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敵人的國土上點燃戰火,這本身就是一種主動盡佔的優勢,再加上目的是很純粹的破壞,那自然是百無禁忌、怎麼打都舒服。 而對方,則象個因鐵桶四處漏水而被逼的手忙腳亂的鐵匠,顧東顧不了西,焦頭爛額。
然而羅凌知道,現在這樣還是不夠,還不足以讓尼薩爾和羅薩爾的全面戰爭爆發。
黑暗蝙蝠賣力的扇動着翅翼,將它的新主人載向更高的空中。
爬升的速度並不快,仍需要面對程度足可以用瘋狂來形容的呼嘯風,四周是無盡的迷濛和吹打在人身上有沙粒般感覺的飛雪,唯獨下面的城市中的街燈,彷彿是飛行跑道上指引降落的標示,又像是項鍊上的一粒粒寶石,釋放着光亮,使城市不只是個被覆蓋了碎雪的龐然大物。
升空的尼薩爾人空騎士本就不多,而且這種天候沒有誰能夠看清兩百米之外的景物,尼薩爾人的空騎士們不得不選擇在百多米的低空飛掠,以執行尋找羅凌極其黨羽蹤跡的任務。這種情況使得羅凌沒有受到任何攔截和阻礙,便抵達了目的地,斯坦尼王宮。
斯坦尼(發源之地)原本是尼薩爾人的王都,二十年前,這一代的國王力排衆議,將王國中東部地區澤納拉盆地中心部位的大鎮擴建成新王都,定名爲澤布納爾(受祝福之地),並於十五年前遷都,一走便再也沒回來過這裡。
羅凌並不清楚這其中有着怎樣的隱情,但他知道,就在斯坦尼的王宮宮城區,有着最古老的邪神提厄斯的教堂。
在有着信仰和神祗的世界,最大逆不道的事,莫過於冒犯神祗的威嚴。宗教戰爭絕對是凌駕於王國戰爭之上的,羅凌就是要狠狠抽提厄斯的耳光,摧毀他在世間的信仰根基,然後以凱旋之姿回到羅薩爾人的王國。自從他確認了奧法拉和德里特同流合污,而且還有個五階實力的儲妃,便不再執意取奧法拉的人頭了。有備的情況下,五階要殺另外一個五階是很困難的,更何況對方還有兩個強援。
在羅凌的授意下,黑暗蝙蝠在空中猛的一翻身,羅凌順勢脫離,如同航空炸彈般向地面的目標墜去,轟!教堂小廣場中央的噴泉水池一片狼藉,提厄斯的石像的上半個身子碎成了無數塊,爆飛開來的水霧中,羅凌雄壯的身軀站立而起,瑩藍的、散發着煙塵般光霧的眼眸、異常厚重、且極具質感的晶亮戰甲,散發着血紅色光芒並在刃上飛繞着黑色閃電的雙刃鐮嚎魂,襯着呼嘯的風雪和一輪血月,彷彿是戰神降世,威勢無匹。
嗷嗚……
嚎叫是羅薩爾混血人的特點,爽時要叫,不爽時也要叫,牀上要叫,上了戰場還要叫,現在發飆,當然也要叫。不過羅凌覺得光能叫還不行,單純的青狼嘯月缺少震撼效果,所以在叫的同時,狠狠的踩了一腳。
毀滅之踏!這是典型的高位戰士技能,就像打水漂一般,玩的好的和玩的不好的差距很大。羅凌顯然是玩的好的,擁有神魂,使得他對這身體、以及這身體擁有的力量的控制達到了絕對完美的標準,一腳踏下,如同引爆了雷管炸藥,先是半徑五米的巖磚地面轟然爆炸粉碎,之後土浪波動如水中漣漪般向外圈層層擴散,塵埃、石屑混同着地上的碎雪噴飛上天,直到毀掉大半個廣場才漸漸平息。
“啊!”喊聲中,當先衝上來竟是一名年老的尼薩爾人牧師,手中拿着的只是一根法杖。
這個時刻,沒有憐憫!
