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所不知,”雲輕伸手,拉着楚夕顏在他身邊坐下道,“宮中有規定,皇上娶後三年內,皇后若沒有誕下皇子,嬪妃不可以先誕下皇子!”
“那你的意思是說,宮中的大皇子也是因爲皇后沒有生下……”
“不是!”不等楚夕顏將話說完,雲輕便打斷道,“皇后大婚之後的第二年,便懷上了二皇子!可皇貴妃卻比她早半年便懷上了大皇子,按理說,應該是打掉的,可皇太后發話了,那所有的規矩便也不是規矩了!”
“正因爲皇后深受其害,所以她纔不希望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二皇子身上!如今,雲玄耀還沒有娶親,自然不可能讓阿梨的這個孩子出生!”見楚夕顏臉上依舊有困惑之色,雲輕又補充道,“其實這個規矩不僅是宮中有,蕭家也有,還有一些宗親、名門、大家,都有這樣的規矩!”
原來如此!楚夕顏還來不及感慨,便聽外面隱隱有喊殺聲傳來。
雲輕眼眸中的光芒一閃道,“二皇子動手了!你叫醒溫心,之後你們在房中等着,我去看看!別讓蕭婉柔給跑了!”竟然敢害他的夕顏,他怎麼允許?
“好!”楚夕顏看向他認真道,“那你自己也要小心!”
叫醒青婉和溫心後,楚夕顏並沒有在屋中等着,而是開始挨個院落的去救那些被迷香迷昏的人們。這事情既然要鬧大,證人自然是越多越好,也省的到時候,雲玄耀再起什麼壞心眼,將雲輕牽涉其中!
被喚醒的人們惶恐不安的聚集在玄女殿的院門口,可卻畏懼守在門口侍衛手中寒光閃閃的刀劍,不敢貿然上前!這一夜,對這些人來說是格外的漫長!但再漫長的夜最終也有過去的時候,黎明雖然姍姍來遲,但總歸是來了!
“楚姑娘!楚姑娘!”就在那些夫人被一個個送回來的時候,慎言也衝到了楚夕顏面前,“您快去看一看阿梨吧!”
阿梨?楚夕顏沒有多問,當即便跟在慎言身後進入了玄女殿!在玄女殿地下最最裡面的一間密室中,阿梨就躺在一片血泊中,臉色蒼白,神情虛弱,就仿若一朵凋零的花兒一般!
“殿下呢?”楚夕顏有些爲阿梨不值,這個她一心所愛的男子,這個時候去哪了?爲什麼沒有陪在她的身邊,他所要的一切不都已經達成了嗎?
“殿下已回去向皇上稟報這朝雲觀的黑幕了!”就在楚夕顏用銀針封住阿梨幾處穴道的時候,慎言在一旁道。
說完這些,他又道,那阿梨便拜託給楚姑娘了,小的還要去統計這些涉事的官員!”都不等楚夕顏應聲,慎言的身影便消失在這密室的門口。比起阿梨的性命來,自然是雲玄耀交代的事情更爲重要!
“多謝!”楚夕顏幾針下去,阿梨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身上又有了一些力氣。
“謝什麼謝?這只是暫時的,回去之後還要用藥!”楚夕顏衝阿梨翻了一個白眼,終是有些不忍,問道,
“你這樣做,值得嗎?”
“呵呵!”阿梨臉上露出一個慘白的笑容,“值不值得?什麼是值得,什麼是不值得?從我記事開始,我的眼裡、心裡便只有他!沒有他,也就沒有今日的阿梨,你說這值不值得?”
楚夕顏不由嘆息一聲,或許這就是愛一個人吧,甘願爲他刀山火海、低入塵埃!只是,她是絕對不會對這種人動心的!她相信,即便是一個陌生人,雲輕也做不出像雲玄耀對阿梨這樣的事!
“好了!你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吧!等回到府上,我再叫你!”楚夕顏輕聲對阿梨道。不等阿梨應聲,她手上的銀針便刺入了昏睡穴,阿梨眼皮一垂,便昏睡了過去。
“幫她換身衣衫吧!”楚夕顏看向尾隨而來的溫心道。這滿身的血腥味,聞着,她就難受!
“小姐!”剛從玄女殿阿梨所在的地下密室出來,楚夕顏迎面便撞上了雲輕。
“咳!咳!”見楚夕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雲輕忙道,“我沒事!美景也沒事!只是蘇奈不見了!”
“不見了?什麼叫不見了?”楚夕顏有些不明白雲輕此話的意思。
“我昨夜趕來的時候,已不見了蕭婉柔和蕭淑瑩,還有蘇奈!她們應該是聽到了動靜從地下暗道逃走了!”話一說出口,雲輕便緊跟着寬慰楚夕顏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已給青嵐傳了消息,讓他去通知蕭萬祥和蕭懷仁了!”
