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空,映照在仰躺倒地的納切斯臉上,風雨交加之後,北亞山脈便是如此幽深美麗的。
雖然積雲很厚,但是光彩奪目的陽光依然穿透厚雲,頃照在這搖搖晃晃的船隻上。
彷彿像是被奪取了長久的意識,納切斯感覺頭腦有些昏沉,甚是微微作痛。
周遭甚是略微吵雜的聲音,耳朵有了一絲靈敏聽覺,從近處傳來的,好像是一男一女的對話聲,大概內容納切斯並沒有仔細聽取,或者毫無在意。
之前強烈的疲倦和勞困已經從身上割除了,身體每個部位傳來的是微妙的輕盈感和舒適感。
雙眼緊閉歇息半刻,納切斯才緩慢地擡起自己厚重的眼皮,眯着眼縫仰望着藍天。
刺眼的陽光灼燒着眼皮底部,白暈的光亮抨擊着敏感的眼白,十分生疼。
“我睡了多久了?之前我都在幹嘛了?”質問着自己的內心,納切斯一時想不起自己在這裡幹什麼,整理回憶着睡着之前所發生過的事。
船體輕輕搖擺的感覺,讓納切斯感到十分安逸,沒有想嘔吐的感覺。
“咳咳......咳咳......”中度性咳嗽致使納切斯發出了聲響,一手捂着嘴巴,一手垂放在船板上。
“你醒啦,我的眷屬。”銀白色的長髮映入眼簾,頗爲瑰麗的異色雙瞳炯炯有神地盯着納切斯,還有那不厭其煩的口音,納切斯腦海中清晰明瞭。
睡臉朦忪之感漸漸褪去,大腦組織工作一切準備就緒,就剩下張開嘴巴去迴應。
“怎麼了?睡糊塗了?”愛麗絲用手在納切斯的面前上下搖晃,試圖讓納切斯的注意更爲集中。
“原來是愛麗絲啊,睡糊塗這種難堪的事我是做不出來的,如果是愛麗絲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記憶在逐漸索回,到北亞山脈之上的任何一件事,都已經完完整整地重現在了腦海之中。
面對眼前的美少女,納切斯並沒有打算嘴下留人。
“你這傢伙,還真讓人火大,一覺醒來就對你救命恩人如此言語相對。”鼓起了包子臉,愛麗絲似乎略顯一絲生氣,撇過頭表示抗議憤怒,用着眼角的餘光偷窺納切斯。
純粹的話語,沒有半邊惡意,讓人倍感親切,大概就存在於自己與愛麗絲的對話之間。
休息稍刻,而精神滿滿,納切斯不緊不慢的坐了起來,挺直了自己的腰板。
“我哪敢和愛麗絲大人磨嘴皮子,給我十個膽我都不敢,但是糊塗可愛這點我倒不否認。”
輕鬆語氣,俏皮話語,故意挑逗着愛麗絲,厚着臉皮、袒露真話的勇氣並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
“你!”上句不接下句,啞口無言,對着眼前態度如此惡劣的納切斯,愛麗絲用手指頭指着對方的鼻子,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好,自顧而氣。
正當納切斯百般偷笑,戲弄着可愛的愛麗絲之時--
“看到你們打情罵俏的樣子,很是精神,看來不用我多操心了。”從船屋裡打開門出來,綁着繃帶的高文微微說道。
“纔不是呢!”像是打了雞血,兩人的話語不約而同從口中脫引而出,簡直是同一個人所發出的聲音,那樣清脆響亮。
“誰跟這傢伙打情罵俏,明明是身爲主人的我單方面教育我家的狗一樣,讓他能夠把嘴巴閉上。”有理在先,愛麗絲拍了拍胸脯,高昂得起頭,生怕納切斯好像聽不見,並且還在一旁偷笑着。
把人比喻成狗,簡直是有點過份了,雖然狗也是一種很靈性的動物,但是絕不能混爲一談。
一臉不樂意,面對愛麗絲用語言詆譭自己的形象,納切斯也不甘示弱地反口。
“是是是,那還真是好主人呢。什麼家的狗,出了什麼家的主人,這句話倒是挺貼切的。”臉上浮出了無奈的表情,故意搖擺了自己的頭部,儘量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更爲真實一些。
可謂咬牙切齒,卻不知所措,誠然愛麗絲簡直要氣炸了,憋紅的臉頰如紅透的西紅柿,泛着淚花的雙眼,死不放眼地盯緊着納切斯。
“盯~~”
“喂喂......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這麼熱火朝天的視線,我會受不了的。”
“盯~~”
“都說別戲弄我了,我認錯了還不行嗎。”欲哭無淚的納切斯,舉起雙手就投降,真是自作自受。
拗不過愛麗絲的一頓猛烈視線攻擊,納切斯撒起腿就想落荒而逃。
一場惡戰之後的歡聲笑語,還真是恰到其樂融融,所有的疼痛、傷心、厭倦的事情都不會在腦海中又浮現出來。
但是這種日子能夠持續多久呢?納切斯沒有絲毫的顧慮--
是人,總要向前看的,不爲過去所束縛而停下了前進的步伐。
「如果是父親的話,應該會這麼跟我闡述道理吧。」
離開家鄉已有數日之久,但是納切斯並沒有懷念了,更多的是遺忘。
如果能夠回去的話,自己又變成了無依無靠的流浪漢,看不到父親、母親以及妹妹的身影。
怎麼能夠算活着?
