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他看上去還有些心有餘悸,似乎巫婆給他帶來的影響很大。
蕭郴和楚窈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陳員外。
兩人都沒有動彈,陳員外的臉上也露出尷尬之色,他心裡暗叫不好。
這兩人似乎並沒有動容,或許根本就沒有相信他的話。
楚窈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他年輕漂亮的妻子,突然笑道。
“那巫女之前可是像員外夫人一樣年輕貌美,真是看不出來原來還是個老人。”
這個陳員外,竟然不肯將真相告訴他們。
他到底想幹什麼?
"陳員外,我勸你還是說出真相吧!"
蕭郴盯着陳員外看了一眼,淡淡地說道。
陳員外聽了,連忙擺手:"二位誤會了,我說的句句屬實啊!"
"哦?是嗎?那你倒是說說你的夫人今年多大?看着如何保養的?看着當你孫女都綽綽有餘了,跟那巫婆倒是有幾分相像。"
楚窈的眼神依舊平靜,但是話裡卻透着冷意。
陳員外聽了,頓時心裡一驚,他知道他已經被兩人看破了,不過他並不打算承認。
於是他說道:"二位公子,我這位夫人是我的續絃,並非我的原配,不瞞兩位,我這位夫人如今不過二八年華,所以看着年輕。"
聽陳員外這麼說,楚窈險些笑了出來。
陳員外或許不太清楚,她懂醫,就算陳員外再說他妻子多年輕,她剛剛無意間觸碰到了他妻子的手,那根本就不是二八年華妙齡女子的手。
從她手上骨齡來看,至少有四十歲了。
陳員外說的話,只怕只有十分之一是真的。
她把這些發現跟蕭郴講了一下,後者立刻會意。
"這麼說,陳員外是打算永遠都不告訴我們了?還是覺得我們這麼好騙?"
蕭郴盯着陳員外,緩緩地問道。
陳員外看着蕭郴,心裡一緊。
這兩人,果然不簡單,看來他想矇混過關是不可能的了。
事實上,他剛剛聽到楚窈說她能看出妻子的年齡之後,心裡就有了一絲慌亂。
他是騙了他們,不過本以爲他在茶裡面下了藥,拿下這兩人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可沒想到,唯一喝下茶的人自然懂醫術。
也不知道,她察覺到沒有。
他的臉上露出猶豫之色,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說的話,他們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先試探一下。
“看來還是被你們發現了。”
他警惕地看着兩人,卻發現這兩人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臉上連一絲慌亂都沒有。
陳員外心裡大怒。
他這麼嚴密的計劃,不可能出錯。
“你們別得意,不怕告訴你們,剛剛你喝的茶裡被我下了藥,如果不想死的話,最好還是聽我的話。”
聽了這話,楚窈的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表情。
她看着陳員外,譏笑道:“陳員外,你當真以爲我們真的是傻瓜?那茶里加了料我會察覺不到嗎?”
"哼!"
陳員外冷哼一聲,臉上露出鄙夷之色,似乎並沒有把楚窈的話放在心上。
他承認自己剛剛被楚窈的話嚇到了,可冷靜下來後仔細一想,世上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人,僅憑摸了一下手就能察覺到一個人的年齡?
如此看來,這兩人分明就是故意嚇唬他。
"你們兩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以爲我陳府是這麼好進的嗎?"
楚窈笑了起來。
"陳員外,我們既然進來了,就沒想着那麼簡單就離開。"
進來了,總得留下點深刻的印象。
"哼!"
陳員外冷哼一聲,沒有開口,心裡卻不斷猜測着他們想幹什麼。
“別垂死掙扎了,如果你還想她活命,就乖乖自戕,否則藥效馬上發作,就算她只抿了一小口,也不影響藥效。不枉我特意備上了好茶,也算是給你們踐行了。”
他這番話顯然是對着蕭郴說的。
只是原本聽聞這夫妻二人感情深厚,蕭郴定然不會放任楚窈就這麼死去,到時候兩個人都會死在自己面前,可沒想到,蕭郴只是看了他一眼,無動於衷,好像根本就不在意楚窈一樣。
"你!"
陳員外氣極,他怎麼也想不通,這兩個人難道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嗎?難道恩愛都是假象嗎?
難道他就不擔心楚窈的安危嗎?
他看了看楚窈,又看了看蕭郴,心中又氣又急。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不管是死是活都必須這麼做,否則的話,他的夫人就真的活不成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等着看你夫人毒發身亡吧!”
陳員外露出了猙獰的一面,之前委屈被脅迫的一面完全是假象。
楚窈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剛剛的茶她根本就沒有喝下去。
“陳員外,既然如此,不妨你告訴我們,事實真相如何?”
“呵!死到臨頭,話還這麼多。不過看在你這張臉皮不錯的份上,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陳員外這次沒有開口,反而是他身邊一直沉默着的妻子開口了。
她笑吟吟地走到了楚窈面前,看着楚窈的臉露出了貪婪的神色。
“真相就是,我們跟巫婆達成了合作,她叫我們怎麼延年益壽,我們幫她尋找那些妙齡少女。”
楚窈心道,果真如此。
她繼續套話。
“那你們的兒子……”
“你說那個蠢貨?”
