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修吐血,好在身邊副將扶了他一把,這纔沒有從駱駝上栽下來。
古蜀在軍在一聲天雷炸響之後意識到自己的衝動,紛紛停住腳步再不敢上前。有人還指望十國聯盟軍能過來當個炮灰,結果一回頭,絕平城內空空蕩蕩,哪裡還有盟軍的影子,不由得在心中暗罵起那十個小國來。
古蜀人不再上前,大順人也沒有追擊,就站在對面一個個笑嘻嘻地瞅着他們,跟逗孩子似的。可是古蜀人已經過了頭腦衝動的時刻,畢竟大順的實力擺在那裡,縱是人家擺在明面兒上的羞辱,他們也再不敢多說什麼。將士們個個在心裡盤算着該如何偷偷摸摸的跑掉,這萬一對方再一個天雷扔過來,他們不就死定了?
碧修被將士包圍在人羣中間,根本就不敢露頭,他心裡清楚,大順人除了天雷,還有一種離着老遠就能把人給瞄得準準的暗器,但凡他一露頭,定是被人一下瞞準眉心要了命去。可就這麼一直僵持着也不是辦法,於是他深吸了幾口氣,大聲地喊道:“玄天冥!你有本事就出來與本將軍單打獨鬥!帶着一羣人來,算什麼本事?”
這話一出口,別說大順將士,就是古蜀人都憋不住樂了。尼瑪,這是帶兵打仗!你自己不也帶了幾十萬大軍麼?算起來比人家大順人可多多了。兩國交戰,不羣毆難道還要單挑啊?這上將軍今兒是喝了多少酒,腦抽不成?
玄天冥也樂了,高聲道:“土撥鼠,你醉了本王可沒醉,放着天雷地火不用,本王跟你單打獨鬥?吃飽了撐的麼?”說完,竟是一點準備也不給古蜀大軍,隨手一個手雷就丟了過去,就聽“轟隆”一聲,又一批古蜀軍報廢。
就算沒有十國聯盟,古蜀自己也有整三十萬大軍,但經過沙平、絕平兩城交戰,人數就這麼一點一點被炸少。人們對於“天雷”的恐懼不但絲毫未減,反而是疾速加劇,特別是這次鳳羽珩參了戰,這位濟安郡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爹孃都死了的緣故,火氣特別大,手裡端着個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直冒火星子,不停地衝着古蜀這頭掃射,每次掃射都死一片人。
漸漸地,古蜀人明白了,這不是兩軍對壘,這根本就是大順軍單方面的屠殺!古蜀人再也打不下去了,嚇得哭爹喊娘抱頭鼠竄,全然不顧已經清醒過來的碧修的統領和指揮,就連抗着軍旗的人都乾脆地把大旗一扔,雙手捂着耳朵拼了命的往城裡跑。
碧修都紅了眼,卻不是殺紅的,事實上他們根本連大順將士的毛都沒碰着,人家離得老遠呢,就在那兒不停地扔天雷,不停地用手裡的奇怪暗器掃射。古蜀大軍血流成河,屍體都堆成了山。
身邊副將扯了碧修一把:“將軍,撤吧!這仗沒法打!”
碧修此時已經完全清醒,當他看清楚眼前的局勢,就好像當初沙平城的失守又重演一般,他雙眼狠狠一閉,再睜開時,終於下了撤退的命令!
有了主帥下令,將士們跑得更歡了,身後響聲震天,誰也不知道哪顆天雷就落到自己頭頂,只是沒命地跑,跑回城裡還不行,還得繼續往南跑,從南城門再跑出去,最好能一直跑到月平城,那樣就還能有一陣子喘息的日子。
碧修也回了城,路過紅帳時,就見裡頭的姑娘也沒了命的往外跑,生怕跑得慢了就被天雷給劈死。也就這麼一眼的工夫,他神經一下恍惚,逃命的姑娘中似乎有一人與那大順的濟安郡主長得一模一樣,以至於他差一點以爲自己的酒還沒醒看花了眼。
“那是什麼人?”他指着那女子問身邊副將,“是咱們紅帳裡的姑娘嗎?”
副將順目看去,也是猛地一震,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大順的郡主?”
身邊有聽到的將士回了句:“那個就是從城外新抓來的女子!”
“新抓來的?”碧修雙眼一亮,立即催動駱駝趕過去,二話不說,一彎腰就把那女子給撈了上來放到自己身前。
那女子嚇得“啊”地一聲大叫,回過頭來看着他驚恐地道:“你是什麼人?”
碧修再次盯上她那張臉,不由得驚歎道:“世上竟還有生得如此之像的人?難不成是雙胞姐妹?又或者是……大順的探子?”這話一出口,目中瞬間閃過厲光,環着女子腰身的手也加大了力,疼得那女子又是一聲驚叫。
“上將軍,莫非這人真是大順的探子?”副將陰森森地看着那女子,手中長刀在握,眼瞅着就要砍下來!
卻在這時,那女子大叫一聲:“我不是!我是八皇子的人,我是向着你們這邊的!”這一聲叫道明自己的身份,正是那從蘭州城跑出來的傅雅。她聽出這古蜀上將軍的身份,立即投其所好大聲地道:“上將軍恨那濟安郡主對嗎?我也恨!既然八皇子都能借用我這張臉挑起一場風波,上將軍爲何不效仿之呢?”
