,在我擡頭看月的時候你明明有機會可以動手的,不是麼?難道是因爲這句話,‘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像你這般兇殘的殺手也會懂得思鄉之情?”她故意激他,剛纔那人會停手必有原因,每個人都有弱點,哪怕是再兇殘可怕的人,她就是要搏上一搏。
聽到這句,黑衣人竟然身子一震,腦海裡慢慢浮現出一個人影,那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一對小酒窩均勻的分佈在臉頰兩側,淺淺一笑,酒窩在臉頰若隱若現,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幾分調皮,幾分淘氣。有多久沒有想起過她了,他最愛的妹妹,竟然因爲眼前這人的一句話便勾起了他腦海深處的回憶。
見黑衣人竟然真的沒有動手,只沉默地站着,不知不覺間神情也柔和了一些,想是想起了什麼人。奚月泠心中一喜,難道她真的賭贏了。“你想起了什麼,親人麼?”
一句話打斷了黑衣人的臆想,眸中閃過了一絲寒光,他不發一語,全身散發着一股陰冷的戾氣,重新調整角度將玄冰無影針對準了奚月泠。
“你殺人的時候也會想起親人麼,這樣一雙沾滿鮮血的雙手是否曾經爲你的親人綰髮梳頭,這雙注滿寒冰的眼睛是否曾經溫柔地注視過你的親人?”奚月泠毫不在意他的舉動,只是咄咄逼人地說着,試圖擊潰他心中那最柔軟的一線。
腦海裡不斷閃過妹妹甜美的笑靨,“哥哥,你綰的髮髻比嬤嬤綰的還好看……”“哥哥……快來啊……”“哥哥……哥哥……救我……”握住暗器的手竟然輕微地顫抖了一下,他的心亂了,一個殺手的心亂了,註定他已失去了絕殺的先機。
見黑衣人有所鬆動,眼神也漸漸變了,眸色更深,裡面似乎暗藏着更深沉的感情,奚月泠微微一愣,歪打正着麼?
“原來你心中也是有感情的,我以爲殺手都是冷酷無情的呢。”奚月泠淡漠一笑,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雙眸似水,看似清澈,卻深邃不可知其心思。
黑衣人生平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年紀尚小卻聰明機智,生死關頭還能這樣冷靜,絲毫不懼。她剛纔那樣淡漠一笑,全身上下就散發出一種極致的冷豔,令人驚異。不過這樣的人活着,確是礙眼至極了,“身爲殺手便要絕情絕愛,休要以爲你短短几句話就想我放過你!”
眼前這人眼神在瞬間就變了,面無表情,滿面冰冷,眼底連一絲一毫的波瀾都看不到。奚月泠心中也是一陣緊張,額上佈滿了冷汗,但是面上卻未露出一絲異色,依舊是言笑晏晏,“絕情絕愛麼,你騙得了別人可是騙得了自己麼,剛纔你的腦海中浮現出誰的模樣,你眼底的那抹眷戀,是在想念誰?你的心已經亂了,你的手也開始抖了,你還能握住手中的暗器麼?不要再騙人了!”
她的話擲地有聲,尖銳犀利,直接擊中了黑衣殺手心中最柔軟的那個地方,他雖然還能維持面容的冷峻,卻無法阻止心中慢慢崩塌的堅持。
“殿下……”傅霖軒的聲音清潤響亮,從遠處的迴廊傳來,伴隨着雪球特有的“嗚嗚……”叫聲。
“下一次你不會再如此幸運。”黑衣殺手轉身,幾個起伏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看着那身影在視線裡消失不見,奚月泠緊繃的身子才放鬆了下來,背上,額上,手心上都佈滿了冷汗,幸好她真的賭贏了,成功拖延了時間。
俯身將率先奔過來的雪球抱了起來,輕拍幾下安慰着,心道,“沒事,幸好灋你帶着丞相及時趕到。”隨即又擡頭看向傅霖軒,輕輕一笑。
“殿下……你……”傅霖軒方纔剛找到了奚月泠口中所說的曼陀羅花粉,正走出蘭芙院便看到雪球從迴廊那頭一直奔跑了過來,咬住他的褲腿就往前拉,怎麼拉都不放。這狗兒很有靈性,這般急躁,他猜測可能是奚月泠出了什麼事就一路跟着雪球快跑了過來,幸好她沒事。
“勞丞相擔心了……”奚月泠看他髮絲稍有些凌亂,氣虛喘氣,知他定是剛纔跑得急了,心中也有些感動。
傅霖軒稍稍平復了下呼吸,面色也恢復了許多,他自幼身子骨就不強健,也沒習過武功,文人一個,剛纔一時着急,跑得是有些快了。“殿下無事就好,剛纔我見雪球一直咬着我褲腿就往前拉,還以爲出了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許是夜裡風大着涼了,頭有些昏沉沉的,剛纔一時不慎差點跌倒。雪球從我懷裡竄下,一跑就沒影了,原來是去尋人,真是通靈性。”奚月泠邊說邊輕輕撫摸雪球柔軟的發頂,神情溫柔。
“殿下無事就好,夜也深了,不妨讓霖軒送你回水月閣吧。”黑夜下傅霖軒一襲白衣勝雪,極爲扎眼,狹長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溫潤得如沐春風。
“如此甚好,只是煩勞丞相了。”奚月泠清眸流盼,朱脣輕啓,眉間似帶一絲淡淡的笑意。
沿着長長的迴廊兩人一左一右地走着,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寂靜的夜色下,只有腳步聲輕輕在耳畔響起。
“爲何不告訴他那個黑衣殺手的事?”灋略帶一絲疑惑的聲音響起,奚月泠懷裡的雪球卻闔着眼似乎睡去了。
看着懷裡安靜的雪球,奚月泠知道定是灋靈力虛弱不再附身了,連雪球也累了。“那個殺手的幕後主使是誰還不知道,事情也變得越來越複雜。如果將剛纔之事告訴丞相,免不得又是一陣擔心,若是鬧到父皇母后那裡,派遣侍衛貼身保護之類的,要查案就難了。”
“如此考慮也是,但是這兇手這次未得手,難保下次不會再來,到時還是很危險的。”
“恩,以後行事要更小心了,只有趕快破案纔是解決之道!”奚月泠心中也不是不擔心,但也無法,暫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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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案子已經慢慢展開了,大家有沒有啥線索,兇手到底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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