女人塗着大紅寇丹的指甲輕戳自己的臉蛋,帶着明顯的鄙夷。
“那個蠢貨本來不知道此事,誰知有一次被他看到了,看在他是我兒子的份上,我好心邀請他加入,他居然還拒絕了,還嚷嚷着要報官,還跟馬娟花那個女人說了此事,對父母如此不敬,我們只好收回他的命。”
也正好,他們還能再借此機會找些妙齡女子。
只是沒想到,巫婆竟然看中了楚窈,還偷雞不成蝕把米,被楚窈他們殺了。
不過還好,陳員外心生一計,把他們帶到了府裡,還暗示她去下藥。
現在這兩人一箇中藥,一個因此有了顧忌,正是他們的機會。
作爲一個女人,她最是能看出蕭郴對楚窈的心意,是絕對不可能放棄楚窈的。
“原來如此,虎毒尚不食子,你們這對父母還真是極品。”
楚窈笑着,眼裡卻沒有一絲笑意。
她一邊說着,一邊反手握住了員外夫人的手,咔嚓一聲,員外夫人的胳膊就脫臼了,痛的她當即一聲尖叫,臉色煞白,話都說不出來了。
“……”
陳員外看了看妻子,然後又看向了楚窈,眼中盡是驚懼之色。
他從未想到,楚窈這麼厲害。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他們夫妻兩人若是沒有武功底子,如何能把巫婆都殺了呢?是他太過輕敵了。
他的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刀子,防備地放在自己面前,心裡則期待着楚窈藥效發作。
"你別過來,不怕告訴你,你越動得厲害,體內的毒素就會越快發作!"
這話自然是假的,是他擔心楚窈直接殺了他才說的。
只是他到現在還想不到,楚窈根本就沒有喝下那個茶,更別提她本就知道藥的藥性。
“陳員外,你騙錯人了!”
楚窈一把抓住了他拿着刀子的手腕。
她一用力,就聽到骨骼斷裂的聲音傳來。
陳員外痛苦地哀嚎起來。
"你......你快住手,要是你敢傷害我,外面的官兵不會放過你的!"
"哼!"
楚窈冷哼一聲,把陳員外的手甩開。
他的手被摔斷了。
陳員外痛的冷汗直流。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嗤!"
楚窈冷嗤一聲,沒有說話。
"你在演戲,你根本就沒中毒。你們是在騙我的!"
陳員外看着楚窈的模樣,終於意識到了她是故意在耍自己,反應了過來。
毒藥這麼久沒發作,根本就不是時間問題,而是這女人根本就沒喝藥。
楚窈沒有理會他。
“兩個人渣。”
她有些替陳勤不值。
雖然陳員外和員外夫人兩人並沒有多提到陳勤,可楚窈大致也能明白髮生了什麼。
外界傳言陳勤風流浪蕩,實際上小妾卻全被自己親生父母所殺害,內心苦悶之餘結識了馬娟花,本以爲是自己的救贖,沒想到反而連累了對方。
這樣的人真是可悲可嘆。
先到此處,楚窈也不再留情面,當即就要動手殺了這兩人。
只是卻被蕭郴攔了下來。
“窈窈,這兩個人渣不需要你動手,我來!”
說話間,他已經是一手一個扭斷了他們的脖子。
周圍伺候的下人們都被嚇到了,有的曉得腿軟倒地,有的則是四散而逃,還有的直接暈了過去。
唯二堅強的就是那兩個丫鬟,她們只是看了一眼楚窈和蕭郴,就裝作什麼都有沒看到低下了頭,仔細看去她們眼裡還帶着些趕集。
她們本就是被迫在陳府幹活,作爲陳府的家生子,她們眼睜睜看着其他姐妹有的脫離苦海,有的丟了性命,日復一日地惶恐着,沒想到竟然活到了今天,看到了希望。
出手快狠準,一向是蕭郴的風格。
可楚窈卻從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東西。
她看了一眼蕭郴,想說些什麼,正好聽到外面的喧囂聲,似乎是樑王和康勇嘉的聲音。
兩人出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樑王在跟一羣官兵對峙,看到兩人出來之後,當即亮出了身份。
“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連本王都想動手,是想挑起兩國戰爭嗎?還是說,你們是蒙國的臥底,故意挑起事端?”
樑王頭一次氣勢這麼強,讓楚窈都覺得有些不適應。
那些官兵也被嚇到了,他們只是的了陳員外的暗中吩咐,說一定要守好這些人,沒想到他們搖身一變成了大明的王爺。
兩個王爺,一個王妃,還有一個是將軍,他們這些小小的官兵怎麼惹得起?更何況,對方張嘴閉嘴就是他們挑事,連臥底這種話都說出來,他們那裡還敢攔着。
“兩位王爺,恕我等眼拙,未能認出兩位,只是幾位在我燕國大肆殺人……”
爲首的官兵也不知道是比較憨還是受人所託,竟然開口跟他們說起了這個。
“誰說我們大肆殺人了?”