沒有家人親屬的世界,沒有一樣珍貴的東西是屬於自己的,沒有活下去的理由和意義,那也是能算是空殼般的世界了。
命運又再次造化弄人,不僅僅是奪去生存的理由,又你給了你一次重蹈覆轍的開始。
越是美好的東西,越是殘忍,讓你不禁想去觸碰它,然後被傷害,到最後頭破血流地抨擊命運的不公。
大概這就是自己所要經歷的最終歸宿吧。
比起未來之事,還是要看當前--
雖說已經成功討伐了一個實力較爲高超的魔女,但是納切斯自己卻是雲裡霧裡。
論實力,納切斯承認自己是一個十足的菜鳥,沒有老道的對戰經驗,與同類人相比較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年樣,更是令人感覺到相形見拙。
實話實說,納切斯並沒有想到「創世劍」所帶來的效益居然這麼大,能夠一招將老頭打倒,算是十分強悍的了,畢竟高文還敗落過老頭的手下。
納切斯端起手中的「創世劍」,仔細揣摩着這把劍的獨特之處,感受着它帶來的不一樣的氣息。
“納切斯,坐在那兒傻笑幹什麼,樣子讓人感覺到噁心。”愛麗絲看着納切斯面帶笑容地看着手中的長劍,不禁呢喃道。
“沒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走了神,真是抱歉。”聽到愛麗絲充滿不詳語氣的話語,納切斯趕忙回答。
“在想些什麼呢?”
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裡,愛麗絲倒是顯出一副好奇心嚴重的樣子。
“我可先說清楚了,我可沒有想些關於愛麗絲圖謀不軌的事情。”納切斯對於自己所講出來的話語而感到吃驚與害羞。
“笨......笨蛋,這種事情怎麼能夠說出來!還是要將變態男的稱號冠在你的頭頂上纔好呢?”
同樣是紅暈浮露,直接燒灼到耳根上,滿臉通紅讓兩個人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尷尬持續數秒,納切斯剛想轉移話題,但是高文搶先了一步--
“你們肚子都餓了吧,趕快進船裡頭吃點東西。”
被高文這麼一提起,納切斯的肚子發出了“咕咕”的叫聲,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還滴水未進。
算是忍受着肚子的極限,而站在這裡說着話,與人嘮叨話語還是挺費神費力的。
剛想轉身進船屋裡,納切斯身體卻停頓了下來--
“高文,有幾件事我想跟你問清楚。”沒有參雜半絲玩笑而言,一如既往與高文嚴肅、認真談論。
“嗯?”
“在北亞山脈上遇到的那個老頭,到底是什麼?”小心翼翼地問道。
“魔女啊。”毫不遲疑,果斷的話從高文嘴中脫口而出。
說得也是,畢竟已經見識到了他那如此強大的能力,並不是普通的人類能夠做到的。
“像這樣的魔女,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各個地方嗎?”
“如你所見,魔女們會吸食着其他人類的靈魂,來增強自己的能力,將他們作爲自己的傀儡使用,這樣使得使魔女活動範圍極爲廣闊,隨時隨地增加自己的同伴。”
聽到高文的解釋,納切斯就明白,今後要走的路並不平坦,只要魔女還存在這世界上,就沒有哪一天是安寧的。
“那麼作爲曾今是人類的他,因成爲眷屬而導致業化成爲魔女,這也是事實嗎?”
“沒錯。”可能並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高文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作爲人類潛意識認爲如此荒唐的事情,在高文眼裡就如家常飯菜一樣,成爲了必需所發生的事情。
如果是那樣的話--
“那我們也會業化成魔女?”最後的一個明顯稚拙的問題,還是再一次問出了口。
“如果到現在感覺害怕的話,我會實現你的願望終結你,或者你自己動手。”
成爲眷屬的話,就註定回不了頭了。高文亦是明確了自己所終將面臨的結果。
成爲眷屬而不想成爲魔女的矛盾,想要變強而不想墮落的矛盾。
就如太陽不會從西邊升起,活水不會逆流,那是無法逆轉的世界規則。
正是因爲如此,世界纔是不公之中存在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