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血色皇城之採陰補陽術
軟軟地趴在傅逸霄寬厚溫暖的懷裡。奚月泠的氣息尚有些不穩,心中卻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若她沒有記錯,赫連凝惜是逸的師妹,那麼他對她的真實身份又知道多少呢!“逸,那個紅衣女子的事你知道多少?”她輕輕啓脣,問出了心中最想問的問題。
他奇怪地瞧了她一眼,略加思索之後才道,“紅衣,二師妹,擅暗器,其餘不知。”他與紅衣着實不熟,雖師出同門,卻是一先一後,只在師傅失蹤那日,與小師弟一起,他們三日纔是第一日相見。之後便是各奔東西,毫無瓜葛。
這人性子這般古怪,怕是年少之時也是孤僻寡言,即使認識也不甚熟諳,她還真是多此一問。
“她是北薊長公主,一直潛伏在皇宮之中伺機而動。逸,你與她師出同門,我想你幫我將她找出來。”她瞥了一眼手中還未開封的信件,不知那赫連凝惜又打算玩什麼花樣。丞相如今也不在宮中,皇帝哥哥又染了病,她心中也甚爲擔心,若是能將她揪出來纔可稍稍安下心來。
“好。”傅逸霄不假思索地應下,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深深望了她一眼,“泠兒可還記得千面狐狸?”
千面狐狸,雖說時隔三年,可那個一身白衣,時而變男時而變女的傢伙,她怎可能忘記!
見她頻頻點頭,他便又繼續道:“謹查過,那千面狐狸也是紅衣的手下,她的易容術可能是此人所授,可先找出她。”
“好,那就麻煩謹了。”原來赫連凝惜是有千面狐狸這樣的易容高手幫忙,難怪她在宮中多時,卻沒有一人發現異樣。如今宮中有多了奚芸夢給她做內應,行事又方便了不少。因着她喜穿紅衣的關係,三年前她曾經懷疑過梅妃,不過經過觀察,加之年紀也不相符合,她才徹底推翻了這個想法。
柳荀風與傅霖軒一同站在城樓上,俯瞰城樓下那一批批涌上來的西禺士兵。西關的城樓經過這三年的一次次加固,幾乎可說是固若金湯。但這樣兇猛的攻勢,倒下一批再來一批,恐怕會是一場持久戰。
“霖軒如何看?”他轉身看向身旁一臉凝重之色的夏月少年丞相,他們二人曾經在一起徹夜商談西關的守備,通宵達旦地商量戰術,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培養了相當深厚的友誼。
一旁有拿着弓箭拼命射殺那些利用登雲梯爬上城樓的西禺兵士,也有幾人人合推大石的,看着這些滿身汗水,臉上俱是肅穆之色的夏月勇士們,傅霖軒心中百感交集。他一直不贊成戰爭,可是看着這些拼死保衛家園的戰士,他深深地爲他們震撼。
“這三年,荀風你將西關治理得很好,不戰之時多命圈地而耕,農牧,休養生息,操練也是一刻未停。我們有足夠的實力與西禺抗戰到底,可是這樣被動地守衛,只能將戰爭的時間越託越久。時間越久變數越大,誰也不能保證將來到底誰勝誰負……”
柳荀風一面聽他說話。一面思索,也甚爲贊成他的說話,他沉吟了一會,道:“霖軒所言甚是,若是我們能主動出擊,說不定能逆轉戰局,一舉將西禺人趕出去。”
奚月泠與傅逸霄上來城樓正好聽到他們二人的對話,她嘴角輕抿,臉上立時起了一絲笑意,便三兩步走上前。
兩人同時看到她,都微微躬身作揖,道,“殿下……”
“無須多禮……”她走至兩人面前,“我方纔聽到兩位所言,正好有一事也打算與你們說。”她拿出藏於衣袖中的那一卷宣紙遞了過去,“看看吧,你們興許有興趣。”
傅霖軒伸手接過,視線在她身後那人身上淡淡掃過,隨即展開了那捲宣紙,粗略地看了幾行,馬上擡頭震驚地看着她,“殿下,這是……”
湊過去看了一會,柳荀風的神情與他可見一斑,俱是震驚之中帶點不可置信。
“這是西禺太子司徒晉按了手印的和談書。”奚月泠神情淡然,雲清風淡一般說着,好似在將什麼無甚重要的事一般,可是她所講卻是關於兩個國家命運興衰之事。
這事關重大,容不得出一點點紕漏。傅霖軒和柳荀風面面相覷,鄭重地將那捲宣紙收好。
“殿下,我們回去談。”四人一同下了城樓,往柳將軍的府宅去了,一路走去,各家大門緊閉,街市上空蕩蕩,連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宅子裡這時候纔多了幾個人,廚娘和打雜的,平日裡住在這裡的將領都上了城樓指揮作戰拼殺,看上去空落了許多。
