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樹林裡,一個身影極速狂奔,段鑫痕揹着已完全陷入昏迷的越水楊一路不停逃亡,額角不停泌出汗珠。後面邪教窮追不捨。終於,他發現了前方紫煙瀰漫,此處是一個迷障,代表禁區。這時的他顧不上什麼凶多吉少,只有抓緊圍在脖子上的雙臂毫不猶豫衝進死亡禁區。一路上沼澤,食人花草,劇毒蟲獸層出不窮,空氣中瀰漫着令人作嘔的腐屍之氣。他在一處看起來相對安全的石臺上落腳準備歇口氣看看越水楊傷勢時,背後忽然傳來嗖嗖嗖的破空聲讓他覺得背上一輕,趕緊轉過身去。越水楊被幾條粗壯的藤蔓牢牢纏住空中快速拖行。“楊兒!”他焦急地大喊了一聲飛身追了上去。
“你叫什麼名字?”鄭幫主語氣和藹地問月無缺。
“在下池月。”月無缺頷首恭敬道,“家門遭不幸流落此地,這位是我小妹池韶。”她眼神示意了身邊的玉韶珂。玉韶珂怯生生擡頭望了鄭幫主一眼後趕緊低下頭去。他看了一眼玉韶珂點了點頭,接着對月無缺眯眼笑道:“池姑娘的根骨不錯,難得的女中豪傑。天色已晚早點休息吧,我派人雖衆多但精英者屈指可數。姑娘可是幫了我們大忙。”
“多謝幫主重視,吾等告退。”月無缺服了個身便攜玉韶珂退了下去。
在一個山霧漫漫深幽鳥語的地方坐落着一個修葺華貴的庭院,院中置花草百株,此時院中站着三個人。
“多謝杜公子相救之恩。”越水楊與段鑫痕服身於杜亦赬謝恩。
“二位不必言謝,杜某隻是路過。”杜亦赬笑盈盈客氣道,“越姑娘身中奇毒,解毒還得尚留寒舍多日,我是鬼劍師的好友,二位大可無需拘束。”
“這人能解開毒花貂的毒,他究竟是誰?與賀前輩是何關係呢?”越水楊沉默疑惑。一旁的段鑫痕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低聲道:“世間目前能解毒花貂之毒的有三人,一是聖女,而是愛財神醫柳北璇,還有一個便是江湖上早已銷聲匿跡的邪蠱師。”
“前兩個都是女人,難道他就是那個邪蠱師?我習蠱之術時聽過他的名聲但從未見過本人,他一直是我想超越的目標。”聽到越水楊略帶興奮的語氣讓段鑫痕心裡頗有些不爽,“喂,好歹我兩天兩夜守着你,你醒來後不給我泡杯茶就算了連一句謝都不講,還一臉崇拜的樣子想着別人,真讓我失望。”他故作失望嘆氣扶額道。“你!哼!”越水楊正想跟他鬥嘴立刻覺得自己的確有錯在先,乾脆撅嘴賭氣似的轉身給他泡茶去。
黑鄴洺的城門不遠處聚集了許多人,大家的目光都投向昨天搭建起來的擂臺上。“武林大會”四隸書字體在紅幅上十分奪目。此刻站着一個妖條身姿,此刻的她穿着簡陋但整潔的紅色碎花短打上衣,下身齊膝短裙下光潔修長的雙腿。黑色長髮僅用一條素色緞帶紮成一束,額前長髮幾乎遮住了整張臉,衆人只能勉強看到她眼神冷靜,靜若處子,屹立身姿宛如一把雕鏤精美但鋒利無比的出鞘之刀。月無缺靜候着下一個對手上臺。此次武林大會也是擂臺式比賽。選手們抽籤,抽到一號的人先上擂臺,二號上去挑戰一號,若二號被打敗那麼一號繼續留在擂臺上等三號上臺挑戰。就這樣誰堅持到最後就是與盟主張輝之決戰的時候。這個比賽方式提出時所有人都反對,都知道張輝之肚子裡那算盤怎麼打的。但畢竟是盟主,實力自然不可小覷,手裡還有一堆人,衆人只能悶聲。她抽到的是六號,從她之後一直到二十五號都敗在她手。參加比賽一共二十六人,但最後一個參賽者遲遲不現身讓下面的觀衆有些不耐煩。正當裁判要宣佈取消選手參加武林大會資格時天色忽然有些晦暗。一襲黑頂紅綢轎橫空出現,一抹優雅紅影徐徐降臨擂臺。夢鬆邪少手中翠鬆扇一收同時袖中一把黃龍盤鞘刀的赫然在手。“讓你久等了,姑娘。”溫儒揚眉但手中劍冷光直指對面月無缺。
“月殺千影!”一聲厲喝,身化十影奮砍夢鬆邪少。
“吭——吭——吭——吭——”刀刃四處不停襲向夢鬆邪少,而他一手背後一手持刀,正擋反掣,左閃右晃,見招拆招刀速極快。
“看來我高估你的實力了。”平淡的話語讓月無缺瞳孔大張,一股強勁刀風從耳畔刮過,臺下衆人倒抽一口涼氣。眼睜睜地看着月無缺渾身是血半跪在地,紅色的碎花衣服被鮮血染亮而觸目驚心。月無缺慢慢起身,提刀飛步再刺夢鬆邪少。“砰!”這次是從十米高的空中重重摔下來。