楚夕顏一怔,瞬間醒悟過來,這兩個人可都對蘇奈鍾情的很!知道蘇奈落在了蕭婉柔手中,一定會全力營救的,“希望蕭婉柔不會殺了她!”
“自然不會!若是她想殺蘇奈,又何必要帶她離開?如此大費周章,怕是正如她自己所說,想要將蘇奈交給謝寒梅,從而來改變謝寒梅如今的境況吧!”雲輕低聲對楚夕顏道。見有侍衛從他們身邊經過,忙低聲虛掩着脣輕咳起來!
“外面風大,世子還是快回去歇息吧!”楚夕顏會意,當即故意大聲叮囑道。
“咳!咳!唉!這聞名遐邇的朝陽觀,誰能想到竟是一個藏污納垢之地?”雲輕感嘆了一聲,不着痕跡的向楚夕顏丟了個眼色,這才轉身離去。
等楚夕顏和溫心幾人隨着前來求子的一衆夫人回城的時候,阿梨卻沒有和她們一起,而是被慎言直接帶進了宮!用雲玄耀的原話來說,阿梨如今的情形越是悽慘,對皇上,對滿朝文武的衝擊力便越大,到時刑部完蛋的越是徹底!
沒人管了!因此一進城,楚夕顏便下了馬車,將二皇子府的馬車打發回了二皇子府,而她自己則帶着青婉和溫心一個轉身便去了她的明月醫館!
“青婉!”走到明月醫館門前,楚夕顏擡眸看了一眼斜對面的春風樓,低聲附在青婉耳旁低語了幾句,青婉頷首,轉身便向春風樓而去。楚夕顏和溫心這才進了明月醫館。
明月醫館中的夥計石頭自然早就將楚夕顏熟記於
心,因此一見她進來,當即行了禮輕聲道,“小姐!夫人就在樓上,您請!”
都已向樓上走了兩個臺階,楚夕顏忽然想起那被楚紫離撿回來的住在後院的古怪婆婆,回眸向石頭問道,“石頭!那個婆婆的情況怎麼樣了?”
“回小姐的話,”石頭如實向楚夕顏稟報道,“那個婆婆的病是好了,可人卻好像瘋了!夫人問了幾次,也問不出她的來歷,只能將她留在這裡了!”
“瘋了?”楚夕顏的眉頭不由一簇,“人現在還在後院住着?”
見石頭點頭,楚夕顏當即從樓梯上彎了回來向後院而去。上次,她爲那婆婆診過脈,只是中毒而已,解毒之後,應該情況好轉纔對啊!怎麼會就瘋了呢?
“婆婆!”一走近那悶熱的房間,楚夕顏當即便給溫心丟了個眼色,讓她將窗打開一條縫!
“蘇、蘇……”那婆婆驟然看到楚夕顏怔了一下,嘴皮子哆嗦着吐出一個字,隱隱聽起來好像是個蘇字!
“婆婆您是在說蘇嗎?您是姓蘇?”楚夕顏半蹲在那靠着火爐而坐的婆子跟前,一邊將手搭在她的脈搏上,一邊和顏悅色的問道。
“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可那老婆婆卻非但沒有回答楚夕顏的話,反而輕哼起歌謠來!
只是那本就滿是惆悵的曲子,再配上她那蒼老而沙啞的聲音,讓人莫名的心中就感到一陣酸澀、滯悶!
“小姐!她怎麼樣?”溫心在楚夕顏身後放低了聲音問道。
楚夕顏搖了搖頭,“她身體中的毒素已清,可現在卻出現這種狀況,不是她受了什麼刺激,就是她沉浸在什麼事情中,自己不願清醒過來!”
這老婆婆所吟唱的是一首求而不得的愛情曲子。如今她雖已滿頭銀髮,但曾經,她也是那花朵一般的少女,或許曾經也有一個翩翩佳公子,爲她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吧?
“那小姐打算怎麼辦?就讓她在這住下?”溫心又問道。
“暫時看來也只能這樣了!如今寒冬臘月的,外邊天寒地凍,若是將她趕出去,那豈不是等於殺了她?”楚夕顏的脣邊浮出一抹笑意道,“反正我們又不是養不起,就讓她先住這裡吧!”
說完,她便出了老婆婆所在的廂房,到前院藥堂叮囑石頭好好照顧這老婆婆,然後才上樓去見楚紫離!
“娘!”一見到楚紫離,楚夕顏頓時撲了上去,“我可想死你了!”
就在楚夕顏又膩在楚紫離身上的時候,一輛毫不起眼的破舊驢車慢悠悠的在蕭府的角門前停了下來!
“做什麼呢?快快!趕快將車給我趕走,知道這是……”守們小廝的話還未說完,便戛然而止,因爲他已看清從那破舊驢車上下來的正是蕭家的主子蕭婉柔和蕭淑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