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如往常一樣,里昂的上空飄起了鵝毛細雪,白色的花絮在大氣之中緩緩而下,覆蓋着這一座寂靜而又美麗的城市,在廣闊的土地上披上了一層薄薄的白色外衣,印襯着黑藍色的夜空,浮現出一幅黑白分隔的美麗景象。
這就是十九世紀初的世界,人類將迎來第二次世界性的工業革命,同時也掀起了歷時幾十年的世界大戰。
以德國爲首的法西斯一派掀起了戰爭的序幕,戰爭一觸即發,蔓延至全世界多數國家。在戰火連天的天空之下,引發的是無盡的飢餓和疾病,甚至是死亡。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的世界,蔓延着痛苦與絕望的土地上,在這皚皚的白雪之中悄悄發芽。
同樣的危機也降臨在這曾今輝煌的國度之上,被譽爲歐洲陸軍第一強國的法國,里昂是法國其中著名而又古老的城市之一,有着數千年的文化積澱,羅馬帝國之前已繁榮,長期爲法國的政治中心。
就在這樣的土地之上,在白白細雪的覆蓋下,有着這樣的一羣人類,屈服於法西斯的控制之下,過着苟且偷生的生活,每天都飽受着飢寒交迫,欺凌侮辱。但是爲了能夠活下來,他們選擇的是忍受,每天都活在陰影之下。
已是往復數年的深冬,在里昂這座靜謐的城市下,家家戶戶的燈光都照亮了整個里昂,這個在夜空之下的閃爍着溫和的光芒。
“呼......呼......”一個少年在雪地之上蹦跑着,穿梭在這大大小小的街道,時不時從嘴裡傳來了呼氣的聲音。
在這寒冷的氣候之中,少年臉頰乾紅,連耳背和耳垂也被冷風吹得生紅。棕黑色的眼瞳望着人煙稀少的街道上,金色的短髮上散落了斑斑白雪,手中緊緊攥着幾袋乾麪包。慌忙的身影,似乎非常着急,想要快點到達某個地方。
里昂的中心便是一座教堂,少年邁着輕快的步伐一路飛奔而去,朝着這座正中心的教堂。這座教堂是里昂中唯一的一座教堂,擁有數千年之久,經過了無數的風吹雨打,在人們的建造之下,最終形成了如今的模樣,白色的牆柱,灰色的牆體,彩色的玻璃窗戶。
少年一路飛奔來到了教堂門口,氣喘噓噓的他喘了幾口氣便推門而入。這便是少年的歸宿,一直收留着少年的場所,紅色的地板,一排排的長椅整齊地排列在了兩旁,座椅之前便是一尊巨大的雕像。
少年走向了一邊的樓梯口,順着樓梯上到了教堂的二樓,來到了其中的一間房間。
“蘿莎!蘿莎!在嗎?是我,我回來了。”少年輕聲扣着房間的門,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這時門被打開了,出現在門口的是一位少女,黑色的長髮披肩而下,頭頂上是一個棉織白色帽子,一樣棕黑色的眼瞳看着少年,臉上便浮現出了高興的表情。
“哥哥,你回來了啊,我等了你好久。”少女眨了眨那雙炯炯眼神的圓眼睛。
房間裡堆雜着許多陳物,有破舊的桌子,桌子之上放置着一張黑白的相片,照片之中年輕夫婦帶着兩個可愛的孩子。還有破舊的木牀,鋪蓋着薄薄的被子,還有那天花板上的散發着微黃的燈光,照亮着這個房間的每個角落。
“嗯,蘿伊,我給你帶來了今天晚餐。”少年將懷中的袋子遞給了少女,袋子之中裝着數條幹麪包。
“爲什麼又是乾麪包,連續幾天都是乾麪包了,我不想吃乾麪包。”微黃的燈光照在少女微紅的臉頰上,少女嘟着嘴巴對着少年說道。
“妹妹,你就將就一點吧,乾麪包也是食物,不能浪費。再說我們有這地方住,全靠羅斯教父的仁情,我們纔不會被凍死在街頭上。”少年抖了抖身上的白雪。
羅斯教父是他們的養父,也是這座教堂的主人。就在幾年前從里昂的街道上把他們撿了回來,並且收養着他們,這件事情在這個混亂的年代是一件很幸運的事了。
蘿莎一臉委屈並帶着哭腔地說:“但是,我不想吃這硬梆梆的麪包,我想吃香噴噴的肉。”
這令少年一時不知所措,連忙安慰妹妹:“那好吧,今晚我帶着你去找那香噴噴的肉。”
少年唯一剩下的親人便是這眼前的妹妹,就在里昂的幾年前,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不久,便有軍隊來到家中徵兵,年輕力壯的父親便成爲了徵兵的第一人選,從此踏上了戰爭的路途,一去再也不復返,家中僅剩下母親一人在支撐着這個家,隨後在得知父親戰死之後,得了疾病,沒過多久便去世了。留下了這對兄妹流離失所。