“乞丐永遠就是乞丐,下賤之民還想有翻身的機會,鄭幫主的白日夢看來還沒做夠。”夢鬆邪少依舊眉目溫潤地看着倒在地上無法動彈的月無缺但口中話卻是惡毒無比。她怒目瞪着他道:“就算是乞丐,他也有活在這個世上的資格!沒體驗過他們艱辛的生活卻站在這裡口出侮辱,這纔是最不要臉的人!”她手中的流雲弒天刀不停抖動,似乎要掙脫什麼一般。夢鬆邪少看到她手中的刀不禁挑眉道:“看來是把寶刀啊,在你手裡實在是浪費不如我收下算了。”他一腳踹飛月無缺手中的刀,在她伸手想抓回它時立刻踩住她的手指。“咔,咔,咔。”骨頭斷裂的脆響響徹整個會場。
臺下的丐幫們心中如吊千斤,有的仍不放棄爲她加油吶喊。玉韶珂一直站在鄭幫主旁邊,目光緊鎖,心中不停地祈禱。鄭幫主臉上毫無表情,但手指不停地扣着椅子上的手把。在人羣中還有一人,那就是軒轅玄亮。他在武林大會武林大會前趕到,暗中關注月無缺她們的動靜。張輝之看着臺下的比試心中有些氣憤,看來這次他的對手是那個夢鬆邪少了。聽說夢鬆邪少是那個號稱東瀛戰神德川赤野的徒弟,今天看他表現看來不是好惹的角色。
月無缺咬牙忍住手掌傳來的裂骨之痛,“我不能放棄,不能死在這裡。”她內心瘋狂吶喊,額上汗水直往下流。恍惚間,她想起了許多人。
“月兒,你很厲害啊!”一位身穿白裘的少年對她的劍術有了很大進步一個勁兒地誇獎,那是少年時期的慕容白。
“從今天起,慕容月已死,你的名字是月無缺,月夜無缺不留命,這口刀就是你的生命。”賀文錚將手中流雲弒天刀交予她。“是,師父,無缺謹聽教誨。”
“無缺,真棒!”歐陽璐瑤對她一臉讚許道。
“哼,我看你對那口刀還真是依賴,想敗我再去修煉一千年吧!”柳北璇高傲的背影讓流雲弒天刀趕緊向她解釋道:“你可別聽她亂說話啊,她在挑撥我們關係呢,無缺不是這種人!”
…..
“對了,我還沒有贏那個見錢眼開的混蛋,怎會死在..”她低語吟喃,“這裡!!”雙眼一瞪。夢鬆邪少忽被腳下的真氣震開,還在錯愕時月無缺已經站起身來,左手持流雲弒天刀,骨頭已經斷掉的右手無力地垂在身側。“流雲弒天,姓柳的混蛋說得沒錯,我太依賴於你。謝謝你的保護讓我能輕鬆遊走在生殺予奪的波浪中,今天,纔是你我真正並肩作戰的時刻!” 受到強烈心靈感應的靈識終於掙脫了月無缺下的禁語術。“無缺!你要幹什麼?”弒天刀十分焦急地吼道,月無缺沒有回答讓他更加焦急。
“你的忍術的確不錯,但是,今天我要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中原刀魂!”月無缺左手向背後一掣,纖瘦的背部倚着雲紋長刀,一個真氣從刀柄竄出掀起腦後長髮,額前遮着臉的長髮也被吹了起來,衆人這時被她那張妖容凌目徹底震撼到了。夢鬆邪少冷哼一聲身分四形,同時從前後左右砍向月無缺。邪少刀起勢如摧五嶽,無缺身如驚鴻閃四光。雙刀交錯殺音烈,冷目四對心如火。腳下的木質擂臺被裂了好多一指寬的縫隙,有些支腳甚至想起了咔咔咔的開裂聲。夢鬆邪少心想月無缺右手既然已斷必然右邊防守最弱,雖然她的刀法很快,但再快也是左手在駕馭,突然右手不能用的弱點不可能一時間就克服。
“雷遁•玄雷七殺!”刀閃雷光帶起轟鳴之勢,雷鷹出刀直撲月無缺面門而去。臺下的衆人被夢鬆邪少的雷鳴之聲震得直捂耳朵,但眼睛死死盯着被破壞得搖搖欲墜的擂臺。
月無缺持刀在胸前,刀背抵着眉心,一股淡淡的白光從刀身周圍泛起,就在雷鷹離自己還有一步之遙時忽凌空一劃使出慕容白的絕學:“雪獒掩日!”白光猛然一炸,一條巨型雪獒從白光中奔出直撲雷電之鷹,力壓千鈞之勢眨眼間將它撕成碎片後立刻撲向夢鬆邪少。夢鬆邪少躲閃不及在被雪獒利爪抓到時化作一灘水。雪獒仰頭怒吼了一聲化成一道白光飛回刀中。
“失手了嗎?”月無缺大口喘着氣,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在她發愣地看着那灘水時一個急速的身影向她右側而來。感覺到右邊傳來的殺氣她反射性的扭過頭看,飛來的刀光讓她頓時瞳孔大張雙脣微咧…
“哧——”刀入血肉的聲音讓衆人呼吸一滯,臺上鮮血淌了一地,月無缺怔怔的看着他,右手鮮血直流。夢鬆邪少瞪着她,目光緩緩下移到自己胸前,一隻長着白色絨毛指甲鋒利的獸掌穿胸而過。獸掌連接着光滑細嫩的手肘。他的刀在砍到她的左肩時,月無缺的斷掉的右手忽然擡起,手指變粗變長手掌變大長出白色絨毛,指甲變黑變長變鋒利,他頓覺胸口劇疼。
“妖怪!”他低咒了一聲,身體倒了下去,架在她肩上的刀應聲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