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爲什麼?”龐謝微微一怔,並未直接答應,而是反問邵還。
邵還不由失笑,搖頭說道:“當今天下,想加入道門的散修不知凡幾,若有機會,無不踊躍,像你這麼問的倒不多見。”
龐謝也是一笑,說道:“邵道長恕罪,在下有此一問,是有兩點原因,一來,在下不知何德何能,竟讓道長垂青,想要問個明白,二來,在下不知加入道門有何好處,有何義務。”
邵還呵呵一笑,指着龐謝說道:“你這小子當真直白!”
隨即面色一肅,對龐謝說道:“你雖不認識老道,老道對你卻多少知道一些。你來長安府之前的事情,老道並不清楚,也不打算多問,不過,你來長安府之後的事情,老道都已知曉。這次召你入門,也覺得你人品不錯,又爲老道解決一樁難事,這才邀請你加入道門。”
龐謝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邵還頓了一頓,繼續說道:“至於說加入道門的好處麼,一來,門中有洞天福地,元氣充盈,可供修行。你是散修出身,應該對天地元氣衰微,以至於修行困難深有體會,否則也不會想法子賺錢,以藥膳促進修行,你若加入道門,便有機會進入洞天福地之中修行,修行進度比外界快了何止十倍。以你的天賦,再高不敢說,至少靈仙有望,日後成就不下於老道。”
“二來,道門自上古傳承至今,門中法訣、法器、丹藥、符籙,種種資源一點不缺。老道雖不知你是何傳承,卻發現你修爲雖然不錯,與人對敵的手段卻極爲匱乏,甚至還要靠凡間武學防身,想來也沒傳承到多少東西。老實說,如今天下並不太平,你日後若是遇強敵,只怕難以除魔衛道。”
龐謝點點頭,說道:“道長說的不錯。”
“至於你說的義務麼,那得看你以何種方式加入道門。”邵還說到這裡,漸漸嚴肅起來。
龐謝也坐直身子,事實上,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去道門,只是在加入道門之前,要把該問的問清楚。
邵還接着說道:“一是從外門弟子做起,先在外圍組織磨鍊幾年,然後入山清修,研習道家學說,修行入門功法,待到道心圓滿,課業有成之後,再經業師考覈,通過者方可進入內門,擇一道長,正式拜師。這一切若是順利,十年左右便可加入內門。”
龐謝苦笑,說道:“這也未免用時太長了吧?”
邵還說道:“道門收人大抵都是從少年子弟中挑選,就算花費十年時間,也算不了什麼,你年紀已經不小,自然覺得太長。”
“還有別的途徑麼?”
“當然,只是這條途徑稍微曲折一些。”
“道長請講!”龐謝說道。
“此事還要從頭說起……”邵還說到此處,似是有些口渴,取過保溫杯,倒了一碗清茶,潤了潤嗓子。
“神州大地源遠流長,修行流派紛繁複雜,但大體來說,還是以佛道兩門爲首。數十年前,華國政權建立之時,爲了對抗海外修行人,便與佛道兩門合作,成立了一支特殊的軍隊,號稱逆鱗。”
“逆鱗軍是一支純粹由修行人組成的軍隊,由華國軍方、佛門、道門三家選撥精英組成,不受任何機關管理,直接向最高軍事委員會負責,其中軍方負責戰略規劃、臨敵指揮以及後勤裝備,佛道兩門則負責日常訓練,人員更迭以及功法推衍。”
“你若能加入逆鱗,便可享受道門內門弟子的一切待遇,無論是功法、丹藥、法器,修行所用的洞天福地,全都不比任何內門弟子差,甚至因爲有國家的幫助,在福利方面,要比尋常弟子更好一些。”
“當然,要加入逆鱗也不是這麼簡單,必須要由佛道兩門長老的推舉,還要通過逆鱗的任務考覈才行,考覈期短暫三個月,長則半年,便會成爲逆鱗的正式成員。”
龐謝聽完,接着問道:“那我加入逆鱗之後,又需要做些什麼?”
邵還說道:“逆鱗軍由國家直接指揮,主要任務有兩個,一是對外,主要是與國外的修行人爭鬥,二是對內,主要是鎮壓國內的邪魔外道。既然是軍隊麼,與人對敵,在所難免,若是學藝不精,或有性命之憂,但若能立下戰功,資源也要比尋常內門弟子多得多。而且,你若能在逆鱗軍中呆足二十年,便可隨時退出,以內門弟子身份迴歸道門。”
“這兩條路一條慢一些,卻是正途,也是大多數道門弟子的選擇,一條快一些,卻有風險,你慎重考慮一下。”
龐謝略一沉吟,說道:“不必再多考慮了,我決定加入逆鱗軍,還望道長舉薦!”
邵還點點頭,說道:“你既有此意,我便寫上一封舉薦信,你憑藉此信,前去參加逆鱗軍的考覈,至於你在東海航空的事情麼,也不必再管了,我給一梟說上一聲也就是了。”
龐謝點頭說道:“明白!”
……
汽車繼續前行,不久到達長安市區,龐謝也找了個地方下車。
臨走之前,他與邵還約好,三天之後,上門拜訪,到時候拿了推薦信,前往逆鱗軍的考覈點報道。
待到龐謝下車之後,周懷德面色帶出憂慮之色,說道:“邵祖師,逆鱗軍那地方可不容易呆啊,常與海外修行人廝殺,傷亡率實在太高,能在裡面呆足十年不死的,恐怕連一半都不到,就這還是從小便接受嚴格訓練的好手,他這樣沒受過任何訓練的,只怕活不了多久。”
邵還擺了擺手,說道:“你莫要小看他,此人絕非池中之物,我不怕他死在逆鱗軍中,只怕他……”
邵還的聲音漸不可聞,周懷德也沒有追問下去,只是嘆息一聲,說道:“這才安定了幾十年,天下又要大亂,唉……”
這兩人的對話,龐謝自然沒有聽到。
他下車之後,攔了輛出租車,獨自回到悅城小區,在小區門口叫了一份炒麪帶回家,坐在書桌前面,望着樓下綠地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獨自吃了起來。
說起來,這套房子纔買了沒幾天,就要離開長安,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回來住了,再回此地,不知是何年何月。
不過,他也並不打算把這套房子賣掉,這是他在紅塵中的第一個落腳地,也是一段緣分。
修道之人一切隨緣,也不必專門捨棄。
龐謝邊想邊吃,往日裡,他飯量極大,吃的也很快,一份炒麪吃不了兩口,可是不知爲何,今日這一頓,卻吃了足足半個多小時。
飯量怎麼會忽然變小?莫非是生病了不成?
龐謝悚然而驚,連忙催動“醫藥”符文,將周身上下細細查了一遍,卻未發現任何問題。
許久之後,他終於明白過來,原來他不是生病,而是心中。
他在長安府這幾個月,經歷繁多,身染紅塵,已經對這片土地有了留戀,這裡的許多人,許多事,都已印在他心裡。
龐謝嘆了口氣,他在金山湖修行八百年,可是從金山湖離開的時候,卻沒有半分留戀,如今只在長安府呆了數月,卻已經有了留戀之意,這可真是……
龐謝思緒良久,忽然想到,既然要走,就跟大家道個別吧,不枉相識一場。
想到這裡,他拿出手機,撥通電話,說道:“張胖子,我打算請你吃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