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妃把話摞下,一手挽着玄天冥,一手拉着鳳羽珩,大搖大擺地出了皇宮。
天武站在後頭站着,沒追,就傻樂。章遠可算是鬆了口氣,卻也實在搞不明白,怎的雲妃就突然又出現在朋寒宮裡了呢?就算是九殿下把人給接了回來送進去的,可什麼時候送的啊?竟如此神不知鬼不覺。
誰人能知,就在月寒宮的大火着起來時,雲妃尊駕還在宮外,玄天冥快馬加鞭地去迎玄天華,總算是把人提前給送了回來。可要想在這種時候把雲妃神不知鬼不覺地送進皇宮,再送回月寒宮,玄天冥做不到,唯有靠鳳羽珩。兩人是連哄帶騙地蒙了雲妃的眼睛,這才利用空間把人給送了回來。
章遠見天武站在那裡傻笑個沒完,前頭雲妃和九皇子等人已經走得沒影兒了,這纔不得不提醒他:“皇上,別樂了,雲妃娘娘交待下來的事兒還得辦呢。”
這一句話提醒了天武,他面上笑容一收,回身大步走回人羣,往皇后身邊兒一杵,陰沉着臉道:“今夜所有當值御林軍、宮人、宮婢,全部押送宗人府,章遠,傳朕口諭,勒令宗人府三日內查明月寒宮起火原因,並確認涉案兇犯。另外——”他再看向皇后,道:“你的後宮,也該給朕一個交待了。朕同樣給你三天時間,凡涉及此事者,一律嚴懲。”想了想,目光又投向元淑妃,看得元淑妃一哆嗦,趕緊就跪了下來。
皇后上前一步道:“皇上,法不責衆,上事待臣妾查明之後,再一併發落吧。”
天武點點頭,沒再說什麼,最後看了一眼月寒宮,吩咐道:“儘快修復。”然後轉了身,大步朝着昭合殿而去。
一衆妃嬪紛紛鬆了口氣,皆想不明白雲妃明明就在宮裡,怎麼剛剛的氣氛竟然詭異般地往雲妃逃宮的方向轉了去?她們剛剛被挑撥起來的情緒,又是怎麼回事?
這其中,靜貴人心緒最是複雜,特別是看着自己當值的大哥被人押送走時,一股子滔天的怒氣洶涌而來。她將仇恨的目光向元淑妃投去,卻正巧對方也向她這邊看來,四目碰撞,元淑妃脣角抹起一股子森森的寒意來。
與衆妃嬪這邊的氣氛正相反,天武走回昭合殿時,那心情可是無比的暢快。
二十多年了啊!他終於又看見雲翩翩了,要不怎麼說人生就是峰迴路轉呢,剛剛明明已經絕望,已經覺得雲翩翩逃宮跑了,他都開始算計着自己到底是要國家還是要美人,已經開始籌劃着把這座江山趕緊讓位給老九。
沒想到啊沒想到,那女人居然逃在冰窖裡避火,翩翩她咋就那麼聰明呢?冰窖裡全是冰,大火肯定燒不到那去,真是太聰明瞭。
天武美滋滋地算計着,雲妃去老七那兒了也好,自己兒子的府邸嘛!想住就住,她到那兒去,宮裡這些人也是說不出什麼話來的。老七一向穩當,他也相信老七定能照好雲妃。只是……他往自己臉上摸了一把,皮膚不如二十年前好了,皺紋也越來越多了,粗糙的手掌摸起來都能感覺到臉頰跟手掌的粗糙程度不相上下,這可不行。
“章遠啊!”他跟身邊太監說:“明兒你去跟阿珩說說,說她給朕配一些能吃了能讓人變年輕的藥來。”
章遠都無奈了,“有嗎?”
“怎麼沒有呢?你沒看見翩翩啊,她多年輕,肯定是那丫頭背地裡給好藥了。”
章遠翻了個白眼,告訴天武一個挺讓人難以接受的事實:“雲妃娘娘那是底子好,跟吃藥沒關係。”
“你這意思是說朕底子不好?”
“你自己認爲呢?”章遠很嚴肅地告訴他:“宮裡的娘娘都保養有方,人家天天吃啥,你天天吃啥?廚下給你端個燕窩,你說那玩意膩膩歪歪的是女人吃的,不吃;廚下給你燉個人參,你說上火吃了流鼻血;後宮的娘娘們有事兒沒事兒給你送補品,你說什麼了?啊,朕又不是娘們兒,把那些個破玩意都端走端走!現在知道後悔了?晚了!”
天武氣得眼睛瞪溜圓,“那就怎麼都不行了?朕就這副樣子?怪不得翩翩不願見朕,人家那麼漂亮,朕長成這樣也太委屈她了。”
章遠樂了,“喲!皇上您要是有這覺悟,乾脆就放雲妃娘娘在宮外逍遙算了,我看人家也不見得願意回來。”
“那不行!”天武的眼珠子又瞪了起來,“她要是在外頭,那朕就也在外頭。哎別說這些沒用的,你給朕想想輒,看朕這張臉怎麼才能變得好。”
章遠聳肩:“成,明兒個兒奴婢去跟皇后娘娘問問看,有沒有什麼保養的秘方,但這回你得不排斥才行。”
“不排斥,朕保證不排斥。”說着話,面上笑意又掩不住漾了開,他終於看到翩翩了,這一場大火燒得可真是值!太值了!
