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肹看到阿雲,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想起和文遠、阿雲跟着師父張道長,在無量山生活的點點滴滴。他衝阿雲喊道:“阿雲!還記得大師兄嗎?”
阿雲停下來,看看田肹,臉一橫:“記得,放人!”
“阿雲!大師兄帶夫人回去,就問她幾句話,絕不傷害她。”
阿雲依舊盯着田肹:“放人!”
“放人可以,但不是現在!”
阿雲聽了這話,再次握着太乙劍,朝田肹衝過來。
田肹見狀先嚴令衆人,不能輕舉妄動,又朝阿雲說到:“阿雲!大師兄向你保證絕不傷害夫人!”
可是阿雲依然揮劍殺向田肹。
阿雲殺到田肹跟前,田肹依然嚴令衆人不妄動。不過,田橫手下的幾個弟兄按捺不住了,他們在暗中朝阿雲放了箭。
奢香見幾支羽箭飛出,朝阿雲大喊:“阿雲小心!”
田肹看着飛出的羽箭,大聲罵道:“誰放的箭!”
好在阿雲避過了所有羽箭。可她不聽勸,仍向田肹殺去,奢香見了立即衝出來擋住阿雲。
田肹見奢香擋住了阿雲,嚴令衆人不輕舉妄動。可田橫的幾個兄弟又違抗命令,再次拿起手裡的弓箭,對準奢香與阿雲射去,而此時的奢香還不知道。
劉淑珍和彝家百姓看到了這一幕,都提醒奢香小心。可所有人都在說話,聲音亂糟糟的,奢香根本聽不清說什麼。
不過,阿雲眼疾手快,向前猛衝幾步,爲奢香擋住了飛來的羽箭。可數支羽箭刺穿阿雲身體,鮮血頓時流出。阿雲手裡的太乙劍,也從手裡滑落,摔在石頭上斷成兩截,接着阿雲也摔下了馬。
奢香大叫一聲,跑到阿雲跟前,看到阿雲嘴裡和身上的血不住地流。奢香跪下來,流着眼淚爲阿雲擦去臉上和身上的血,可血仍不住地流。
阿雲用沾滿鮮血的手,抓住奢香的衣袖,看看奢香的臉,笑了笑沒了呼吸。
奢香抱着死去的阿雲,眼神呆滯,滿臉愁容,既不痛哭也不大叫,只知道流淚,像是沒了魂一樣。
田肹跑到阿雲跟前,看着阿雲的屍體,兩行淚水從眼裡竄出。隨後田肹狠狠訓斥了不聽命令,私自放箭的手下。
劉淑珍和彝家百姓見狀也跑到奢香跟前,陪奢香一起悲傷。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奢香抱着阿雲悲傷的時候,人羣中有人連續喊了幾聲,殿下!殿下!
奢香、劉淑珍、田肹等人循着聲源看去,發現一個漢子騎着快馬朝這邊趕來,他身後還跟着幾個騎快馬的漢子。
那漢子走進一些,奢香看清那人的臉後,輕聲說了兩個字:“莫罕!”
奢香看到莫罕,想起當年莫罕與阿雲在一起時的種種畫面,還想到如果不是阿雲跟自己來水西,恐怕阿雲與莫罕都生兒育女了!不過奢香想到這裡害怕了,她知道若是讓莫罕看到死去的阿雲,依莫罕的脾氣,他一定會殺了田肹給阿雲報仇,那時水西或是西南各族就會大禍臨頭。
奢香靈機一動,讓劉淑珍帶人攔住莫罕,把莫罕拖住。
“等一等!”田肹叫住劉淑珍,陰陽怪氣的對奢香說,“難道夫人有秘密,不便讓本官知道?”
奢香聽了田肹的話,想殺了田肹爲阿雲報仇。可爲了宣慰府百姓,爲了西南大局,她壓制心中的怒火,強打精神道:“大人您多慮了,爲首的那人叫莫罕,是奢香永寧的朋友,他無非是要告訴奢香一些永寧的私事!但奢香見大人太忙,不想讓他打擾大人。”
“不礙的,本官倒想結實一下夫人的朋友!”
“可……”
田肹變了臉:“如果夫人再推脫,本官就懷疑,夫人是故意隱瞞什麼了!”
