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門的婦人,昨日砸了一堆食材在手。
今天大約是想通了,竟把大鍋大盆都搬到了門前。
司青兒的炸貨賣二十文一份,她就賣十五文。
滷煮火燒五文一碗,她醬煮配發麪餅,開價三文。
“臭不要臉的糟爛玩意兒,肉都臭了還三文一碗,吃壞了誰你賠得起嗎?”
甜棗昨晚沒少聽臭二蛋和雲嬤嬤說這婦人的事,於是揮着漏勺嘀嘀咕咕,毫不留情。
她說話聲音不大,窗外食客聽得清楚,賣力吆喝的婦人卻一個字都聽不見。
剛開張沒一會兒,隔壁雜貨鋪的老闆娘插隊進來,左右手各提着一桶青花大碗,笑呵呵的讓雲嬤嬤數了收下。
“昨兒靠你家的興盛,我們也跟着沾了光,另外那幾個青花盤子算是額外的心意,你們可別嫌棄啊!”
老闆娘嘴裡說得熱鬧,回頭便瞧見對門揮着勺子還在吆喝。
也不知是從先與對門有積怨,還是真心存了抱大.腿的心,等雲嬤嬤收了桶裡的碗盤,她就拎着木桶朗聲道:
“說起來,對門那些桌椅閒着也閒着,你們這裡坐不下,就讓食客到對門去坐也是好的。
到時候,這位吃盞酒,那位來盤兒菜,也是幫那飯館子多賺些油水錢。
可你說誰讓咱們兩家就這麼投緣,我男人一見着你家九叔,像是遇着上輩子的親兄弟了似的。
要說這幹買賣,還得家裡有爺們兒,幾粒兒花生一壺酒,這順帶着的好事兒就有了……”
老闆娘拎着木桶說個沒完,話裡話外就是顯擺她男人跟慕九昱說得上話,所以這順風賺錢的好事纔會落到她們家。
司青兒正依着後門嗑瓜子,聽着樂着,等那老闆娘都走遠了,她才扭頭問慕九昱:
“你去隔壁的時候,還跟她男人喝酒了?”
慕九昱憋憋嘴,小聲怨道:
“還喝酒呢!連水都沒一口,眼神兒都跟看傻子似的。”
“那不行,那她都說你喝了他們家的酒了!待會兒去他們家喝一頓去,不然咱虧了!”
小孕婦戳着小心眼兒哼哼唧唧,等慕九昱勉強要答應了,又撒了手裡的瓜子皮,憤憤然道:
“他們家那麼窮,八成沒什麼好酒,沒得再把你吃壞了。不是多給了幾個盤子嘛,罷了!放過他了!”
她臉上的麻子,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
說話時晃着胳膊,顫着肚子,跟個大肚花瓶成了精似得。
慕九昱笑着過去將她摟住,輕輕摘了她衣襟上的瓜子皮,然後又在那圓滾滾的肚子上輕撓兩下。
“從前若知道這小鎮上的日子如此有趣,咱們早該來的。”
小夫妻倆相視一笑,彼此依靠着,滿臉都是幸福美好。
而就在這幸福美好的一刻,一個極其難聽的叫罵聲,從小鋪門外傳了過來。
“這是什麼黑心肝的人家啊!竟然連死耗子都燉在鍋裡!你們都來看,這剛買的滷煮裡,竟有這麼老長的耗子尾巴……”
慕九昱方纔還笑呵呵的臉,漸漸清冷。
隨後摁住要開門的司青兒,溫聲道:“這種破爛事讓他們去吵,咱們就當聽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