嚎魂舞動,發出攝魂奪魄的銳響,將年老牧師連同其手中法杖裁成兩截,帶起一面紫紅色的血旗,人形的靈魂之光被吸走,屍體落地時,屍骨已經幹朽的彷彿千年的木乃伊。
拾階而上,吭!吭!吭!羅凌的每一步都異常的沉重,不但岩石的臺階紛紛碎裂、龜裂,還會暴起一團團的塵土和碎雪,威勢十足。
嗆!嗆!神殿武士們飛撲了過來,這些持雙刀的神殿武士與普通的士兵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們身上蒙着一層紫黑色的光芒,那是神賜的力量,被銀青色的甲冑一襯,分外的顯眼。
與普通的戰士們另外一個區別就是,虔誠與否對於神殿武士們非常重要,他們的戰力至少有一半是來源於神賜,所以羅凌對於撲上來的神殿武士們實力沒有一個實力低於三階上,一點都不感到奇怪。
當!當!……六名聖武士圍繞着羅凌風車一般旋轉着,並不斷的發動着攻擊,虛空中竟是他們飛竄的身影。羅凌發現這些傢伙全都固化着兩種術法效果,虛弱聖光和瘟疫聖光。當然,此聖光非彼聖光,任何神祗都會宣佈只有自己纔是真、聖之主,而其他都是僞、邪之輩,所以惡魔不會自稱惡魔,術法也不會叫什麼虛弱邪光。
這兩種術法都是範圍效果,就彷彿是踩踏了獄印光環一般,但對 有着高等黑暗能量罩的羅凌來說,這類術法根本沒有效果。
另外聖武士是擁有神術的職業,但目盲、耳聾、驚恐、絕望這類法術對羅凌是沒有意義的,黑暗之體免疫這類術法,而體表黑光熊熊的羅凌便等於是黑暗之體。如此一來,剩下的技法就不多了,邪劍術、毒擊、然後再給自己施展蠻力術、強力光輝術……六個聖武士倒是一直沒閒着,越打越是光輝燦爛。強力光輝術+銀青甲冑效果確實不錯,而高等魔化武器確實讓他們的武器威力增加了不少,燦爛了不少,也不至於那麼易碎了,可惜的是,這些都只是面子東西,實質是,從始至終,六個聖武士都沒能阻擋住羅凌前進的腳步。
提厄斯的聖武士還是比較耐打的,他們可以自我療傷、忍受元素傷害,還可以使用深幽黑暗術,他們的神恩護罩可以讓他們在一段時間裡防禦能力堪於五階的能量防禦媲美。但在今天,這並不能成爲他們一直活下去的理由,因爲他們遇到的是從無數血戰成長出來的真正殺戮者。
當神恩護罩的效果消失,聖武士們便開始與死亡跳貼面舞,羅凌的反擊和對擊是非常凌厲兇猛的,在從前,他都是以自己的傷勢來換對手的性命,以求迅速結束戰鬥,現在,普通一點的存在已經沒有資格讓戰鬥變得那麼慘烈。甲冑和護盾可以幫他當下那些看起來威力十足的攻擊,而他要做的就是如何利用這一點,來給對手造成致命的一擊。
叮噹!噗!啊!