奢香左右爲難,想到若是瞞着田肹,田肹會認定宣慰府造反,這樣就給田肹提供一個,向朱元璋請命盡滅西南諸羅的理由;若讓莫罕看到阿雲的屍體,莫罕一定會殺田肹,給阿雲報仇。那時田肹死了或是受了重傷,朱元璋更有理由進軍西南,盡滅諸羅。奢香經過反覆權衡,認爲只要能勸住莫罕不動手,事情就能控制住,所以奢香決定不再阻攔莫罕。
而田肹因爲看到奢香害怕讓莫罕見到死去的阿雲,想到讓奢香害怕的也許會對自己有利,所以田肹才堅持要見莫罕。
莫罕離奢香越來越近,奢香也越來越緊張。當莫罕來到奢香跟前時,奢香見莫罕和他身後的幾人都戴着孝!奢香看到這一幕,心懸到了嗓子眼,已經猜出永寧老家有人去世了。
莫罕愁着一張苦瓜臉來到奢香跟前,看到奢香抱着一具女屍,屍體上盡是血跡還插着羽箭,奢香的太乙劍斷成兩截落在地上。莫罕看到這些很是震驚,心想殿下到底出什麼事了。莫罕翻身下馬,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奢香身邊,認出奢香抱在懷裡的人竟是死去的阿雲。
莫罕見了阿雲淚如雨下,跪在阿雲跟前,摸着阿雲的額頭哭泣着說:“阿雲!阿雲!”
奢香道:“莫罕!永寧到底出什麼事了!”
莫罕變色怒道:“殿下!誰殺的阿雲!”
“阿雲的死是意外!”奢香話鋒一轉,“告訴奢香永寧到底怎麼了!”
莫罕哪裡還聽奢香的話,他見阿雲身上的箭和田肹手下將士的箭一模一樣,想到是田肹和他的手下殺了阿雲。所以莫罕大怒,迅速拔刀,朝田肹衝過去。
田肹雖然不認識莫罕,但從莫罕與奢香的對話中,他斷定莫罕是永寧人,跟阿雲關係匪淺,而奢香擔心莫罕爲阿雲報仇,才命令劉淑珍把莫罕攔下。田肹明白了這些,便嚴令衆軍不妄動,自己也不亂動,好像專門等着莫罕殺他。
莫罕殺到田肹跟前,手起刀落之際,突然聽到奢香一聲大喊:“莫罕!你死了誰給阿雲收屍!”
莫罕聽了這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手裡的刀停在了田肹脖子上沒見血,田肹這才逃過一劫。奢香見刀刃緊貼着田肹的脖子,不由得後怕,若是再晚叫一會兒,只有天知道會出什麼事!
奢香壓制着怒火,走到莫罕跟前說道:“莫罕!你殺了田大人,你逃不掉,奢香也逃不掉,那時誰來給阿雲收屍!”
“難道阿雲就白死了嗎?”
“阿雲不會白死!”
奢香示意莫罕把刀從田肹脖子上拿下來,當莫罕拿下刀後,奢香看到田肹脖子上,有一道淺淺的傷痕。
奢香看看莫罕戴着的孝問道:“莫罕!永寧誰去世了?”
莫罕憂傷着說:“半月前老夫人去世了,君長派我來給殿下報喪,可我到了大方城,聽人說殿下在水東,所以我就來了水東。誰知莫罕剛找到殿下,竟……”
奢香聽到阿媽去世的消息,再也堅持不住了,她一下跪在地上流着眼淚大哭起來!劉淑珍看着大哭的奢香,自己的眼眶也紅潤了。莫罕等人看着大哭的奢香,也不知道怎樣安慰她 ,只好安靜的陪着奢香。田肹、田橫等人看着大哭的奢香,也不忍心抓奢香了。
劉淑珍什麼也不說,走到奢香身邊,將手搭在奢香肩頭,奢香便抱住劉淑珍哭泣着。
但奢香知道她不能這樣哭下去,現在她還不能倒下,於是奢香擦擦眼淚,壓制住怒火,把莫罕叫到身邊囑咐道:“莫罕!奢香有件事要託付給你!”
“殿下!您說吧!”
“奢香有要事在身,不能回永寧奔喪,還請你幫奢香跟阿哥解釋清楚。還有就是幫奢香把阿雲送回永寧安葬,可以嗎?”
“莫罕遵命!”
莫罕抱起阿雲就要走,但奢香又叫住了莫罕。她把斷成兩截的太乙劍交給莫罕,並交代莫罕,把阿雲和太乙劍葬在一起。
奢香交代完後,莫罕便抱着阿雲離開,田肹也命令衆人,不得阻攔莫罕,待莫罕走遠後,田肹看着莫罕的背影,眼中泛起淚花。
田肹看莫罕已經走遠,穩定下情緒走到奢香跟前,恭敬的說:“夫人!請!”
奢香正準備跟田肹去都督府,不過劉淑珍等人把她叫住了。
一個彝民喊道:“夫人!漢人心眼兒多,萬一這些漢人把夫人扣下了怎麼辦!”
另一個彝民喊:“夫人!你不能去!”
這個彝民話音剛落,劉淑珍也勸上了:“夫人!我是水東君長,而他們是水東百姓,還是我去吧!”
“阿姐!這件事雖然發生在水東,可是水西、水東已經合併成貴州宣慰府,而奢香是宣慰府的攝政夫人。只要水西、水東有事,就是奢香分內的事,況且田肹點名讓奢香去都督府接受詢問,如果奢香不去,恐怕馬燁或是田肹又要借題發揮了。”
“我聽夫人的!”
奢香說完就跟着田肹去了,而奢香到了都督府就遇上了艱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