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那些官兵死了，就連製作神仙散的花也全部毀掉了。”
聽到這個，申兒更是徹底瘋了。
“你這個賤女人，你居然毀了那麼多神仙散，你不得好死！……啊…”
他還在咒罵着，蕭郴已經動手一腳把他踹了出去。
申阿婆見狀，立刻撲了上去把他扶起來，擔心不已。
可後者疼得臉扭曲了一瞬間，卻是很快反應過來，對着申阿婆吐了一口，怒罵道：
“你這個老不死的，非不讓我把那些小娘子留下，你自己做了好人把她們送走，卻讓我三十多了還沒有妻兒，淪爲了全村的笑柄。”
他一邊罵着一邊想要踹申阿婆，後者已經呆愣下了原地，完全忘記了先前楚窈跟她說過的話。
不是這樣的，她只是不想做那些造孽的事兒，那些被拐賣來的女孩子都是無辜的，他們窮是窮了些，可是不能做缺德的事啊。
而且當時申兒也是同意了的，難不成心裡還在怨恨她嗎？
“申兒……”
“閉嘴！你不配叫我的名字，你以爲我不知道嗎？那個姓申的老頭根本就不是我爹，誰知道你個不要臉的老女人跟哪個狗男人無媒苟合生出我的？現在你還跟着這兩個人把自己親生兒子綁起來……”
如果說之前申阿婆還只是驚訝的話，現在就是整個人都被震撼住了。
她原本以爲這件事到死都不會讓申兒知道，可沒想到，聽他這意思，他早就知道了。
“別聽他胡說。”
楚窈把申阿婆拉了過去，然後示意蕭郴去把申兒敲暈，別讓他再胡說八道。
蕭郴冷着臉靠近申兒，後者還是有幾分懼怕的，忍不住朝後瑟縮了幾下。
“你想幹什麼？你們毀了神仙散……”
話還沒說完，就被蕭郴一個手刀敲暈了過去。
這次申阿婆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也沒有注意到蕭郴的動作，待反應過來之後，纔看到申兒已經暈了過去。
她久久沒有開口說話。
楚窈見狀，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問她剛剛卜算到的事情。
卻聽到申阿婆突然開口道：
“當初那幾個女孩被送到村子裡的時候，還一個個都是水靈靈的，只是眼神裡充滿了不安。
第二天，我用盡了家裡的錢財買了一個女孩，對外雖然宣稱是讓她做我家的兒媳婦，但是實際上卻是把她放走了。”
可這件事，當初也是問過申兒建議的，還是他主動說了那個女孩很可憐，特意囑託她把那女孩送到鎮上。
彼時她還在高興自己的兒子沒有被村裡的壞風氣帶壞。
可今日看來，他分明是對她積怨已久。
楚窈和蕭郴對視一眼，爲申阿婆有些可惜。
這麼善良的人卻有這麼一個混蛋兒子，想來是遺傳了他父親。
“他的確不是我跟申大哥生的孩子，現在看來，他的存在的確就是個錯誤。”
申阿婆的臉上痛苦不已，似乎陷入了什麼不堪的回憶中，楚窈連忙一指點在她的後脖子上，阻止她陷在回憶裡。
“先前我便跟你說過，他現在神志不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不必在意，若是不想聽，打暈他便是。”
雖說現在申兒的身體不是很好，但是對楚窈來說，當然是申阿婆比較重要。
申阿婆苦笑一聲，句句戳心窩子的話她怎麼能忽略？就算明知道如此，心裡也還是難過。
“嗯，剛剛你讓老婆子幫忙找的人已經有了模糊的線索……”
“只有這些了，剛剛官兵又來了一波，不過好在他們還是沒有發現你們，想來再過一段時間你們就能出去了。”
胖掌櫃帶着一個小二，端着一些膳食正好走了進來，申阿婆的話也只能都嚥了回去。
楚窈看着端上來的膳食，不僅豐富，而且還有營養，最重要的是，還有一碗白米粥。
