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瀾怎敢拿喬,連忙扶住了唐伯,唐伯不願意起,她便疾言厲色地對後頭兩個男子說道,“快些扶着唐伯,地上涼,可是要跪出毛病來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將唐伯扶到了椅子上。
唐伯紅着眼眶點頭,感激道,“這些日子,深受姑娘和那位公子的恩德,我們老小都記着呢。”
沐瀾抿脣,在唐伯對面坐下了,笑道,“小事情,不足掛齒。”
唐伯擺擺手,嘆了口氣,“這兩年來,我們這羣人走過不少地方,還真沒碰到姑娘這般模樣的,這一路走來,也找了人打聽,姑娘一個女孩子家家,也是個有出息的,我們這些大男人佩服不已。”
聽了這番話,沐瀾直覺這是個鋪墊,唐伯這接下去肯定還有話說。
畢竟這麼大老遠的走過來就爲了說幾句好聽的話,真沒有這麼必要。
沐瀾端碗喝茶,又吩咐樂安幫着擺幾樣點心給他們,奉了熱茶之後,也不催着,反正吃飽了肚子喝暖了身子,自然得離開這裡頭的。
可是,他們糕點沒動,只是喝了幾口暖茶,默了半響,唐伯才說道,“我們這次冒昧過來拜見姑娘,實在唐突,只是這日子真是沒有辦法過了,還請姑娘賞口飯吃。”
說着,又站了起來,這次跪得很堅決,就是身後頭那兩個人也是毫不猶豫地跪下了。
沐瀾眉間抖了下,忽然覺着壓力不小,這些人是真的求上了,賞口飯吃真的是不容易,之前老前坑還空着的時候,她真心是希望莊子上多些人的,但是張正山已經帶了一批人了,這若是在擠進去,怕是不妥,兩批人難免誰看誰都不上眼。
沐瀾尋思着,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定主意,末了,就回道,“唐伯,一時半會兒我也想不好怎麼安置你們,不如這樣,過了年之後,你們來找我,我一定給你們想想辦法。”
這些人同張正山他們不一樣,張正山是簽了死契的家奴,他帶來的人都還是長工,是僱傭過來,而這些人逃難成了乞丐,但是心性卻是很強的,又怎麼能做長工看待。
唐伯還想說着什麼,忽然外頭又來人了,清脆卻十分矯揉造作的聲音聽上去莫名有些聒噪。
“哎喲,大喜大喜啊,沐瀾姑娘。”
沐瀾往那肥了腰身的婦人看了一眼,眼珠子差點被辣到了,這是什麼打扮?
擦得比雪還白的臉上兩坨胭脂,髮髻上插得花紅柳綠的,令人不忍直視,身上一件像及了大紅大綠被單的襖子勒得身子成了幾段,下身紫色的褲子,正是驗證了‘紅配紫,賽狗屎’的說法。
這是錦溪鎮上有名的媒婆,姓羅,已經是上了四十的年紀。
羅媒婆上來便拉住了沐瀾的手,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發黃的牙齒,哈着霜氣說道,“沐瀾姑娘,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媒婆找上自己,沐瀾就是傻子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只是不知道她替誰家說親。
要知道,自己這副尊榮在這錦溪鎮是出了名的平庸,說難聽點的,那叫醜,再有,她三番兩次和老莊家的作對,名聲也已經狼藉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