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個特別的物件兒,很多人都事先得到了些小道消息,一時間羣情振奮。
鳳羽珩注意到沉魚問了清樂些話,然後清樂又答了些話,之後沉魚面色大驚,幾乎就要尖叫起來。還是清樂捂住了她的嘴巴,這纔沒有讓她太過暴露。可這一舉一動卻還是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嚇得沉魚趕緊把頭低了下來。
鳳羽珩往後挪了挪椅子,她覺得這種比試跟自己沒有半毛錢關係,人家皇后都說了,是爲了讓小輩們得到良緣佳配,她這種已經訂了婚的人士跟着湊什麼熱鬧。
可她不想湊熱鬧,卻偏偏有人不想讓她清閒。“琴棋書畫歌舞箭”,這七樣比試中,前六樣都吸引了大批的嬌小姐參加,諾大的琉璃園中分了六塊比試場地,每塊場地都擠滿了人。
卻唯獨設在琉璃園外的比箭場上冷清異常,除了一人之外,根本再沒有旁人往那邊而去。
而那位正站在比箭場中的女子,正回過頭往鳳羽珩所在的方向看過來,然後伸出右手食指,很傲氣地直指向她——“你,過來跟我比比。”
鳳羽珩看着那女子,忽就展了個笑來。那笑帶着幾分瞭然,幾分邪魅,幾分慵懶,還有幾分無所謂。
果然應了雲妃的話,步貴妃的侄女,就算她不去會對方,那人也會主動招惹過來。
鳳羽珩這樣的笑實在是讓步霓裳覺得刺眼,不由得目光狠厲起來,再一次衝着鳳羽珩道:“你,過來跟我比箭!”
鳳羽珩就不明白了,起身往那邊走了幾步,身後還跟着許多想要看熱鬧的人。
“聽說這位是步尚書府的霓裳小姐,剛剛皇后娘娘還說這才藝展示是爲了給咱們做小輩的尋個機會得一良緣佳配。若我沒記錯,步家的嫡小姐是與四殿下訂了婚約的吧?真不知步小姐還是執意要下比箭場究竟是何用意,不過我並不打算參加任何比試,不管步小姐對四殿下如何,阿珩可是要爲九殿下的顏面着想的。”
她說話的聲音不輕,足以讓這些看熱鬧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而高位之上的帝后早已下得場來在人羣中穿梭,時不時的給正在比試的小輩們一些鼓勵,到也讓這琉璃園顯得其樂融融。
鳳羽珩說話時,天武帶着皇后也走至近前,皇后聽着鳳羽珩的話,不由得脣角含笑,“怪不得翩翩喜歡這丫頭,到還真是跟冥兒一個性子。”
天武亦跟着點頭:“何止是像冥兒,看着她,就能讓朕想到翩翩年輕的時候。”天武說着說着,面色沉了下來,“但願這孩子不要一併學了翩翩的將來。”
皇后安慰他:“不會的,翩翩只是任性,這孩子我瞅着是有股子拼勁兒的。”
帝后二人的私語自是沒有人聽得到,此時的比箭場上,鳳羽珩的幾句話將步霓裳的鬥志徹底的激發出來。若說之前她還只是挑釁,如果鳳羽珩不比,她便當做是鳳羽珩不敢。可是現在,步霓裳卻狠下心來,非比不可。
圍觀人羣中,幾位皇子自然也在,玄天華推着玄天冥,四皇子玄天奕踱步過來,雙手負於身後,壓低了聲音開口道:“九弟這位未來的王妃,可真是俐齒伶牙啊!”
“是麼?”玄天冥眯着眼睛往場上看,原本擋在他眼前的人羣不知何時已經自動讓開,生生給他留出一條小路來。“我到覺得珩珩說得都是大實話,這麼實稱的孩子,哪裡就俐齒伶牙了。四哥可別挑好聽的誇她,會驕傲的。”
玄天奕冷哼一聲,不再搭話,卻在看向步霓裳時目光中帶了許些冷冰,鳳羽珩的話成功地在他心裡留下了一道痕跡。
“向來話多的人,動起手來都不堪一擊。”步霓裳也笑了,瞅着鳳羽珩道:“有耍嘴皮子的工夫,不如拉弓搭箭,與本小姐好好的比上一場。”
任惜楓看不過去了,幾步站到鳳羽珩面前,怒視步霓裳:“你一個武將家的女兒,欺負文官家的孩子,也不嫌丟人?要比試,本小姐陪你!”她是平南將軍的女兒,論起武鬥自然是不甘下風。
可步霓裳卻十分看不上任惜楓,一邊搖頭一邊扎嘴,“連續三年的手下敗將,第四年你還要繼續丟人麼?任惜楓,我都下不去手了呢。”
任惜楓被她說得面紅耳赤,的確,她一連輸了三年。單論箭法來講,這步霓裳可謂是出神入畫,她幾乎都懷疑對方是專門爲了每年的比試特地練的。
鳳羽珩卻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出,看了任惜楓一眼,當即便從她的表情中明白步霓裳說的都是真的。她心思一轉,到還真起了幾分興趣。
“曾經九殿下問過我一句話。”笑眯眯地轉頭看向玄天冥,殿下問:“珩珩,除了醫術,你到底還擅長些什麼?當時我答他的是,秘密要一點點的探索,謎底一下子全都揭開,就不好玩了。”她轉過身再對向步霓裳:“今日本無心下比試場,但步小姐盛情卻又實在難拒,那就當我是爲了給九殿下將其中之一的謎底揭開,解一解他的好奇吧!”