不等那爲首的官兵說完,楚窈就打斷了他的話。
“我們只殺了三個該死之人,巫婆對本王妃的兒女出手,本王妃爲了救自己的孩子才誤殺了她。”
官兵嘴角抽搐,這叫誤殺?那巫婆的死了都死不瞑目,身上多處傷痕,明顯是虐殺而死。
可楚窈這麼說,他也不能反駁。只能點點頭,敷衍應了兩聲。
“至於陳員外夫婦,他們不僅殺害了多名女子,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放過,今日若不是本王妃察覺不對勁,那口茶喝下去之後,本王妃的命都要沒了。
殺他們,本王妃也是爲了自保,你們說,難道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本王妃還會以爲他是給本王妃撓癢癢嗎?換作你們,你們肯放過他嗎?”
楚窈說着,眼淚也流了出來,梨花帶雨好不可憐,那悽然的話也是讓衆人忍不住跟着點頭附和。
“這……殘王妃說的不錯,若是有人要害我,我肯定也不會放過他!”
“該是如此,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我只會先下手爲強,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我覺得殘王妃所說甚有道理!"
"......"
"那些死去的姑娘們都是被這兩父母逼迫的!他們是罪該萬死!"
"......"
一時間,羣情激奮,一些人甚至已經擼起袖子準備找那對父母算賬。
"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
衆官兵也是義憤填膺,紛紛附和,就連那爲首的官兵也是點了點頭,似乎同意了楚窈的觀點。
"既然如此,不攔着你們出城,只是切記不可再濫殺!”
"......"
樑王在一旁看着,對楚窈的敬佩之情溢於言表。
他從未想過,弟妹居然有如此做作的一面,讓他都替那些官兵捏了把汗,若是他們對楚窈有了想法,被蕭郴看到之後,肯定又要亂吃飛醋,遭殃的還是他。
爲首的官兵也不敢再攔着幾人,想要放楚窈等人離開的時候,知縣大人卻好似親自來了。
“不知樑王和殘王駕到,還險些誤傷了幾位,是本官的不是,幾位現在可是要出城?”
知縣大人笑呵呵的走上前,看着楚窈等人,胖胖的臉上滿是慈祥的笑容。
"知縣大人,原來您是知縣大人,這件事情自然是瞞不過你的。"
楚窈還記得,這些陳員外能指揮那些官兵,想來是有所勾結,她就不信這個知縣沒有參與其中。
“知縣大人是來阻攔我們的?”
她這話一出,樑王和康勇嘉的眼神齊刷刷地盯着知縣。
兩人都算是久經沙場的人,眼神銳利鋒芒,直擊人心,身上氣勢更是駭人,反倒是內斂的蕭郴看上去無害。
可知縣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多年經驗告訴他,如果另外兩個像是隨時準備蟄人的馬蜂,那這個男人如同一頭沉睡的雄獅,比另外兩個還要恐怖。
"殘王妃說的哪裡話,你們是我們城內的貴客,我自然是歡迎諸位多住些時日。若是可以的話,還請允許本官好好招待一番。"
知縣的話說的很委婉,但還是希望他們能多帶些時日。
在場的人都不傻,知縣這麼說的用意他們怎麼會猜不透。
他這麼說的意思是不希望他們出城,而且也是在大庭廣衆之下開口,他的態度似乎就是光明正大的,不會暗中對他們下手一樣。
但是之前陳員外也是這麼做的,大庭廣衆之下邀請他們進府,不也對他們下手?
楚窈算是明白了,在這個地方,山高皇帝遠,知縣大人才是這裡的天。
"多謝知縣大人款待。只是我等還有些急事在身,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那好吧,幾位慢走!"
知縣大人的語氣依舊十分的和藹,看向蕭郴的目光,也是充滿了尊敬。好像剛剛的話就是那麼客氣地一說。
蕭郴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帶着幾人朝門外走去。
直到走了不少路,樑王才驅馬到了馬車旁邊,看着坐在裡面的蕭郴,輕聲問道。
“你怎麼看?那個知縣是想做什麼?”
"試探。"
蕭郴言簡意賅地說着。
"試探什麼?"
樑王不解地看着蕭郴,似乎不懂他的意思。
"他一來是想試探我們的實力,看我們能夠安全的離開,二來,也是想給我們留下個好的印象,希望我們能高擡貴手,不要把他和陳員外還有巫婆勾結的事情說出去。"
蕭郴知道樑王雖然驍勇善戰,但是動腦子的事情一向是他的弱勢,索性多說了幾句,把話全部挑明瞭。
如此,樑王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你這麼說倒也是合情合理,但他這樣做,一直不露面,直到陳員外死了,他就將自己置之度外,真是好算計。"
蕭郴冷笑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他們此行本就不是爲了揭穿這個地方,只是誤打誤撞而已,直接離開也就是給了知縣一個信息,他們並無心思對這裡的事情刨根問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