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不當初的慕九昱,狠狠的掐了自己兩把發泄怨憤,然後掀開被子坐起身,準備到小爐子邊上倒點熱水來喝。
他光顧着心疼司青兒,卻忘了自己也是高熱不適。
猛地一起身,眼前便忽得黑成一片。
……司青兒醒來時,只覺得胸悶難喘。
睜眼看着仿似熟悉的墓室,愣了好一會兒,才低頭看向趴在她心口上的那個大腦袋。
“哎…呀啊…”
她伸手扒拉兩下慕九昱的頭,視線看到自己的衣袖,頓時驚得說都不會話了。
這不是慕九昱的衣裳嗎?
怎麼穿在她身上!
隨後,她火燒後腰似得猛然坐起,並萬分驚悚的看向周圍。
怎麼回事?
她是不在暗道裡溺水了嗎?
怎麼又回到這裡來了。
而且,這墓裡的東西明顯跟以前不同了啊。
難道這是死後魂夢?
“王爺,藥來了。”
忽然從暗門那邊傳來的說話聲,嚇得司青兒差點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但剎那之後,她便明白過來。
她和慕九昱,應該是得救了。
可,爲什麼是她穿着慕九昱的衣裳躺在被子裡,而腦門發燙的慕九昱,卻只穿着一件外袍,趴在她身上?
就那種手腳不協調的奇葩姿勢,也不可能是猥褻未遂就昏迷了啊。
“王爺?”
窮奇在那邊又喚了一聲。
墓室裡靜悄悄。
方纔還瞪着只漂亮的大眼睛到處亂看的司青兒,現在也閉着眼假裝挺屍。
怎麼辦?
看樣子慕九昱應該是醒過了。
那他撲到我身上之前,是想幹嘛?
下意思的,司青兒偷眼看向身邊陳設。
乍然入眼的,可不就是裝隨葬寶劍的箱子!
是了!
他一定是想去那傢伙砍了她的腦袋,只是不知怎麼沒走到地方,就體力不支倒了下來。
想到這裡,司青兒又悄悄的伸手捏上慕九昱的手腕。
確定對方應該只是發燒重感冒,這才漸漸放下高懸着的那顆心。
天可憐見,慕九爺可不能死!
不然她……
對了,太后呢?
那些黑心肝的老孃們兒呢?
“王妃。這是王爺讓奴才去給您熬的傷寒藥。那邊小爐子上暖着能喝的水,您和王爺多喝些,也好的快些。”
窮奇把暗門推開一條縫,然後將裝藥的罐子往墓室裡推了推。
他說完並沒馬上走,而是照常在原地等了等。
他是耳聰目明的練家子,光憑呼吸,便能聽出司青兒不僅醒了,而且還動過。
倒是他們家主子爺,怎麼好好的又睡得那麼沉。
“你先別走。”
窮奇一開口,司青兒便知道她這三腳貓的裝睡本事,怕是瞞不住人家窮奇的耳朵。
輕聲招呼對方留步之後,她便起身過去,端起地上的湯藥聞了聞。
“去拿筆墨,沒有的話就去喊個記性好的侍藥奴才。王爺的傷寒很重,你們這些常規的湯藥,對他來說起效太慢。”
她輕聲說完,抱着罐子倒了一碗藥出來。
自己一仰頭把藥喝了個精光,然後另外又倒一碗,準備去喂慕九昱。
剛走幾步,她砸砸嘴,奇怪的把藥碗往鼻子底下晃了晃。
怎麼這個味兒好像有點熟悉,就好像是喝過了似得?
茫然回到靠牆的小牀邊上,先把慕九昱塞進被窩,然後就小心的給慕九昱喂藥。
“王爺,叔王大人,慕九爺,求你聽話吧!病了就要好好吃藥的吖。來,喝一口啊!就一小口……我的魔王乖寶子,你倒是咽啊!”
眼看小半碗湯藥,幾乎全順着嘴角流到了脖子上。
司青兒氣得就差沒掰開慕九昱的嘴,把裝藥的瓷碗直接往慕九昱肚子裡懟。
“都是爹媽生的好寶寶,憑什麼我就活得這麼慘!想跑跑不掉也就算了,這種伸頭縮頭都是死的破事,怎麼就總能被我趕上!”
想到萬一慕九昱知道她嘴對嘴餵過東西,可能就一刀被她砍成無頭屍,司青兒的後脖頸,就嗖嗖的冒涼風。
可要是不喂藥呢?
這位九爺的身子看起來硬朗結實,其實幼年累積的病根還剛治癒,再者他也確實大毒剛解沒多久,身體底子經不起太兇悍的傷寒。
“天神菩薩閻王爺,但願我這功過能相抵。”
司青兒認命的往自己嘴裡倒了一口藥湯,然後低頭……
不知道爲什麼,這回喂藥似乎比之前順裡很多。
而且,慕九昱這斧鑿刀削般好看的嘴,跟自己的脣一接觸,莫名的就好像是很熟悉呢?
大半碗湯藥,很快就見了底。
擦擦嘴準備給自己換一身衣裳時,司青兒下意識就看着自己脫下來的那套中衣,腦子有些發脹。
這是誰給換的啊!
這是肌膚之親了吧?
在這個土鱉橫行的年代,男女之間有了肌膚之親,要麼以身相許,要麼把被人見了碰了的地方砍了。
而她,那可是明媒正娶的叔王妃,這往深了說,就是不貞不潔。
除非,給她換衣裳的是個女人。
“窮……”
她想找窮奇問一問。
轉念一想,還是憋着的好。
好奇害死貓。
她還沒活夠。
“王妃是喊奴才嗎?”
也不知窮奇的耳朵怎麼就那麼好使。
都不等司青兒原地癱倒裝暈厥,他就已經推開暗門,站在那裡等吩咐。
“我餓了。有粥嗎?”司青兒問。
窮奇聞言,便指指牆角:“有。就在您身後的小火盆上溫着呢。”
“嗯。知道了。”
司青兒點點頭,然後就去喝粥了。
白粥,沒菜,連醬油都沒一滴。
淡而無味,好在司青兒也不餓。
趁着喝粥的功夫,她悄悄把內室和外間都重新看了一遍。
也不知太后那些老孃們兒怎麼就沒了動靜,她也不敢往外瞎晃,只閒做無聊的翻了翻牆邊的箱子。
簡單看了一下,慕九昱的隨葬品,該在的都在。
她的那些東西一樣沒剩,全消失無蹤。
一起消失的,還有昨晚贏來的那些銀錠。
再就是窮奇“孝敬”她的那些純金首飾,也不知是被塞在哪裡,還是連同消失的銀錠一起,都進了誰的腰包。
“這些狗仗人勢的賊!”
司青兒氣得恨不得捏碎手裡的粥碗。
她就鬧不懂了,她每次搞的出逃計劃都是那麼巧妙周密。
怎麼就一次、兩次、沒半次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