她擡頭看向掌櫃的，心道，果真是當了掌櫃的人，心思倒是玲瓏剔透。
胖掌櫃對楚窈眼裡的讚賞很是受用，他也很有眼力見兒，知曉自己在這裡肯定會讓幾人不方便，叮囑了一聲讓他們先好好吃飯，一會兒會有人來收拾之後，便先離開了。
等他離開後，申阿婆就默默端起白粥喂起了還在昏迷中的申兒。
楚窈看到這一幕微微心酸，倚靠在蕭腌臢啊，郴身上悄聲說道：
“難怪人家都說母愛偉大，這個混蛋都這麼對待申奶奶了，申奶奶還是捨不得他受罪。”
蕭郴也看了一眼申阿婆，卻是誤會了她的意思。
“有我在，將來孩子不敢這樣對你。”
楚窈：“……”
她說的是這個嗎？她明明是想的是申阿婆。
不過倒是讓她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如果她還活着的話，會不會也像申阿婆一樣。
“在我小的時候，也記得母妃很愛我，她那麼活潑的一個人，卻總是很溫柔地對待我。”
蕭郴的聲音裡也帶了絲懷念。
兩人就這麼看着申阿婆一點點把白米粥餵給了申兒，自己卻顧不上吃一口飯。
直到她喂完申兒，才欣慰地嘆了口氣，抹了一把臉，快速吃完飯。
“先前的占卜術只給了一個比較模糊的信息，指向的是燕京，而且還是皇室中人。如果你們想去的話，我可以寫封信給燕京的朋友，託他們接應你們，也好避開官兵。”
這些官兵明顯不是普通人能驅使的，背後的勢力定然不容小覷，申阿婆的意思便是多一個人能多一份力量。
但是對於楚窈兩人來說，人多了反而眼雜，不如就他們幾人更容易去。
所以謝絕了申阿婆的好意之後，楚窈便把關於申兒的事情說了一遍。
“神仙散是肯定不能給他再用的，若是他再鬧，你就找掌櫃的幫忙，萬不可輕信他，更不能心軟，須知你一時心軟可能就會害死他。”
她就是擔心申阿婆一時心軟鬆開了申兒，到時候他發起瘋來絕對是六親不認，申阿婆就會有危險的。
申阿婆點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說道；
“不會的，我寧願拘着他，照顧他一輩子，也不會再讓他去碰那個東西。”
她現在已經知道了神仙散會危害到申兒的性命，自然不會讓他再涉入危險。
到了晚上，申兒又醒來鬧了一次，只不過這次，聽他嚷嚷着那些傷人的話語，申阿婆的臉色都沒有變，甚至親自動手把人打暈了過去。
第二天，果然鎮上的風聲小了很多。
掌櫃的在外面打聽了許久，纔回到了客棧，把外面的情況跟楚窈說了一遍。
“現在雖然還有不少官兵在，但是比之前已經少了很多了，大部分人已經撤離了這個地方。”
“撤離了？爲什麼？”
楚窈剛問完，就見掌櫃的搖搖頭，說道；
“這個屬下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好像是因爲那個地方的花被毀了，人也都散了，就連採礦的地方都塌了，所以就沒有人管了。”
對於楚窈要離開這件事，掌櫃的表達出了淡淡的不捨。
他有生之年能見到閣主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閣主若是想要離開的話，他也只能儘自己所能護閣主安全。
他說着，表示客棧裡有幾個武藝不錯的人，可以護送兩人離開。
楚窈剛想拒絕，就聽到蕭郴說道；
“既如此，你安排一輛馬車，再安排兩三個人，對我們一同進燕京。”
對上楚窈不解的眼神，蕭郴低聲解釋道：
“你的身體不適合舟車勞頓，若是可以，我甚至不想你繼續去。”
不等楚窈反駁，他又繼續說道：
“我知你不願意這樣，便讓他們隨行，路上也能多幾個使喚的人。”
