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胖子與呂青城是一種人,都是那種早早在社會上廝混的類型,學歷不高,腦筋靈光,行動力強的爆表,執行力強的可怕。
頭一天剛說了買房的事情,第二天一早,張胖子便拉着龐謝直奔呂青城住的悅城小區。
悅城小區位於城南,距離東海航空長安分部的距離並不算近,不過,距離小區不遠就是繞城高速,開車去公司半個鐘頭足以,更何況距離小區不遠,就有東海航空的班車點,不想開車的話,每天早上乘班車上班也是一樣。
呂青城之所以把房子買在這裡,也是因爲交通便利。
兩人來到小區,呂青城早已約好了要賣房的房主,一起等在小區大門口。
兩人下車,一陣寒暄,張胖子口才了得,幾句話功夫,就跟房主混熟了。
賣房的房主姓魚,原本是個讀書人,手頭沒什麼錢,當初買這個房子的時候,就買的小了一些,前些日子忽然中了頭獎,足足五千萬,交了兩千萬的稅之後,還剩三千萬,一下子發了大財,打算換一套大房子,就想把現在這套房子賣了。
幾個聊得不錯,一起到房子裡看了一遍,房子狀況不錯,剛住了三四年的樣子,裝修還都很新,光線、戶型都不錯,就是面積小了一些。
龐謝覺得還成,張胖子便去跟房主談價,魚先生剛發了大財,也不做多計較,三兩句話便商談好了價格。
說定此事之後,魚先生大手一揮,整屋的傢俱和電器也都送給龐謝。
龐謝表示很滿意,張胖子也樂得合不攏嘴。
一切談妥之後,當天便去辦理了房屋過戶手續,經過一系列繁瑣的手續,臨到下午六點之前,這套房子已經改姓了龐。
當日晚間,三人一醉方休,龐謝喬遷新居,張、呂二人各自回家。
......
次日天明,龐謝一早起來,洗漱之後,在小區門前的店裡吃過早點,揚手打了一輛車,前往鐘樓附近。
田七就住在距離鐘樓不遠的德福巷小區,這小區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建的,已經有些年頭了,是田七過世的父母留給他的。
他有個從小長大的結義兄弟叫做武承休,天生就是盲人,找大夫看過很多次,一點起色都沒有。
在訓練營的時候,田七知道龐謝懂醫術之後,就想讓他來瞧瞧,只是前些日子在訓練營裡一直出不來,也就沒能成行。
現在總算回來了,龐謝也不耽擱,一早便往德福巷小區走去,爲給武承休看病。
德福巷小區,顧名思義,就在長安城中德福巷裡,這條巷子雖然不長,只有一兩千米,但卻非常有名,因爲這裡聚集了長安城數量最多的酒吧。
半個多小時之後,出租車停在德福巷小區門前,龐謝下車,漫步向小區裡面走去。
小區不大,只有七八棟五六層高的老舊小樓,樓與樓之間的間距也不大,約莫只有二十米左右,綠化倒還不錯,不但道路兩旁綠樹成蔭,每兩棟小樓之間,都還建着小小的竹亭。
就在4號樓與5號樓之間的亭子裡,一對十六七歲的少年男女坐在那裡。
男孩身高約莫一米七多一點,一件淺藍色的牛仔衣,已經洗的有些發白,一條淡灰色的休閒褲,也已十分破舊,衣着極其普通,甚至可以說有些寒酸,靜靜坐在亭子裡,雙手放在膝前,五官俊美,氣質儒雅,唯一美中不足的,眼睛裡沒有一點神采,茫然的望着前方。
女孩長髮披肩,長相甜美,穿着一件灰色長裙,斜靠在男孩身上,一隻手握着男孩的手,腦袋湊在男孩耳邊,不斷輕聲說着什麼,男孩輕輕點頭,不時露出笑容。
“小樂,有什麼...人正往小區裡走嗎?”
兩人正在說悄悄話,男孩忽然擡起頭來,面對着小區正門的方向,臉色有些緊張,隨即,左手擡了起來,遮擋在眼睛前面,就好像前面有強烈的光源一樣。
“你怎麼了?”小樂沒有回答男孩的問題,關切問道。
“我沒事...有沒有人進來?”
“有一個年輕的大哥哥,他...正在朝咱們走過來。”小樂說道。
“小天,我有點口渴,你幫我倒杯水好嗎?”男孩臉色變了幾變,忽然說道。
“不是剛喝過水嗎?好吧...”小樂點點頭,轉身朝5號樓走去。
......
田七住在德福巷小區3號樓2單元XX號。
龐謝進了小區,才發現小區裡樓房實在太過老舊,塗在上面的樓號已經模糊一團,完全看不清楚,打算找人問問,一擡頭正好瞧見不遠處的亭子裡坐着一對少年男女,邁步走了過去,剛一邁步,就聽到那個男孩給女孩說了幾句話,緊接着,女孩起身離去了。
幾步來到亭子前面,龐謝張口問道:“小兄弟,4號樓在哪裡?”