步霓裳冷哼一聲:“話多。”然後擡步又往場內走了幾步,有太監遞了一張弓來,她將弓拿在手上,指着二十步開外的靶心道:“照規矩來,三箭定勝負。”
鳳羽珩也走上前,看了看那靶心,頻頻搖頭:“太近了。”
“什麼?”步霓裳幾乎以爲這鳳羽珩是瘋了。一個丞相的女兒跟將軍的女兒比射箭,她還挑剔上了?
“那就再遠些!”四皇子開了口,看着步霓裳,面無表情地道:“既然比了,都是我玄家訂下來的媳婦,怎麼能這樣小家子氣。”他瞅了瞅靶心,揚聲道:“再遠十步。”
“好!”步霓裳也來了興致,衝着四皇子點了點頭,兩人達成默契。
有太監上前將那靶子又往後挪了十步,然後看向步霓裳,見步霓裳點頭這纔回了來。
“這回可以了吧?”步霓裳再次向鳳羽珩發出挑戰。
誰知鳳羽珩還是搖頭,“唉,太近,實在是太近了。步小姐要是隻邀請我來陪你過家家,那阿珩還真是不能奉陪。”
衆譁然。
三十步,兩個姑娘家比試,已經夠遠的了。
皇后看着也有些擔心,不由得開口同天武討論:“鳳家那丫頭是不是太託大了?步家的姑娘聽說從小就跟着步聰習武,可卻從沒聽說過鳳相家裡有請武師啊?”
天武笑着搖了搖頭:“往往越是不合理的,就越是能在最後佔了上風。鳳家的這個女兒你又不是不知道,被鳳瑾元扔到西北大山裡足足三年,據說有奇遇拜了一位波斯奇人爲師,教了她一手比那姚老頭還高明的醫術,天知道那波斯奇人會不會武功啊。”
皇后還是有些擔心,往比試場上望去,就見場上的太監已經將靶子又往後移了十步。
“四十步了,足夠了。”皇后爲鳳羽珩捏了一把汗,她還真怕鳳羽珩輸了,不但自己丟人,最要命的是會丟了玄天冥的人,天知道玄天冥生起氣來會不會把今日的宮宴給砸了!
步霓裳跟着鳳羽珩生了一肚子氣。四十步的距離,她不是沒嘗試過,卻是無法保證百發百中了。別說中點那個用硃砂點上去的圓點兒,就連靶子的邊兒搞不好都快摸不到的。
狠厲地看了鳳羽珩一眼,她還真就不信了,一個文官家的庶女,還能比她更強?
如此想着,步霓裳提了弓就往場中間走,她滿心以爲這四十步已經是極限,鳳羽珩要是再不滿意那一定就是腦子有毛病。
其實,在場的除了玄天冥、玄天華以及天武大帝之外,所有人都跟步霓裳是一個想法,就連想容和玄天歌她們都爲鳳羽珩捏了一把汗。任惜楓偷偷地同鳳羽珩說:“阿珩,不要勉強,雖然我輸了她幾年,但這沒關係的,咱們畢竟是女孩子家,射箭這種東西八成一輩子都用不上,就當是陪着她給皇上表演了。你別跟她置氣,不值得。”
鳳羽珩生氣了!
不是生任惜楓的氣,而生步霓裳的氣。
就見她往前走了兩步,怒目圓瞪,指着那箭靶子就吼道:“箭,是用在戰場上射殺外敵的!你聽說過哪個外敵能站在這麼近的地方給你白射?你步家統兵禦敵,難道教給你的就是一定要等敵人走近到四十步之內,才能開弓射箭?”
她說話時,句句疑問,卻又句句無需人回答。疑問就是肯定,肯定就是訓斥。步霓裳忽地就生出一陣恍惚,好像站在面前與她說話的人不是鳳羽珩,而是她那個一向以軍規森嚴著稱的哥哥蘇聰。
一晃神的工夫,鳳羽珩已經衝着那移靶的太監大聲道:“往後移!要比試,一百步起!箭走百步,一局定勝負!”
譁!
所有人都瘋了,天武都瞪直了眼,玄天冥都挑了挑眉,玄天華微彎了腰,問他:“弟妹真的行麼?”
玄天冥嘴角一陣抽搐,“我怎麼知道。”
皇后頭上都冒了汗,直問着天武:“要不要阻止了她們?省得兩家都沒面子。”
天武也沉思了一會兒,盯着鳳羽珩看了許久。只覺這丫頭身上不只有股子不服輸的勁頭,似乎還真就像她所說的那樣,有許多沒有揭開的謎底。他也起了好奇,一個十二歲的女孩,究竟能帶來什麼樣的精彩?
“好!”突然間,天武朗聲開口,一個“好”字震響四方。
所有比試都停了下來,人們紛紛往比箭場這邊聚集。
就聽玄武再道:“朕今日本就準備了一件特殊的物件兒準備賞給琴棋書畫歌舞箭其中一項的頭名,既然比箭場上如此精彩,那便挑了這箭類吧!”
皇后配合着將一隻鳳頭金釵舉到面前,“步家與鳳家的姑娘,誰若贏了這場箭試,這鳳頭釵,本宮親自爲你們插到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