這頭天武帝爲自己這張老臉費盡了心思,而另一頭,雲妃一行已經走到了宮門口。
守門的將士早接到來報,說雲妃娘娘出宮去淳王府,任何人不得攔着,此時,宮門早已大開,一衆人等跪在迎接雲妃的到來,有膽子大的還偷偷擡頭去看,以期一堵傳說中的雲妃娘娘的風采。
雲妃笑嘻嘻地跟玄天冥說:“你爹真老。”
玄天冥抽了抽嘴角:“誰能跟你似的?”
“也對。”雲妃一臉驕傲,拉拉鳳羽珩說:“要說這張臉原本也沒這麼爭氣,後來阿珩給了本宮好多什麼護膚品,冥兒你捏捏看,本宮的臉是不是水嫩嫩的?”
玄天冥黑着一張臉拽着她快走了幾步,終於出了宮門上了宮車,雲妃又哈哈大笑起來:“你說說,費挺大個勁把本宮給弄回來,纔在宮裡轉悠多一小會兒啊,這不又得出來嘛!老頭子可真逗,本宮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出來,他攔都沒攔。哎你們說,他是不是對本宮沒什麼感情了?不然這要是擱在從前,他就是抱大腿也得把本宮給拖住。”
玄天冥斜眼看她,“父皇對你沒感情,你不是應該高興麼?怎麼我瞅你這模樣好像還有些失落啊?”
雲妃眼睛一瞪:“我失什麼落?他愛理不理,不理我更好,那樣本宮可以在華兒府上一直住着,那日子才叫囂張自在。哎你們不知道,華兒可怕我了,哈哈哈哈!”
鳳羽珩撫額,這啥性格啊?
玄天冥氣得直咬牙:“只此一次,再有下次,我可不管你了!我看你逃宮之事被揭穿,這個場你該怎麼收!”
雲妃不以爲然:“我不在宮裡,你爹那些大小老婆高興還來不及,她們都巴不得我不在。”
鳳羽珩無奈地道:“關鍵她們會藉此生事,萬一逼着父皇發落您,那該如何是好?”
雲妃告訴鳳羽珩:“這就是考驗真情的時候了!”
玄天冥問她:“跟我回御王府不好麼?要不到阿珩的郡主府去住住?七哥被你煩了幾個月了,人家好不容易要回京了,能清靜清靜,你就別去搗亂了成嗎?”
雲妃的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不成不成,我不去你那兒,華兒對我好。”
“我對你也好。”
“可是華兒比你長得好看。”雲妃說了句良心大實話,玄天冥一口老血差點兒沒噴出來,偏偏他媳婦兒鳳羽珩也跟着點了點頭,補了句:“的確。”他抓狂。
雲妃說:“雖然你摘了面具,可這臉張看起來還是沒華兒順眼。再說,華兒聽我的,你沒他那麼聽話。”
玄天冥算是明白了,“敢情這是找軟柿子捏呢?你不能覺得七哥好欺負,你就欺負人家。”
“他可一點兒都不好欺負。”雲妃想想自己在福州的那些個日子,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沒想到啊沒想到,養了這麼多年的神仙兒子,發起火來,也是很嚇人的。”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對鳳羽珩道:“子睿好像答應了華兒,說他會繼續到蕭州去讀書。”
鳳羽珩聽了極其欣慰,連連點頭,“母妃您決定到淳王府去住是對的,還是七哥明辯是非,換了九殿下,他就只會攛掇子睿不用讀書。”
兩人迅速地站到一條戰線上,一至對外。玄天冥也是沒招兒了,天底下最讓他頭疼的兩個女人都在這兒,他偏偏又拿她二人一點兒招都沒有,除了認命聽訓,還能幹什麼?
好在淳王府很快就到了,有暗衛提前過來打過招呼,門口早就站着一隊人等着迎接。玄天冥吩咐哼王府的管家:“不要張揚,確保娘娘安全。”
雲妃帶着興奮的心情再次住進淳王府,距她上次逃宮到淳王府來,已經是過了好多年了,今夜她再度迴歸,淳王府的管家想,用不了多久,關於七殿下府裡藏了女人的謠言,又該大肆興起了。唉,真是叫人無奈啊!
送走了雲妃,玄天冥把鳳羽珩一把抓進宮車裡,在鳳羽珩的大叫聲中,宮車朝着御王府疾馳而去。
鳳羽珩覺着這氣氛不大對勁啊,於是掙扎道:“我要回郡主府,不要去御王府!”
某人拒絕:“不行!”
“爲什麼不行?”
“因爲本王要——重振夫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