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裡啊。"德拉科和佈雷司走了過來, 在我對面坐下,"只要找不到你,來圖書館準沒錯。"
我對他笑笑:"霍格沃茲的圖書館號稱是整個英格蘭最大的, 多看點書總不是壞事。"
"蘭斯, 可以把你的魔法史論文借我抄抄嗎?"佈雷司笑得很天真。
"拿去。"我把論文推給他, "考不及格可別怪我。"
"多謝多謝。"佈雷司歡天喜地拿出一卷羊皮紙。德拉科撇了撇嘴, 開始寫他的魔藥課作業。
過了一會兒我擡起頭轉轉脖子, 看到赫敏在離我們很近的一張桌子旁一個人坐着。這倒是少見,她平日裡都不會和我們這些斯萊特林做得很近。
我伸了個懶腰看向窗外,看到海格正從城堡向他小屋的方向走去, 心裡轉過一個念頭,假裝毫不在意地問德拉科:"那個大個子海格, 大概有多少歲了?"
"不知道。"德拉科擡起頭回答, "他是被霍格沃茲開除的, 看樣子少說也有五十多歲了吧?"
"他爲什麼會被開除?"我又問。
"我不知道。去年幫他照顧諾伯的時候我問過,他不肯說。"德拉科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蘭斯,金鈴草的藥性是什麼……"
我湊過去看德拉科的那篇論文,用餘光看了赫敏一眼。赫敏似乎看着我,然後她很快收拾好了書包,匆匆離開了圖書館。
三月份平靜地到了, 一直沒怎麼說過話的安傑拉終於再一次主動約了我。
"好久不見了呢, 親愛的安傑拉。"我跟她打招呼。豈料安傑拉繃着臉一言不發地看着我, 突然一拳打在我肚子上, 疼得我立刻彎下腰去。
"唔……你幹什麼?"我惡狠狠地擡頭看她, 卻看見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拿走了我的書包,在裡面翻找着什麼。
"別動我東西!"我忍着痛去搶書包, 安傑拉卻十分輕巧地閃過我的胳膊,順勢一個橫掃把我絆倒在地。她的動作乾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同時又十分輕盈。
膝蓋磕到了地上,我疼得差點掉出眼淚來。怎麼回事?這個人是我認識的那個安傑拉·海林麼?
"日記果然在你這裡。"毫無感情的冰冷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我擡頭,正對上安傑拉那雙海藍的眼睛。
"你到底想幹什麼?"被她打中的地方還在一抽一抽地痛,我艱難地爬起來瞪着她。
"幹什麼?你把我的計劃完全破壞了還問我幹什麼?"安傑拉突然掐起我的下巴。血涌了上來,我感到自己的後腦勺被抵在了冰冷的牆壁上。安傑拉精緻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海藍的眼眸裡燃燒着怒火,氣勢咄咄逼人,完全不像她平時表現出來的那樣。
我發現自己突然間不認識這個女孩了,眼前的安傑拉讓我感到了莫名的恐懼。她不是我所認知的任何一個安傑拉,我從來都不知道安傑拉竟然還會打人,而且下手還這麼狠。
"如果是上輩子,你現在已經死了,蘭斯·喬伊德。"安傑拉低聲說,女孩特有的輕柔嗓音此時卻讓我不寒而慄,"要是你真的想看戲就給我閉上嘴在一邊看着,別給我添亂,記住了麼?"
我瞪着她,安吉拉手指用上了力氣,掐得我下巴生疼。
"痛……放手!"我去抓她的手,結果肚子上又捱了一拳。
"回答我。"安傑拉的聲音很輕,但有着不容抗拒的壓力。
"我知道了。"雖然很不甘心,我還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
"哼。"安傑拉冷哼一聲,鬆開我的下巴。我貼着牆壁溜了下去,頭上突然落下了一個很重的東西:安傑拉把書包砸還我了。我拿起書包,看着她握着日記本揚長而去。
我慢慢站起身來。可惡的安傑拉,她是怎麼知道是我拿了日記本的?可惡……我翻開書包看了看,臉色大變,心也沉到了依然在疼痛的胃裡:我那份活點地圖也被她拿走了。
我伸拳狠狠地砸在牆壁上。手指劇烈地疼痛起來,下巴上被安傑拉掐到的地方也痛了起來,膝蓋更是痛得厲害。就算是從上輩子開始,我哪裡受到過這樣的侮辱?那裡這樣被人欺負過?那裡這樣無力過!我一定要殺了那個死丫頭,她實在是……太屈辱了,太可惡了,太……讓人無法忍受了!