雖說楚窈不需要使喚別人做什麼，但是一些跑腿的事總能替她做的。
楚窈沒有異議，掌櫃的自然也不會有異議。
只給掌櫃的交代了申阿婆和申兒的事情。
“閣主放心，我一定善待申阿婆他們，也一定會看好申兒的。”
通過這些天的調查，他知道這個申阿婆不僅是楚窈的恩人，還是個有本事的人，若是能吸收進剎閣，也算是美事一樁。
他想的很簡單，楚窈也正是看準了他這一點，雖然精明卻也通透，精通世故卻也真誠，所以把申阿婆交給他也放心。
等到了夜晚，楚窈和蕭郴就直接上了樓。
外面的官兵已經很少了，根本注意不到兩人。
他們把南玄叫來，三人一起商量了一下進燕京後的行動，就見南玄順手掏出了一個東西。
“主子主母放心，雖然我們在燕京沒有太多人，但是這些也足夠我們路上花銷了。”
他掏出來的正是一塊金子，大概有一個小孩的拳頭那麼大，看着有不少分量。
楚窈瞪着眼睛看着他，剛想問問這什麼情況，就想起來了之前兩人夜間去搗毀了那個地方，東山山洞裡似乎就是有人在挖這個。
“你順出來一塊？”
南玄看了一眼蕭郴，輕咳一聲說道：
“不是屬下順出來一塊，而是主子吩咐，我們把那裡留下的全部存放到了另一個隱蔽的地方，等到時候南離會來取的。”
楚窈：“……”
不愧是他看中的男人，果然聰明。
蕭郴看着楚窈亮晶晶的眼神失笑，他也是無意間發現他的窈窈居然是個小財迷，能佔的便宜也絕對不會錯過。
所以便想着這次的東西若是留下來，她一定會很高興。
看着兩人含情脈脈的眼神，南玄自覺地退下，他真的不想打擾兩位主子的親熱。
等南玄離開後，蕭郴就把楚窈抱在了懷裡。
“誒，抱着人家做什麼？郴哥哥不擔心一會兒把持不住，會不舒服嗎？”
楚窈戲精上身，意有所指地看着蕭郴。
蕭郴先是哭笑不得，後是被她的一句郴哥哥險些破功。
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窈窈在，這聲郴哥哥我很喜歡，你往後就這麼叫。”
楚窈挑眉，瞥他一眼。
跟她鬥？
隨後一雙小手漸漸摸向了蕭郴的肩膀，順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楚窈輕輕咬着嘴脣，擡頭，一雙迷離的眼睛看着他，被咬過的脣更加紅潤。
紅脣輕啓：“郴哥哥，你……”
纔剛說了一句話，就看到蕭郴鼻子下面流出了兩行鼻血。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蕭郴只覺鼻子一熱，瞬間意識到了什麼，臉皮微紅，卻也忍住沒有推開楚窈。
把楚窈一把抱起放到牀上之後，蕭郴才一陣風一樣衝了出去。
良久後，胖掌櫃躺在地上唉聲嘆氣。
他不就是想給他們補補嗎？誰知道少年如此血氣方剛，這能怪他嗎？
等蕭郴回到屋內的時候，就看到了楚窈水潤的眼睛，顯然是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他頗有些無奈地開口解釋。
“是掌櫃的爲你放了太多補品，窈窈這次都是因爲你連累我，日後你要好好補償我！”
說着他一副委屈的樣子，他也是心知楚窈最受不了看他這樣。
果然，楚窈見狀立刻點頭。
兩人笑笑鬧鬧很快睡了過去。
翌日，告別了申阿婆和掌櫃的，楚窈三人踏上了去燕京的路。
若是尋常，去燕京大概需要兩天的路程，路上所能停留的客棧也不少，但是考慮到楚窈身體的特殊情況，蕭郴堅持算好時辰，一到吃飯時間就必須要呆在客棧裡。
他知道自己拖延一天，祝老那邊的情況就危險一點，但是一想到楚窈，他就只能多增加人手尋找祝老。
到了中午，他們已經到了另一個城裡，這裡沒有剎閣的生意，所以他們也只是隨意找了個客棧歇腳。
