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師父在，相信師父會治好子軒的。”微垂着眼瞼，凌若水低聲說道。
司徒鈺從她的話語中聽出了自責，又見她這般低落的模樣，一顆心頓時揪了起來。
“若水，子軒的事我們都感到很傷心難過，可這事不能怪你，你也無需自責。”扶着她的雙肩讓她面對着自己，司徒鈺嚴肅地說道。
擡頭迎上他堅定認真的目光，凌若水的心情稍稍平靜了些許，可依舊無法消除她內心的自責。
“若是我帶着子軒去了賽場，他就不會遭受這樣的苦難。”垂着腦袋，她甕聲甕氣地說道。
司徒鈺依舊扶着她的雙肩，很耐心地安撫道：“若照你這麼說，我豈不是得更加自責。畢竟最終是我讓子軒留下來的。若是我沒出聲，只怕最終你會因爲子軒的撒嬌，而答應了他。”
凌若水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在對上他那深邃的目光時，她那到嘴邊的話悉數被吞沒了回去。
他說的沒錯，若是臨出門時，子軒纏着她多撒會兒嬌，她就會心軟答應他，帶着他一起去賽場。
可若她一開始沒拒絕子軒，司徒鈺也不會幫腔呀。
這根本不能怪他。
“好了。”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細膩的面龐，將殘留着的淚痕替她悉數擦去，司徒鈺輕聲道，“你若真覺得心裡過意不去，現在就應該趕緊進去治好子軒。”
深呼吸一口氣，將心中那些惆悵自責的思緒壓制下去，她擡頭望向他，堅定地說道：“你說的沒錯，我要治好子軒！”
說完，她轉身便是大步朝顧子軒的房間走去。
“若水，等等我。”見她頭也不回地就這麼走了，司徒鈺有些忍俊不禁，趕緊邁步跟上去。
房間裡，顧子軒平躺在牀上，外衣褪去，褥衣也被解開，露出圓滾滾的肚子。
只是，在看見他的身上那觸目驚心的傷痕時，凌若水卻是忍不住往後踉蹌了一步，幸好有司徒鈺及時扶住她。
這般殘忍的手段，饒是司徒鈺也不由地驚訝了一下。
“師父。”推開了司徒鈺攙扶着自己的手，凌若水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邁步朝坐在牀邊的元善走去。
其餘幾人則是很自覺地退到一邊，將牀邊的位置都讓了出來。
“子軒的傷勢如何？”
元善擡頭看了她一眼，嘆息着說道：“身上的傷很嚴重，但所幸沒有內傷。”
還好，只是外傷，外傷的治療相比內傷則要簡單得多。
“我給他服了一枚丹藥，穩住了他的氣息，現在只需將他的傷口一一處理好，就沒什麼大礙了。”元善繼續說道。
“用這個藥膏吧。”凌若水說着，取出一隻小瓷瓶遞給了元善，“這是我調製的，專治外傷的藥膏。”
她的話讓不瞭解她的封飛揚頓時驚了一下，心道，沒想到這位元善師父，和凌三小姐居然都會煉藥。
只是，眼下這情形容不得他多問。
元善沒有遲疑，接過藥膏後便仔細地塗抹在顧子軒身上的傷口上。
藥膏呈碧綠色，氣味清涼猶如薄荷一般的味道，聞着便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而當元善將藥膏塗抹在顧子軒的傷口上時，便見那傷口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在一點點的癒合。
“若水丫頭，你的煉藥術又進步了。”元善擡頭看向凌若水，忍不住誇讚道。
凌若水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只可惜，我一點也不希望這藥膏用在子軒的身上。”
他還只是個孩子，還這麼小，本就該天真無邪的長大，卻偏偏遭受這樣的苦難。
她的話讓元善心中升起的對她的讚許，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低頭繼續默默地替顧子軒上藥，元善沉聲說道：“若水丫頭，都是爲師不好，沒照顧好子軒，你若要怪我，我不會有半句怨言。”
凌若水聞言暗自詫異了一下，視線落在元善的身上，從他那微垂的側臉上，看出了濃濃的愧疚：“師父，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別多想。”
嘆了口氣，元善沒再多言，繼續動作輕柔地替顧子軒上藥，生怕弄疼了他。
而在元善上藥的時候，衆人這才發現，除了臉上和肚子上，顧子軒的四肢上同樣遍佈着不少的傷口。
且那傷口極深，血肉模糊，有的地方肉已經翻轉過來，格外的觸目驚心。
用如此殘忍惡毒的手段，對待一個孩子，真是喪心病狂！
好在顧子軒雖年紀小，卻已是個初階靈士，有着靈氣護身，這才讓他保住了性命，留着一絲氣息。
否則，遭受這樣非人的遭遇，只怕已然成了一具屍體了！
也好在，凌若水和元善都是煉藥師，面對這等嚴重的傷勢，他們很輕易便能處理好。
待到將顧子軒身上的所有傷口都上了藥後，元善這才站起身來，將藥膏還給了凌若水：“時辰不早了，你們都先回去歇息吧，由我看着子軒便是。”
“師父，還是我留下來看着子軒吧。”接過藥膏不動聲色地放回手鐲空間裡，凌若水低聲說道。
元善的態度卻很堅決：“不行，你們明日還要去賽場等待比賽，今晚必須好生休息纔是。”
見凌若水還想說話，元善搶先着再次開口道：“若水丫頭，這是爲師的命令，你不許反抗！”
這是元善第一次用如此強硬堅決的語氣，同她說話，凌若水不免有些詫異。
沉默了稍許，她這才輕輕地點了點頭，同司徒鈺等人一起出了房間。
待到其他人都離開後，元善重新坐回牀邊，看着牀上依舊昏迷不醒的顧子軒，一個勁兒地直嘆氣。
“子軒，你可一定要快快醒來。”略顯粗糙的大手，輕撫着他的臉蛋。
只可惜，這張本是白白嫩嫩乾乾淨淨的小臉蛋，此時卻滿是青紫，看得人心驚。
“只要你平安醒來，元善爺爺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叫你臭小子了。”元善自顧自地說着，那雙渾濁的眼眸中，竟泛起了些許的淚光。
然而，顧子軒卻依舊沒有半點反應，依舊閉着雙眼陷入昏迷當中。
擡手擦了擦眼角的一滴淚，元善深呼吸一口氣，語氣堅定道：“子軒你放心，爺爺定會替你報仇雪恨！定會讓傷害你的人不得好死！”
膽敢動他的好孫子，分明就是在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