這話到是提醒了碧修,同時也讓他想起來關於八皇子玄天墨弄到了一個跟濟安郡主生得十分想像的女子的傳說,原來竟是真的!他哈哈大笑,伸手又把傅雅給撈了起來,就坐在自己身前,一雙大手在其身上關鍵部位很不老實地捏了一把,換得了傅雅一聲嬌呼。碧修十分滿意,大聲道:“既然如此,那本將軍就帶你往月平城走一趟!”
一夜之間,古蜀又丟了一座城池,而大順那頭,捷報很快就經由沙平城傳到邊南,再經由邊南傳到蘭州。還不出半日,絕平城被九皇子收入囊中的消息就傳遍了南界每一個角落。
關於九皇子是天降戰神的傳說再度在百姓間傳揚了起來,就連邊南那三十萬大軍中人也不得不佩服這位九殿下的英勇。要知道,拿下古蜀城池並不是那麼容易的,炎熱的氣候限制了大順軍前進的步伐,以前八皇子也不是沒試過,可是當將士們迎着酷暑走到沙平城外時,就已經有一部份人中暑氣暈倒,剩下的也是時刻都在暈厥的邊緣,站着都困難,談何打仗。
他們也不是沒想過利用晚間作戰,可是誰又能像這九皇子這般,一夜之下就能拿下一座城?一旦拿不下,次日又該如何?
這一戰,讓玄天冥的軍威又樹立得高了幾分。卻不知,絕平城到是拿下了,但他們所面臨的也還有一道又一道的難題。
這些難題首先就出現在絕平城的百姓上,絕平城的百姓不像沙平城那樣十分順利地就接受了大順的統治,這絕平的知府更是個烈性子,碧修的大軍跑了,絕平城淪陷了,他自覺有愧古蜀國君,竟然就在玄天冥大軍處理好城外戰場、進入絕平城的當天早上,帶着一家老小,就在知府衙門口鬧起了自殺。
這自殺還不是嚇唬人的,是真死,有拿刀捅肚子的,有撞牆的,還有把繩子綁在衙門口的房樑處上吊的,就連兩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子都被大人在臨死之前先給悶死。玄天冥鳳羽珩帶着部份大軍走到衙門口時,看到的就是橫七豎八躺在那裡的幾十具屍體。
他們也沒想到這古蜀竟會有如此忠膽之臣,一時間唏噓不已。但慘劇已經造成,自是無法補救,玄天冥下令將知府一家收殮裝棺,再尋人問個喪葬處落葬。
然而,這知府一家的死已經引起了絕平城百姓騷亂,他們大聲叫着——“大順人是強盜!大順人毀了我們的家園!把大順狗趕出絕平城!我們跟他們拼了!”
幾乎是全城的百姓都行動起來,不管男女老少,都提着自家能用來當武器的傢伙事兒衝到了大街上,與玄天冥這頭形成了一個堅決的對立。
大順將士沒有輕舉妄動,畢竟百姓是百姓,將士是將士,將士上陣殺敵鬥個你死我活那是命中註定,但他們從不願草菅人命,更不可能傷害無辜百姓。玄天冥早有軍規在前,他的大軍不管攻打哪裡,絕不屠城。
可今日,絕平城的民衆卻一門心思地想要爲古蜀把這座城給討還回來,甚至有人指着玄天冥的鼻子叫罵道:“你們這羣狗賊!有自己的家不好好待着,偏偏要來毀別人的家園,你們就是一羣無賴!是強盜!”
這話罵得玄天冥都氣樂了,他反問絕平城百姓:“難道你們都不知道是古蜀先向大順發起的進攻嗎?這麼多年兩國相安無事,大順爲你們古蜀提供了多少便利,送來了多少好東西,吃的用的,哪一樣不喂得足足的。怎麼,不知道感恩不說,還翻臉不認人,回過頭來要乾脆把大順佔領?”
絕平城百姓的臉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對玄天冥這話的反擊竟是:“憑什麼你們大順就佔着那麼好的地盤?憑什麼我們古蜀就要生活在大漠裡?我們打下你們幾座城怎麼了?至於你們回過頭來對我們進行如此大的打壓?都說大順地大物博,怎麼就不能分給我們點兒?”
“恩?”玄天冥聽得有些恍惚,扭了頭問鳳羽珩:“本王聽着這話,怎麼突然覺得好像鳳家人又復活了似的?一個比一個不要臉,這些人該不會全都姓鳳吧?”
鳳羽珩也覺得這場面似曾相識,想當初鳳家人可不就是這樣麼!她們佔你便宜怎麼都行,你絕不能反擊,反擊就全都是你的不對。
她一聲冷哼,面色不善:“要真是這樣到還好辦了,對付鳳家我有經驗啊!不是跟所有的人都能講清楚道理的!”
玄天冥點頭:“沒錯,必要的時候,就得用武力鎮壓!”他這話一落,隨即擡起手來,大聲道:“衆將聽令!但凡阻我大軍佔令絕平城之人,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