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遠去,白鷺高飛。
清冷的山風夾雜着微微細雨,吹在他的臉龐上,溼潤而舒適。
龐謝站在山腰處,望着眼前的莽莽青山,終於明白,這纔是劍冢的真正面目。
可是,飛劍又在哪裡?目之所及,一片祥和,風輕雲淡,花落花開,宛若世外桃源,毫無半點殺伐之氣,沒有半點飛劍的影子。
龐謝正在迷茫,忽然瞧見身前不遠處,一片茂盛的草叢之中,一隻大白兔正在“撲騰撲騰”的往前跳,兩隻毛茸茸的長耳朵一抖一抖,兩隻紅眼珠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什麼。
啁!
就在此時,高空之中,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鷹唳,驚空遏雲,直上九霄,接着,一隻黑鷹如閃電般撲擊而下,奮起兩隻鐵鑄一般的鷹爪,急速向白兔抓去。
一場罕見的飛鷹抓兔,眼看就要龐謝眼前上演。
不料,就在這隻黑鷹撲擊到白兔上方,兩隻鷹爪堪堪要抓住兔子的時候,就見這隻白兔,忽然一個翻身,躲過兩隻勢在必得的鷹爪,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隨即不等黑鷹掠去,猛地向上一蹦,兩隻修長有力的後腿,急速向老鷹蹬去。
噗!
一聲悶響,白兔的兩隻後腿正蹬在黑鷹的胸口處,踹飛了幾根羽毛,把黑鷹蹬了個趔趄,幾乎無法在空中保持平衡,身子一歪,差點撞到地上。
兔子蹬鷹?
龐謝吃了一驚,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這種只在武學招式裡出現過的名詞,居然真的出現在他眼前,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黑鷹一擊不中,反而被兔子蹬開,頓時又驚又怒,連連幾聲鷹唳,一雙鷹目透出憤怒的光芒,猛一振翅,掀起一陣旋風,就地穩住身形,隨即向下一啄,鋒銳如鐵的鷹喙驟然向白兔的腦袋上啄去。
這一下若是啄中,只怕兔子當場就要腦漿迸裂。
龐謝心中一動,便要彈出一縷勁風,去救這隻兔子,難得遇到一隻會“兔子蹬鷹”的兔子,就這麼死了,以後可就看不到這種絕技了。
不料,還不等他出手,這隻兔子便已翻身站起,蹲在地上,紅紅的眼珠裡露出嘲弄的光芒,小嘴一張,呲出兩顆擅長吃草的門牙,飛身一躍,竟向黑鷹主動撲了過去。
龐謝站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兔子蹬鷹倒還罷了,以前還聽人說過,這飛起來咬鷹的兔子,他真是聞所未聞。
不愧是珞珈洞天,不愧是劍堂劍冢,果然是玄妙非常,連只兔子都如此兇悍。
鏗!
還不等龐謝想完,就聽一聲脆響,將他從出神的狀態中拉了回來,再看眼前的,哪裡還有黑影和白兔,分明是兩柄飛劍在纏鬥。
這兩柄飛劍之中,其中一柄通體純黑,細長鋒銳,劍身極窄,如同一支長箭,在劍柄處篆刻着“黑羽”兩個字。
另一柄稍短一些,劍身卻要寬一些,通體純白,泛出玉質光芒,在劍身上寫了兩個字“靈兔”。
原來剛纔這兩隻動物,都是飛劍幻化,難怪能打的有來有往,令他吃驚不小。
這兩柄飛劍現出原形之後,再不像剛纔那樣笨拙,黑羽劍快如閃電,劍氣森寒,白兔劍靈活巧妙,連綿不斷。
眨眼之間,雙劍便互相砍擊數千下,邊打邊走,不斷向高處攀升,不消一刻鐘的功夫,便已消失不見。
……
龐謝看到眼前這一幕才明白,原來這座山上的生靈,都是飛劍所化,只是平時隱去劍氣,完全瞧不出來,只有爭鬥的時候,才能現出原形。
明白了這個道理之後,龐謝暗叫一聲可惜,白白錯過了兩柄飛劍,不過,他也有了抓飛劍的辦法,當即提縱身形,飛身向山上掠去,邊走邊看,想要瞧瞧這裡都有什麼動物。
他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鐘,也沒看到適合的動物,眼前的看到的,只有天上的飛鳥,從高處一掠而過,漫說他不會飛行,就算是真的會飛,也追不上這些速度極快的鳥兒。
“嗯?”
龐謝正在四處觀望,猛然間,瞧見遠處山岩蔓藤之上,一隻金絲猴正在峭壁之間休息,一手抓着蔓藤,一手抓着野果,正吃的不亦樂乎。
龐謝頓時見獵心喜,懸崖峭壁雖然也不易行走,但總比天上飛的好抓的多。
想到這裡,他快步趕到懸崖下方,足尖一點,騰身躍起七丈,隨即一把抓住蔓藤,輕輕一拉,身子驟然向上又躥出幾丈,眨眼之間,便已來到金絲猴的下方。
這隻金絲猴只顧着手中的野果,一口一口吃的痛快,汁水順着嘴角留下,順着金燦燦的猴毛向下流去,完全沒注意到身下還有人接近,甚至龐謝已經攀爬到它身形下方,都完全沒有反應。
龐謝悄然來到金絲猴下方,左手抓住藤蔓,右手慢慢探出,探到金絲猴的尾巴下面,隨即猛然發力,向上一抓,把金絲猴的尾巴緊緊抓住。
啪!
一把下去,龐謝只覺得掌心滑滑膩膩,便知道將金絲猴的尾巴抓在手裡,正要用力拽住,猛然覺得掌心一痛,就彷彿有無數根針在刺一般,不由自主的放鬆了手掌,接着,就看到鮮血順着手臂流了下來。
“這是……”
龐謝不由一驚,他已是蛻凡六重境界,一身筋骨皮肉都練到極強悍的地步,再加上有“金剛不壞琉璃體”護身,便是強弓勁弩,刀槍劍戟,甚至狙擊步槍打在身上,也頂多留個白印,沒想到只是拽了拽這隻金絲猴的尾巴,就受傷不輕。
金絲猴此時發現有人試圖抓它,頓時勃然大怒,一把扔掉野果,雙掌一抓,猛然向下撲來,速度之快絕不在任何人之下,甚至比前些日子見過的夢魘騎士更快!
龐謝一驚,他在懸崖之上,不好發力,只能倉促應戰,依舊是左手抓住蔓藤,用腳輕輕一踢懸崖,身形忽然蕩起,右手立掌爲刀,一掌向猴頭拍去。
他的速度雖不如金絲猴,武技卻遠在金絲猴之後,身子在空中一蕩,便已躲開金絲猴的雙爪,單掌一劈,便劈在金絲猴的頭上。
“唏!”
掌心與猴頭相接的一瞬間,龐謝不由叫了聲疼,只覺得掌心處如被針扎,鮮血頓時沁了出來。
“這玩意不能摸啊,也是,我明明知道它是飛劍幻化,還要用手去抓,豈不是相當於用手去抓劍刃?”
龐謝心中叫了聲苦,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他有,空手抓飛劍的本事他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