四人坐在客廳,柳荀風率先開口,那凌厲的視線落在奚月泠身上,帶着一絲審視和懷疑。“這卷宣紙想必殿下得來不易,不知殿下可否告知是如何得到的?”據他所知,西禺太子司徒俊就在這西禺軍營,可是要讓他心甘情願同意這宣紙上的條件恐怕沒那麼簡單。
纖手一晃,一塊碧綠通透的玉佩展現在幾人眼前,一條若隱若現的龍盤旋其上,她將玉佩放置在桌上,輕笑道,“丞相見多識廣,想必知道這是什麼。”
傅霖軒拿起那塊玉佩。細細撫摸上面的紋路,一行極小的字雕刻在了玉佩北面,他眸中精光一閃,“殿下竟然能拿到這東西,難怪那西禺太子肯就範了。”他這話雖是對着她說的,視線卻落在傅逸霄身上,神色越加複雜。
幸虧有灋的幫忙,才能做出與那虎符一模一樣的另一塊玉佩,而她給司徒晉的自然是假的那一塊。這天下的易容術這般厲害,足以以假亂真,若是他要毀約。那她也大可找個身形與他一般的人易容之後拿了這虎符,大大方方地調動西禺兵馬。
“可調動西禺全部兵馬的虎符,據說西禺皇帝在神志尚清之時下旨,必須由太子司徒晉拿着這虎符才能調動兵馬,缺一不可。算是抑制蒙遜的勢力,以至於他雖然大權在握,卻還是有所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柳荀風也拿了那玉佩細細端詳了一番,他沉思片刻,似有疑問地道,“既然那司徒晉肯簽下這個,必然是殿下也應了他什麼條件吧。”這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要想得到必須先付出,何況這樣誘人的條件。夏月能在十年內與西禺相安無事,這對百姓實在是難能可貴之事,但就是因爲這樣,她開出的條件自然也不會低,不然西禺太子豈會輕易答應。
“歸還玉佩,另外柳將軍會在此牽制蒙遜和他的兵力,我夏月會成爲司徒晉登上皇位最大的助力,這就是我開出的條件。”奚月泠依舊是不鹹不淡地笑着,眼底卻是滿滿的自信,“月泠冒然前去與他商量此事,確實有些魯莽,但這玉佩乃是偶然得來,丞相那時還未來此,柳將軍又忙於戰事,月泠便私下決定了此事。兩位大人看此事是否可行?”還未待他們二人說些什麼,她已先一步承認了錯誤,也等於是堵住了他們的口。
身側突然人影一晃,傅逸霄整個人如那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他一直默不作聲地坐在她身旁,不惹人注意,實則在暗中注意着外面的風吹草動,只要有任何一點異樣,他肯定是第一個覺察出來的。
“外間有人……”奚月泠隨即站了起來,逸不會不說一聲隨便離開,唯一的可能就是外面有人偷聽。
說來柳荀風武功也不錯。這三年的軍中歷練,各方面也成長了不少,只是他剛纔一心只在那玉佩和她說的話上,竟然未曾留意到外面的動靜。這要是有奸細偷聽了他們說的話,若是蒙遜那邊的人,這可着實不妙。
一手擒住那撒腿想跑的人,傅逸霄的力道極大,穩穩地站着,任憑那人怎麼掙扎踢打都無濟於事。
走出門外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光景,奚月泠也是一愣,她走上去幾步,“逸,放開他吧。”看到這人的面貌之時,她恍然大悟,難怪之前在路上碰上墨雲,他會說什麼主子派了人在她身邊。再加上之前灋也說了他很可疑,原來是她疏忽了。
“奚姐姐,我……”面對她這樣清澈中帶着一抹了然的目光,秋兒一下撲倒在地,這是第一個無條件對他好的人,他真的不願意讓她失望,可是……此時的他本可以隨便說幾句話遮掩過去,可是他心中卻不願,他不願再騙她。
上前一把將他扶起,她臉上甚至還帶着一點淺淺的笑意,輕輕拍去他衣衫上的灰塵。“來,沒摔着吧,快起來。”
那輕柔中帶着一絲關切的話語讓秋兒眼眶一熱,有什麼晶瑩的東西在眼眶裡打着轉,他的聲音也哽咽了起來,一下就握住了奚月泠的手。“奚姐姐……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聽你們說話。”他斷斷續續地說着,“主子的命令我不敢違抗……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