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舞陽與離楚秦遇上之時,兩人都在用清幽派的符術探路,因爲靠得太近,引導符術的煉蟲撞在了一起,一言不合之後,兩人打鬥起來,離楚秦沒料到他竟會稍遜一籌敗下陣來,而彼時汪舞陽覺得自己勝之不武,便道出了百蟒袍之秘。
百蟒袍是由玄蛇所蛻之皮所制,原本就韌性十足,更是能自己修補殘破處,若不是因爲百蟒袍,汪舞陽早已死在了離楚秦利劍之下,汪舞陽謙遜,離楚秦耿直,兩人相互賞識。
離楚秦口中這過程沒有說得多詳細,原本他與汪舞陽都是各自有事,當時都沒有作多少停留,而是相約日後再比試一場。
“原來舞陽兄口中所說被刀詈司拐走的弟弟,就是他……”離楚秦蔑視了眼一旁早已睡得不省人事的汪文二。
“這麼說來…舞陽是去了蓮花峰?”陸天一不解地看了眼被清幽派弟子攙扶着的汪文二,自顧問道,“他去那裡作甚?人不是在這裡麼?”
“我看定和刀詈司脫不了干係,”離楚秦摸了摸下巴,又道,“看來刀詈司要找的人是舞陽兄,而不是他不成氣候的弟弟!這會一定是將舞陽兄騙去了蓮花峰那邊……”
“少俠所說也不是沒有可能,舞陽身上的百蟒袍十分精貴,整個倉國就只有兩件,另一件還在河城……”陸天一點頭稱是。
“既如此!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蓮花峰!”離楚秦一拍胸脯,叫道,“舞陽兄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更別說這是刀詈司作弄的鬼!”
“少俠…不是有要事麼?”陸天一疑惑地問道。
“實不相瞞,我來華亭,也就是爲了調查刀詈司!”離楚秦把佩劍拔出一截,又放回,目光冷峻,“刀詈司一天不滅,我離楚秦一天不停!”
“劍莊……尊駕是姓離?”陸天一這時問道。
“正是。”離楚秦答。
“劍莊莊主可是離楚弋?少俠……”陸天一打量了一番離楚秦,改口道,“原來是少莊主!”
“陸掌門還等什麼……”離楚秦走在前頭駐步回望,眼中透出寒光,“磨蹭下去,到不了山腳,天一黑再想找就不好找了,舞陽兄說不定正等我們去救他呢!”
“少莊主帶路!”陸天一安排弟子留守客棧,隻身與離楚秦前往蓮花峰,兩人輕功全力,與上空南行的一大羣鴻雁背道而行,向着高聳的蓮花峰一路疾行。
陸天一與離楚秦前腳剛走,汪文二立刻轉醒過來,尋了個機會將看護他的兩名弟子打暈,偷偷地溜走,鬼祟着往山下遠處那羣連綿不絕而掩藏在林間的樓閣屋院跑去。
天色~漸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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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足百烈朝外投入地觀望之時,先前那兩隻三頭怪鳥吐出的“口袋”又傳來一陣蛹動,在此時竄出十幾根帶刺的長白骨,“呲啦”一聲,一頭烏短髮卻是滿身蒼白的小雪,從一道長裂縫中探出頭來。
“小雪……”紅霜一把將其抱住,豈料在紅霜摟抱小雪的同時,小雪身後那十幾根長白骨在小雪掙扎之下,全部繞過紅霜,將端部的“蠍尾”一般的利刺扎入紅霜後背。
紅霜的驚呼聲沒引起足百烈的關注,卻意外地引起華袍人側目。
華袍人不過朝這邊看了一眼,卻驚得足百烈慌亂地藏起,須臾間,便有數不盡的細線,穿過足百烈藏身的巨石塊將他纏住。
從外又一陣“撲棱棱~~~~”的振翅之聲,隨着飛絲收縮,那塊巨石被崩裂,足百烈如同一隻提線木偶一般被身處三頭怪鳥伏臥之處的華袍人拉到身旁。
十幾只白色頸圈的黑烏鴉,這時盤棲華袍人四周,皆不作聲只是不停地跳躍着,繞在足百烈以及纏繞着足百烈周身的細絲附近,紛紛像是圍觀的人羣一般,擡頭湊上去瞧看足百烈的臉面。
“你又是誰?”華袍人手中細絲仿若遊動的軟刺,卻又鋒利無比,在華袍人問話的同時,一根飛絲刺入足百烈一隻胳膊,還未等足百烈答話,便將他胳膊斷去,痛得足百烈渾身顫抖起來。
“離…懷……鶴……”足百烈咬着牙說出這幾個字。
“嗯?你竟知道我,可我卻沒印象……”華袍人一笑,四周跳躍撲騰的白頸黑烏鴉,除去一隻飛上華袍人肩膀,其他又全數飛到一旁嬉戲起來。
這一隻白頸黑烏鴉湊上華袍人耳旁,似乎是在說悄悄話一般,“嘰嘰”了幾句。
“汪舞陽?”華袍人湊近了觀看足百烈,“你是叫這個名字?”