男孩沒有說話,伸手指了指對面一棟樓。
“2單元是哪一個?”對面這棟樓一共四個單元,樓道前面原本應該寫有單元號的地方,全都是空的。
“你找誰?”男孩反問。
“我有一個朋友住在2單元XX號,找他有點事情?”龐謝說道。
“你那個朋友叫什麼?你找他做什麼?”男孩臉色微微一變。
龐謝一怔,上下打量了男孩一眼,目光落在男孩的臉上,望着男孩無神的雙眼,明白了什麼,隨即一笑,問道:“你叫武承休?”
田七找他過來,是爲武承休治療眼疾,面前這個男孩也是盲人,這麼小的地方有兩個盲人,而且年紀相仿的概率實在太小,故此,他猜測面前這個男孩便是武承休。
“你是什麼人?”男孩緩緩站了起來,此舉顯然已經表明他便是武承休。
“我叫龐謝,是田七的朋友,他給你說過嗎?”龐謝笑道。
“他沒說過,還有,能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嗎?”武承休搖頭說道,這句話說得很慢,尤其是說道“人”字的時候,語氣加重了三分。
“哦。”龐謝不傻,聞絃歌而知雅意,聽出武承休的話裡有些古怪,又向前走了兩步,直到距離武承休不足一米遠的時候,方纔止住腳步。
武承休默不作聲。
“你好像很緊張?”龐謝問道,武承休雖然竭力保持鎮靜,但是額頭上的冷汗,微微顫抖的雙手,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
“是的,我是很緊張。”
出乎意料,武承休竟然承認了這個事實,許多人都有這樣的弱點,不願承認自身的虛弱,沒想到武承休居然能夠直面。
“我...”
“你是誰?不許欺負承休!”
還不等武承休張口,一個脆生生的聲音便在兩人耳畔響起,說話的正在那個被稱爲小樂的女孩,手裡提着瓶礦泉水,呼哧呼哧的喘着氣,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小樂跑進亭子,攔在武承休身前,怒氣衝衝的瞪着龐謝,說道:“你要幹嗎?”
“我和田七是朋友,沒有惡意。”龐謝笑道。
“承休,他說的是真的?”小樂明顯不信。
“我不知道,小七沒跟我說過這個人,我只知道他很危險。”武承休伸手將小樂拉到自己身後。
“你怎麼知道?”小樂有些不解。
“你還記得嗎,我曾經說過,我的眼睛雖然看不到東西,卻能看到生命,不過,我看到的不是清晰的圖像,而是一個又一個光團。”
“嗯。”小樂咬了咬嘴脣。
龐謝來了興趣,沒有打斷武承休的話,通過武承休的描述裡,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傳說中,許多人天生便有神通,其中有人能夠刀槍不入,有人能夠水火不侵,有人天生便有一雙異於常人的眼睛,能看到許多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這種人通常被稱爲陰陽眼。
陰陽眼的傳說,他只有耳聞,卻沒有見過,只是聽說兩宋之時,五臺山通法上人便是天生的陰陽眼,後來出家之後,修行佛門功法,最終習得天眼神通。
“在我眼裡,有些人的光團光線弱一些,和蠟燭的亮度差不多,有些人強一些,和家裡的燈泡差不多,有些人的光團顏色偏白,有些的光團上帶着一絲絲灰氣”
“有什麼區別呢?”小樂問道。
“光線越強的人,精神、體魄越強,光線越弱的人,精神、體魄越差,顏色越白的人,心底越善良,顏色越灰暗的人,壞心思越多。”
龐謝嘖嘖稱奇,判斷一個人的體魄,乃至精神的強弱,雖然不大容易,也不算很難,但是判斷一個人的善惡,這可就難了,否則,香山居士白樂天也不會寫出“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這句詩。
武承休一邊說話,一邊拉着小樂向後退去,看樣子是想用言語勾起龐謝的興趣,然後再尋機會離開。
龐謝看在眼裡,卻也不點破,他本身對武承休就沒有惡意,只是武承休不肯相信而已,自然不會出言阻止。
“那他呢?爲什麼你說他危險?”小樂指向龐謝。
“他...他身上的光團就好像太陽一樣熾烈,光線刺的人睜不開眼,顏色又是我從沒見過的青色。”
“所以...”
“我不知道他是善是惡,但是我知道,如果他對我們有惡意,我們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說到這裡,武承休猛然將小樂向後推了一大步,自己挺身攔在龐謝身前,大聲說道:“小樂!快走!”
話音未落,便聽遠處有人喊道:“龐大哥,承休,我才說介紹你們認識呢,你們倒自己聊起來了啦!”
幾人一起轉頭望去,正看到田七站在小區門口,笑嘻嘻的看着幾人,手裡提着一大堆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