叮噹!嗤!啊……
時不時有聖武士在激烈的交鋒中被斬殺,那兵刃撞擊的光團中突然飄顯的血旗就是死亡的禱詞,臺階沿途散落着屍體、鮮血和依舊閃爍着魔光、寒光的利刃,風雪只能吹冷死者的血液,聖武士們視死如歸,羅凌也不可能跟他們解釋的清,他們死後沒的神國可去這樣的事實,戰鬥、死亡、保衛與毀滅,這就是這裡的主題。
更多的聖武士從四面八方衝殺過來,慷慨赴死,隨着羅凌不斷登高、不斷接近教堂中央的神殿,聖武士們的瘋狂程度也節節攀升,他們不再考慮術法是否有效,不再考慮技術,他們只考慮着如何用血肉之軀來阻止羅凌的前進。絕死之擊出現了、燃燒生命出現了,還有什麼?近距離凝聚必殺技,他們並非把羅凌當傻逼,而只爲同伴中有一半個可能,能對羅凌造成足夠致命的衝擊。
“這就是信仰的力量。前仆後繼、捨生忘死!一個團體,一個國度、一個神國、一個傳說,若沒有這樣的輝煌一幕,是黯淡而不完美的。是沒有凝聚力的。英勇、悲壯、犧牲,可歌可泣,一種力量在這樣的歷史中被鑄就,被傳承,漸漸支起一個種族的脊樑。這就是偉大,這就是傳說。”
嗷!提厄斯聖武士們的英勇將羅凌的戰意全面喚醒,黑色的光芒自羅凌身上噴起,如同一杆飄揚的大旗,嚎魂高舉,以最勇敢的戰鬥方式向‘英勇’致敬。戰鬥進入了超級白熱化,一道道代表着生命消逝的燦亮的光芒在石階上、大殿前、大殿中亮起,一面面血旗在虛空中舞動,不斷的死去,不斷的涌上,光潔透亮的地板被血污和屍體奪取了光彩,粗大的、有着精美雕繪的殿柱被黑暗能量腐蝕、被崩飛的刀劍砍下深痕,一路鮮血,一路屍體,當羅凌站在神殿中央,當最後一名聖武士被斬於鐮下,羅凌整個人都已被鮮血染紅,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敵人的。
教堂的鐘聲迴盪在風雪中,它在呼喚神的信徒,保衛聖殿,這已是最後一刻。
高大威嚴的提厄斯神像前,是由牧師和不斷趕來的虔誠信徒組成的最後防線,真正的血肉防線。
祈禱!聖光!信仰的力量在這一刻成爲引導至強力量的術法原力,主教級別的神牧成爲匯聚的能量的繼承者,成爲一個個耀眼的光能炸彈,呼喊着獻身的口號,衝向羅凌。
“熄滅聖光,不再永恆!”高舉着嚎魂,羅凌嚎出了他的意志宣言。
轟!轟!轟!一團團熾亮耀眼的爆炸,一朵朵翻滾卷蕩的光雲,能量波動形成的風暴在四處肆虐,神殿在不斷的震盪中搖搖欲墜、石屑灰塵簌簌直落,似乎隨時都會垮塌。隨着羅凌的不斷前進,爆炸中心的不斷前移,原本被能量波動衝的動搖西晃、即使手拉着手也站不住腳的信徒們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傷亡,很多人都震飛了出去,口噴鮮血,但他們仍執着的大聲祈禱,製造一枚又一枚人體炸彈,以阻擋羅凌的腳步。炸彈沒有了,便是人上,一階、二階,對上五階,就如同騎着自行車去撞火車,跟送死一樣一樣的,但這些人就是要掖這個車輪,希望可以發生奇蹟,能讓火車出軌。
面對壓力,火車表示自己很淡定,他能夠一路碾壓,殺戮本就沒有仁慈之說,信仰的戰爭更是隻有你死我王而沒有任何妥協。殺!有一千殺一千,有一萬殺一萬,斬盡殺絕。
喀嚓!嚎魂發出淒厲的嘯聲斬過神像,將神像上的光芒也全部帶走。
嘭!鐮刀錐柄猛力擊在神殿的地上,龜裂從擊點向周遭蔓延,同時,這一聲響彷彿是一個信號,神殿中所有聖火之盆中的火焰化作光芒被抽離,從四面八方匯聚於嚎魂中。
嗤啦啦!羅凌背後,光潔堅硬的神像變成了土渣,酥碎墜落,神殿內部的內部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就彷彿是失修多年的荒廟古剎。
啊……聽到教堂的鐘聲後全力趕來的奧西莉亞發出一聲慘叫,于飛奔中一頭從屋頂摔落了下去,身上冒着濃濃的黑煙,不知道還以爲一臺機器人跑岔了氣,把自己的保險絲給燒了。
“奧西莉亞!”
“奧西莉亞!”
奧法拉和德里特幾乎是同時驚呼出聲,急落後快速折轉,撲了下去,一同扶起了奧西莉亞,但相互對視的眼眸中閃動着是刀鋒般的光芒。
奧西莉亞摔的一身泥雪,額頭都搶破了,絕對的花容失色,她喘息的道:“神殿、神殿被攻陷了!”