華袍人說着走到足百烈身後,觸碰到足百烈身後竄出長白骨的地方,又回到足百烈身前,這時幾道細絲刺入足百烈眼睛四周,將他附近的眼皮朝後拉去,扒露出來足百烈兩隻眼瞳,彷彿從足百烈雙眼處,幾乎要將兩隻圓鼓鼓的眼球生生扯出。
“怎麼?原來不是叫汪舞陽麼?那就…讓我看看你裡面有什麼…”摺扇“嘩啦”一聲收起,華袍人,笑眼與足百烈那兩隻眼瞳湊得極近,這時又從外飛入一隻白頸黑烏鴉落在華袍人肩頭,叫了幾聲後飛去一旁嬉戲。
此時華袍人將被作弄得氣喘吁吁的足百烈丟下,見他一臉的驚恐神色,便用摺扇拍了拍他額頭,細絲再繞結成繩,將足百烈頸脖扣住,再聽華袍人開口道:
“沒想到這法子,竟真的能抽離魂魄,足百烈啊足百烈,可惜……你不是老妖婆,這裡費了這麼多的異獸,作用到你身上,才顯得一文不值,不過……這法子終歸是叫六刀奴這破落東西先作弄出來,實在令人可氣,六刀奴呢?”
華袍人一問話,一旁的白頸烏鴉沒有一隻上前,他便袍袖一揮,飛出數道細絲,稍微飛得慢些的黑烏鴉,便被這幾道細絲當場射爆,其餘散開的黑烏鴉飛也似得逃竄出去,就聽華袍人從後喝道:“都出去!找不到不必回來了!”
言畢,竟還有一隻白頸烏鴉彷彿被嚇傻了一般,愣在原地。
華袍人皺眉一皺,正要射殺它,突見暗處一隻紅影飛來,華袍人周身那些細絲射中紅影之後,紅影墜落,正是紅霜,身着火焰鱗蟒的百蟒袍將那些細絲擋在身外,這時,再見暗處爬出烏髮白身的小雪,後背那些帶刺的長白骨正不斷飛舞。
“霜姐姐……咱…咱不是有意要傷你的!”小雪驚慌着靠近,完全沒有顧上四周蓄勢待發的危險,時逢小雪話音剛落,她便被華袍人的絲線射中,捆綁着提到了華袍人身前。
“小雪!”紅霜喊叫一聲,上前就碰那細絲,豈料從旁又飛來幾根鋒利異常的細絲,若不是紅霜收躲得及時,手腳胳膊就要被割斷,搭了進去。
“霜姐姐……”小雪被困住,聲透露出來些窒息之覺,紅霜還想對付華袍人,一個眨眼,她也被細絲纏住。
“這裡幾時起,成了小娃娃們結伴的郊遊之地了?又是誰?”華袍人隨手揚出一道絲線,纏上那隻先前愣神,最後飛走的白頸黑烏鴉,此時黑烏鴉已經飛到距離洞口處的一半,這一下又被華袍人扯回。
就見華袍人將那黑烏鴉提到耳旁,原本一直笑意的臉面此時不經意間露出一絲驚訝,轉瞬即逝。
“難怪這臉好像還有些面熟……”華袍人笑着湊近了紅霜,擡起她下巴,瞥了眼紅霜剛纔被細線割傷的手掌,正緩緩癒合,“啪啦”一聲,手中摺扇拍中紅霜額頭,華袍人湊近了笑道,“唔…看來你也是個異血……那不就是一個模樣嘛!你可願意替我殺個老妖婆?”
“我不殺人……”紅霜搖搖頭,雖是身前這人一副笑臉,卻讓人覺得刺骨冰寒。
“你不是慕年年的後人麼?”華袍人弦月扇面後的嘴角掛上一絲笑意,又道,“天下第一毒師的後人,卻不殺人,難不成…你還想救人麼?”
“毒師?你認識我娘?”紅霜聽得一愣,也不顧當下是個什麼情況,竟追問道,“我娘她在哪?”
“死了!”華袍人說得雲淡風輕,搖了搖手中的烏木扇,“慕年年殺了這麼多人,又豈能逃過她的業報,神仙也救不了她……”
“我孃親從來不殺人!”紅霜辯解道。
“我無意與你爭辯,你只需回答我,做與不做?”華袍人雖仍舊一臉笑意,語氣卻已不緩和。
“不做!我絕不殺人!”儘管目前“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紅霜依舊這麼回答。
“倒是有些意思,慕年年之後,還沒有誰敢忤逆我的意思,你這倔強的樣子,果然是她後人,”華袍人說着卡住紅霜脖子,斜眼一笑,再道,
“若是我將你妹妹還原回去,你可願意做?”
“小雪……”紅霜眼裡透出猶豫。
“如何?你這麼想救她,倒不如我也做個順水人情,幫你一次,”華袍人搖搖烏木扇,聲透笑意,再多了一句,“我還能告訴你慕年年這妖女埋在何處,如何?”
華袍人此言一出,仿若電流一般,再度擊得紅霜心中一驚,她悲喜交加地問道:
“我孃親……她……葬在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