少年望了望桌子上的黑白照片,雙親的笑容一直縈繞在自己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納切斯哥哥,我們走吧。”少女挽起了少年的手臂,走向了門口。少年才注意到自己發了小呆,並隨着妹妹一起出了門口,和往常一樣與妹妹在一起。
這時門口出現了一個瘦弱的身影,一個皺巴巴的老頭出現了,這便是教堂之主,教父羅斯。因年事已高,頭髮早已發白,稀疏而又亂糟糟,胸前掛着一串白色的十字架鏈子,雙手背在身後。
“你們想去哪裡?這麼晚了,該不會又要去哪裡搗蛋了?上次把老霍比的窗戶給砸出了個大洞,給我惹是生非,這次又想怎麼樣,如果在惹出麻煩,你們都給我滾蛋。”羅斯教父臉色頗爲難看,雙眼緊緊盯着這兄妹兩。
妹妹蘿莎害怕得躲到了哥哥納切斯的背後,握住哥哥的衣袖顫抖着。“是的,父親,這次我們不會給你惹出麻煩來,我向偉大的女神厄瑞涅保證,不再爲你惹麻煩。”納切斯一手護着身後的妹妹羅莎
“那就最好不過。”羅斯教父說完轉身下了樓梯。
冬季的里昂雖然是個美麗的地方,但是卻有着寒風刺骨的氣候。下落的片片雪花打落在兄妹的臉頰上,臉上便浮出了紅暈。納切斯牽着妹妹的手行走在小鎮的街上,邁着被白雪所覆蓋的腳,藉着窗戶所透露出的微弱燈光前行。
寒冷的風陣陣吹過了納切斯的臉頰。“哥哥,我好冷啊。”緊緊跟在納切斯身後的妹妹顫抖着。
納切斯回頭望了望寒風之中的妹妹,接着毫不猶豫地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妹妹瘦小的身軀上。
“哥哥,你不冷嗎?”妹妹羅莎輕聲地對着納切斯說道。
納切斯看着妹妹幸福的笑容,微微地搖頭:“這點冷不算什麼,一點也不冷。”此刻的納切斯緊緊地握住了妹妹的手心,感受着妹妹手心所傳來的溫度。
在這寒冷的冬天,納切斯並不是第一次帶着妹妹出來尋找食物,一次又一次出來挨家挨戶地乞討,一切都是爲了能夠活下去,能夠不讓妹妹受到委屈,所以就算受到屈辱也不算什麼。無數的早上和夜晚的磕磕碰碰,納切斯已經習慣了,但是最重要的是要保護好妹妹,這就已經足夠了。
這時大街上飄來一股香味,是肉的香味,瞬間遍佈大街小巷。兄妹兩頓時嚥了咽口水,隨着香味行走,就這樣來到了一戶大人家門口。
這是一戶富有的人家,高大的樓房,時尚的裝潢,透過窗戶望進去,更是無邊的誘惑,客廳之中擺放着一張長桌,桌子上擺放着各種各樣的菜餚,有着黃色的奶酪,紅色瓶裝的酒,還有那黃燦燦的香雞正和他們招手。
納切斯的肚子此時發出了“咕咕”的聲音,羅莎抿了抿乾裂的嘴脣,用手搖了搖正在觀望的納切斯。
這時納切斯纔回過神來,發現妹妹用一種渴望的眼神望着他,一時不知所措。
納切斯開始敲了敲這戶人家的門,門發出了厚重的聲響。這時屋裡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沒過多久,就聽見下鎖的聲音,門就被慢慢地推開了。
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位微胖的中年婦女,手着金戒指和金鐲,脖子上掛着金項鍊,無不顯示出她是上層階級社會人物。
中年婦女瞧見了這兩個髒兮兮的小孩,臉上露出了反感的面容,對着納切斯兄妹說道:“兩個小鬼,大晚上幹什麼呢?”
納切斯這纔回過神來,說道:“我們兄妹兩已經幾天沒吃飯了,能不能給我們一點食物填飽肚子,哪怕是給我妹妹那份也行,我會替教父羅斯向你道謝的。”
中年婦女想了想:“原來是羅斯那傢伙收留的兩個小鬼,在那邊吃不飽跑到外面來討吃討喝啊,但是我很抱歉,我們並沒有多餘的食物。”
透過窗戶,桌子上滿滿的飯菜,納切斯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這位中年婦女明顯就是想拒絕他們,他已經感受到了她滿滿的惡意,但是迫不得已,只好這樣了。
納切斯突然彎曲了身子,雙膝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隔着一層薄薄的白雪。頭重重地貼在了地上:“求求你!就算不給我食物,但是我妹妹已經餓了好幾天了,求求你給她一點食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