蕭郴眼角的淚痣已經被擴大了，易容成了一塊傷疤，雖然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但是終於不再是癡迷和豔羨了，而是驚訝與嘲諷。
只不過他本人並不在意這些，淡定自如地扶着楚窈進了客棧。
楚窈臉上蒙着面紗，面紗下自然也不是真容。
兩人剛一進去，就受到了不少目光洗禮。
他們靠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上，打算直接在大廳歇息一會兒便離開，按時間算，前面還有一家剎閣開的客棧，他們打算晚上去那裡歇息。
很快，南玄就帶着小二走了過來。
聽小二報完菜單，蕭郴選了幾樣楚窈喜歡的，便讓小二退下了。
正在此刻，門口突然傳來了熙熙攘攘的聲音。
“喲，黃公子來了，快，給黃公子上點好酒好菜。”
掌櫃的一邊說着，一邊恭敬地迎接這個所謂的黃公子。
那個黃公子手握扇子，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好似自己是個翩翩公子一般，實則滿臉油膩，一雙三角眼自以爲是地眯起，反而讓人不喜。
楚窈無意間瞥了一眼，就發現那個掌櫃的雖然表面恭敬，可眼底卻帶着濃濃的不屑與怨恨。
她低頭輕笑了一聲，覺得這幾人有點意思，卻沒想到那個黃公子已經注意到了她。
雖然兩人已經很低調了，但是無意間流露出的氣質總是會引人矚目。
尤其是楚窈，面紗外的一雙眼睛透露着靈動與狡黠，再加上面紗遮擋，猶如琵琶半遮面，煞是勾人。
黃公子平日裡就喜歡美人，如今見到楚窈，更是眼睛一直，走不動道了。
他手裡扇子推開身邊的掌櫃，朝着楚窈那邊走去。
“美人，在下黃文，是這個城的城主之子，不知美人姓甚名誰？何方人士？可願做我的第十五房姨太太？”
說這話的時候，他低頭看了一眼楚窈桌子上只擺了一份簡單的拍黃瓜，頓時對身後的掌櫃說道：
“再給美人上點好酒好菜，本公子要與美人共用。”
語罷，他扭頭看都不看蕭郴一眼，對身後的隨從說道：
“把這個人給本公子丟出去！”
敢提前玷污了美人，要不是看在美人的份上，他一定讓人打死他！
周圍人紛紛搖頭，都覺得楚窈和蕭郴招惹到了黃文實屬倒黴，但他們也都沒有理會，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明哲保身的道理他們都懂。
就連掌櫃的也只是後退了兩步，不敢上前。
下一秒，黃文伸向楚窈的手發出了清脆的咔嚓聲，緊接着便是殺豬般的叫聲。
“啊！！！”
楚窈看死人一樣的眼神看着他。
蕭郴隨手把人丟出去，就看到黃文身後的隨從齊刷刷後退一步，對着兩人哆哆嗦嗦放狠話道：
“你你你們……別想跑，我我我我家公子……是城主的親兒子，打傷了他，你們別想在這城裡好過！”
說完，就一溜煙跑出去找黃文了。
黃文在客棧外已經疼暈了過去，幾個隨從直接把他送回了城主府。
蕭郴冷哼一聲，沒有在意，帶着楚窈換了一桌。
楚窈清楚地聽到周圍的人的抽氣聲，以及身邊人搬離凳子的聲音。
一瞬間，他們這邊到成了真空地帶，空氣都清新了。
“主子，要不要屬下去？”
南玄比了一個割脖子的動作，卻被蕭郴涼涼地瞥了一眼。
“這裡是燕國，低調些。”
楚窈：“……”
就衝剛剛那一下，他們就已經低調不下來了。
不遠處的掌櫃見到這一幕，眼神閃爍，很快就吩咐小二給他們把菜上齊了。
飯用到一半，果然聽到了外面的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