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進去吧。我看着你進去。”
慕九昱說。
司青兒哪裡敢在金主面前張狂,趕緊很溫柔的婉拒道:“王爺先上轎,妾看着王爺上轎。”
“你先進去。”
“你先上轎。”
兩人,一個深情款款,一個溫柔嬌怯,莫名其妙的在原地謙讓半天。
最後還是鄧泓實在忍不住,就湊到慕九昱身邊說:“王爺,您就順了王妃的心意先上轎吧!王妃也累了一天,早些沐浴休息,明兒才更光彩照人。”
果然還是自幼在身邊的開檔兄弟,兩句話就把慕九昱勸上了轎攆。
只是,上轎之後,他又孩子似得,捨不得吩咐奴才們起轎。
就那麼轉着頭,依依不捨的看着院門裡,同樣溫柔深情的司青兒。
這黏黏糊糊,繾繾綣綣的架勢啊,搞的鄧泓都想問一問自家主子爺:您要不別等明兒,今兒就住下得了哇。
“我走了。你早點睡。”
慕九昱終於還是走了。
他要回去好好沐浴休息,明天要以最好的狀態,帶司青兒到人前露臉。
而那個令他一秒都不想分離的胖狐狸,也只有在沒有他的威壓時,才能真正的舒心愜意的好好歇息。
過了今晚,過了婚宴,他們就是正經夫妻了。
到那時……
“呵呵……”
慕九昱坐在轎攆上傻笑,冷不防邊上跳出來個人影,差點害他被口水嗆死。
“爺,該送到宮裡的人已經送去了,只是……”
鄧濱說着嚥了咽吐沫,然後冒着掉腦袋的風險,跟慕九昱說:“皇帝沒把人接近內宮,直接送水家那個別院裡去了。據說是要讓金玉王照料那位養老。”
“胡鬧!”
慕九昱皺眉一拍轎攆上的軟墊。
等擡轎攆的奴才們停步,原本坐在轎攆上傻笑的慕九昱,已經飛身越牆,朝着出府的方向去了。
慕九昱離開之後,便出府往城外的水家別院策馬狂奔。
司青兒關起院門後,就鑽進她的臥室,舒舒服服的泡了個花瓣浴。
天知道她這些天多想痛痛快快洗個澡,要不是暗河裡的水太涼,她可能早溜過去野浴了。
“王妃試試這個鵝油皁,外面新進貢的東西,比咱們大昭制皁坊制的好很多呢!”
作爲近身大婢是錦鳶,真的很貼心。
可司青兒一想到自己身上養了幾十天的老泥,就不怎麼想讓錦鳶在邊上。
“奴婢們能伺候在您身邊,那都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王妃別不好意思使喚我們。再者,您現在覺得不好意思,待會難道還自己倒水,自己收拾殘局?您若實在心裡過不去……等奴婢伺候完您沐浴梳洗,您就讓人把奴婢毒成個啞巴,這樣您是不是就放心些?”
錦鳶笑呵呵的在邊上賴着,別看她見着慕九昱,那是時時刻刻眼觀鼻鼻關心,一口大氣都不敢喘。
但是伺候在司青兒身邊時,她可遠比在任何人面前都放鬆多了。
司青兒是個慈悲且又明事理的人,就算不是叔王大妃,哪怕只是個市井富戶家的小姐,只要有機會,錦鳶也照樣願意長久的在她身邊做奴婢。
她先是賴了一會兒不肯走,後來就開始大着膽子給司青兒洗頭髮,等確定司青兒不會太抗拒,她就端着花瓣澡巾什麼的,一本正經的像從前在宮裡學得那樣,伺候司青兒沐浴梳洗。
不得不說,她從宮裡學來的伺候公主皇后的那一套,用到了司青兒身上,還真是很令司青兒舒坦。
換了第三遍洗澡水水之後,司青兒終於感到自己從頭到腳無比輕鬆。
等穿好衣裳做到妝臺邊,由着丫鬟婢女們幫忙擦乾頭髮,再用妝臺上瓶瓶罐罐裡的花露凝脂什麼的擦了臉和身子,她覺得,就是皇宮裡的正經寵妃,八成也就被伺候到這樣的了。
然而,她實在是太小看皇族貴婦的富貴愜意了。
“王妃再喝一口吧?”
錦鳶端着個白玉小碗,想讓司青兒再喝一口燕窩粥。
而蹲在她小榻邊上的婢女們,則輕輕的該捏肩捏肩該捶腿捶腿……司青兒吃燕窩粥是錦鳶端着喂的,除了張嘴,她哪裡都不用動。
梧桐苑裡一片祥和,堪比仙境。
城外水家別院裡,瞎了眼的慕九瀟,正怒吼着朝他就最不喜歡的兒子發脾氣。
“朕是你的生父!沒有朕,哪來的你!沒心肝的小畜生,朕生你養你,你卻要把朕丟在這種鬼地方,而你,你竟然去跪迎那個墳堆裡爬出來……”
“父皇罵夠了就歇歇,待會您最愛的妾室就要來陪着您了,好歹留些力氣敘舊!”
慕長澤站着聽了很久,要不是看到慕九昱踹門進來,他可能還想再聽一會兒。
這是他此生最後一次見他的父親了,不一次把所有該聽的都聽完,他怕會給他的父親留遺憾。
“誰?誰這麼無禮,竟敢在朕面前踹門!”
“好了。都消停些不行嗎?”
慕九昱沒好氣的掃了房內衆人,最後把視線定格在慕長澤身上,便很不高興的問:“把人放在宮裡不行嗎?送到這來幹嘛?”
聽到慕九昱的聲音,慕長澤還沒張嘴,那邊瞎了眼的慕九瀟,便扯着嘶啞的嗓子吼道:“慕九昱!你,你還有臉來!你快把解藥給朕!”
實在是很難聽的嘶吼聲,弄得慕九昱最後一點耐心都沒了:“解藥你是不用想了。不過啞藥多的是,想吃你就繼續喊!”
慕九瀟聞言,沒有識相閉嘴,反而吼的更兇:“你!慕九昱,朕是你兄長!沒有朕多年維護,你早不知被哪個沒心肝的傢伙掐死了……”
“夠了。”
原本聽什麼話都無動於衷的慕長澤,忽然就大聲朝慕九瀟喊了起來。
喊得慕九瀟詫異閉嘴時,他闊步上前,冷冷的道:“父親說是對叔叔有多好,可您當初對叔叔下手的時候,可曾想過他是你的親弟弟嗎?你要是真的維護他,那他一次次中毒,一次次遇險,難道都是我那些死鬼叔伯們,從地下爬出來乾的?”
“你,你這是在替誰說話!朕是你的親爹,你卻要幫着個外人撕你親爹的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