"混蛋!"我的吼聲迴盪在空蕩蕩的走廊裡,無人迴應。
"蘭斯,你打算選什麼課?"佈雷司小心翼翼地問我。這些天我一直火氣很大,在安傑拉那裡受到的侮辱不分晝夜地在我心中燃燒。她仍然每日和金妮在一起,在見到我的時候會用她甜甜的、帶點羞澀的嗓音跟我打招呼,而她看着我的藍眸裡卻寫滿了輕蔑、警告與挑釁。
"不知道。"我煩悶地捏着那張選課表。我現在滿腦子都向着怎麼讓安傑拉吃虧一雪前恥,可這件事不能聲張。我所有的手段無非是弄幾個小惡作劇去報復,沒想到安傑拉的警惕性高得驚人,我都開始懷疑她是不是腦袋後面也長了眼睛。同時我越發覺得當初互表身份的時候安傑拉說的都是假話。我驀然明白她其實根本就沒有對我說過一句真話,隨後便開始恨起自己來。
我恨自己有眼無珠,識人之術實在是太差了,那麼輕易地就把自己的底牌亮給了她。雖然不是全部,但也足夠她來對付我了。
果然,所謂的同盟,不過是互相利用!
"你怎麼啦?"一個熟悉的、懶洋洋的聲音問,不用想都知道這人是誰。德拉科在我對面的扶手椅上坐下來看着我。
"我挺好的。"我沒好氣地回答。
"你哪裡好了。"德拉科優雅地靠着椅背,"你這幾週一直都不對勁,出什麼事了?"
"沒事,我好好的,什麼事都沒有。"我再一次拿起選課表細看。
"你的態度很惡劣,蘭斯。"德拉科皺起了眉頭。
"讓我清靜一會兒,德拉科。"我頭也不擡地對他說。德拉科明顯生氣了,一言不發地站起來走出了休息室。
"蘭斯。"庫伯在德拉科剛纔坐的那個扶手椅上坐下來,"你最近情緒不大對,發生什麼事了麼?"
"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帕洛爾。"我低聲說。我不能對庫伯發脾氣,他連任了斯萊特林的級長,得罪他就等於把自己趕出霍格沃茲。
"弗林特說你這幾次訓練時候的狀態也不好,究竟是出什麼事了?"庫伯溫和地問。我擡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我真的沒事,我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我微笑着對他說。
庫伯見我什麼都不願意說,嘆了口氣站起來:"好吧。蘭斯,你是個斯萊特林,不要讓感情支配你的大腦。"
我怔了一下,然後對他點了點頭。的確,這段時間的我都不像我了,我明明比他們年齡都大,怎麼還連控制自己都做不到,實在是丟人。深呼吸幾口氣,再次拿起那張選課表,我已經能夠平靜地考慮自己要上什麼課了。
"你選好了?"佈雷司又溜了過來。我點點頭,把課表遞給他。
"古代魔文?"佈雷司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着我,"你居然選了這個。"
"怎麼了?"我看向他。
"我聽說這門課很難。"佈雷司搖着頭把課表丟還給我,"不過這還真像是你的作風。"
我不可置否地哼了一聲。
"我去告訴德拉科你選了什麼。"佈雷司向休息室門口走去。然而他剛到門口,德拉科又回來了。
"蘭斯,跟我來一下。"德拉科面色凝重,我很少見他這麼嚴肅。
"怎麼了?"我問。
"西弗勒斯讓我來找你。"德拉科走到我面前小聲說,"他不告訴我是什麼事,不過我看到你家的那個秘書在他的辦公室裡。"
"弗洛威先生?"我疑惑了,他突然跑來霍格沃茲做什麼?
我匆匆收拾好書包跟着德拉科走出休息室。如果說斯內普要提前關我禁閉也就罷了,可弗洛威來這裡做什麼呢?腦中閃過無數種可能,可我卻猜不準到底是什麼事要他親自跑一趟。
來到斯內普的辦公室門前,我伸手敲了敲門。
"進來。"我聽見斯內普的聲音說。
我推門進去,向他和弗洛威先生微微欠了欠身。
"教授,弗洛威先生。"
弗洛威從一把扶手椅上站起來,對我點了點頭。
"你可以走了,德拉科。"斯內普依然坐在辦公桌後,對德拉科揮了揮手。德拉科微微揚了揚眉毛,但還是順從地出去並關上了門。
屋裡安靜下來,斯內普和弗洛威面色都非常凝重,都看着我。斯內普的臉上帶着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憐憫神情,這讓他看上去十分古怪。
"坐。"斯內普指了指他書桌前的扶手椅,我在那把椅子上做了下來。
"蘭斯,發生了一件讓人非常遺憾的事情。"弗洛威用他灰色的眼睛看着我,眼神很奇怪,讓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你父親文森特·喬伊德先生在今天下午的一場車禍中受了重傷,已於兩個小時前在麻瓜醫院中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