是的,這一刻,神殿纔算是被真正攻陷了,用敵對者的角度來看就是被褻瀆了。教堂的鐘聲已經失去了它原有的震撼力和威嚴,神殿也完全失去了光亮,很多還在路上趕來的信徒跪地哭嚎,比死了爹媽哭的慘多了。
“哭你媽皮!被人李代桃僵了都不知道!”聽到慟哭聲的羅凌腹誹。羅凌也是直到最後一刻才知道,那提厄斯的神像中竟然藏的是另外一個存在。“我說一把魔器竟然也能跟神祗搶信徒的靈魂,原來是個更差的假貨冒充原來的假貨。便宜你了。”羅凌看了一眼手中的嚎魂。
嚎魂此刻正在進行着新的蛻變。那些凝聚在鐮刀刃面上的頭像都活了一般沉浮呼號,彷彿正在承受某種熬煮的酷刑;而鐮刀整體的形狀也在改變着,那種打造的痕跡已經全部消失,看起來,就像是生長出來的一般,到處充斥着那種自然的線條和圖紋,鐮刀的柄已經完全水晶化了,黑色的骨質脈絡不規則的纏在鐮柄上,內中則如有心臟般,律動着血紅的光芒,最有趣的是鐮刀的刀頭部分進一步撐開,鐮刀的彎刃看上去像是怪獸的牙齒從牙齦中生長出來一般,而在刀頭的中央,竟然出現了一隻眼睛,嘰裡咕嚕的轉着,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刀身上的黑色閃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斷飄散的藍色光塵,就像是被熱浪蒸騰的的熒光粉,有種邪異的美。
從神殿中行出,以一個很典型的抖鬃動作將身上的血腥震散,羅凌站在風雪中的殿前空場上,以睥睨的眼神掃視了一下週圍角落裡用仇恨的目光凝視着他的尼薩爾人,今日狠狠的踐踏了他們的信仰,來日,這些人會把仇恨的怒火加於所有羅薩爾人身上,而不僅僅是他,而另外一些,則會成爲他威嚴的傳播者,這些人,根本沒必要殺。
閉着眼,呼吸着冷冽的空氣,羅凌已經感應到了三股強大力量接近,斯坦尼城的三位五階到了。
遠遠的,就看到了矗立在殿前空場上的羅凌,三位五階心思各有不同。頗感五味雜陳的是德里特。
“這本來是他的盟友,是用來對付奧法拉的利器,突然之間,一切就都改變了,現在想想,真是有些莫名其妙,怎麼就爲了一個女人而放棄了多少年來一直追求的目標了呢?簡直像是被魅惑……魅惑!?”德里特隱秘的斜視了奧西莉亞一眼,感覺那張嬌顏,已不像印象中那麼誘人……
奧法拉一直覺得羅凌是個賊,是個鼠輩,是個只會偷偷摸摸搞小動作、而永遠難登大雅之堂的貨色。然而,見了羅凌,他才發現自己錯了。持鐮傲視的羅凌象獵獵飄揚的戰旗、象巍峨挺拔的高山、象戰神、象王者,就是不像賊,在他身上,一點猥瑣的痕跡都沒有,有的只是讓人攝膽奪魄的威風凜凜,在他面前,奧法拉覺得自己這個王子都要矮一個檔次。
奧西莉亞曾聽德里特的某些屬下悄聲議論過,納巴?黑爪是他們見過最威風、最帥氣的羅薩爾,當時她還有些鄙夷那些尼薩爾,被打的死傷慘重,怎麼還反倒打出好感了?賤不賤?現在看到這羅薩爾真身,方明白根本不是威風、帥氣,而是神性流露般的威嚴,還有就是昂揚的雄性風采與經歷無數戰火與歲月才能產生的那種深邃與沉澱。當這三種很抽象的東西糅合在一起,便誕生了一種特別的氣質,讓他的生死大敵都爲之讚歎的氣質。而且奧西莉亞隱隱感覺到了另外一些東西,那就是法則的牽扯。
“殺掉他,說不定就能掌握點燃神火的關鍵!”於是,奧西莉亞笑的更加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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