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感覺到他們是要離開了。快速的收起眸中的打探,她仰頭看着宇文達:“王爺,這位是……”
宇文達低下頭看着正巧也擡頭看向自己的小憐。朝她安撫的眨了眨眼睛,他才擡起頭與李瑾對視着,鄭重道:“她叫‘馮伶俜’。”
小憐第一次聽宇文達喊這個名字,不知道爲什麼她即便知道這個名字如今是自己的,卻還是有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李瑾不解的皺起了眉。
她弄不懂這個馮伶俜是從哪裡來的,更弄不懂爲什麼她會和宇文達一起到集市。而且,宇文達對這個人甚至有些寵溺,寵溺得讓她覺得宇文達已經不是傳聞中的那個宇文達了。
他會笑?
會那樣笑彎了眉眼還帶着寵溺的神色?
李瑾還想弄清楚小憐的來歷,宇文達的臉色已經冷了下來,似乎知道她想要追問些什麼,冷冽的神色已經將她推得遠遠的逼迫她住了口。
“告辭。”
語調淡淡的朝李瑾告了別,宇文達繞過她的身側跨出了門檻外,往街道上走了出去。小憐見宇文達已經走出了店鋪,而她也意識到面前這位女子應當是與宇文達相識的,可是她卻覺得這個人似乎有些敵視自己,連話都沒說的就點了點頭飛快的跳過了門檻,一路小跑到了已經走出去好幾米的宇文達的身邊。
張明見李瑾的臉色沉了下來,也二話不說的朝她拱了拱手,轉身離開了裁縫鋪。
宇文達他們已經走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李瑾還是站在原地。她實在想不明白那個個頭小小的女孩是誰,又是從哪裡來的,宇文達不近女色,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身邊跟了個這樣的人?
姓馮的?
她翻遍了腦海中所有姓馮的官員、富商,都沒有能夠與小憐身世對應的。
馮伶俜?
誰會取這樣的名字?這不是一出生就詛咒自己孤身一人嗎?
“掌櫃的。”李瑾喚得掌櫃回了頭,立馬問道:“你可知道跟在王爺身邊的那個小女孩是誰?”
掌櫃的眼珠轉了轉,賠笑道:“這……我區區一個平民百姓又怎會知道王爺身邊的人是什麼身份呢?”
李瑾還是覺得這件事情讓自己十分的在意,她忍不住追出了店外,看着遠處漸漸地要被隱在人羣中的宇文達,她知道他身側應該還跟着一位少女。
“馮伶俜……”李瑾有些氣急敗壞的喘了幾口氣:“這馮伶俜到底是誰!”
遠遠地,李瑾還能見到宇文達時不時的就像自己的身側擰過頭去,微低的眉眼裡那些寵溺的神色也是她從前從未見過的,雖然她看不到他的目光是給誰的,卻也知道是他一直牽在手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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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接下來還想去哪裡呢?”
宇文達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愉悅,似乎他也許久沒有這樣悠閒的在長安逛過了。不過聽到他這個問題,小憐的眉頭有些窘迫的皺了起來:“我對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你確定要問我接下來去哪裡嗎?”
宇文達才意識到自己這個問題的確問錯人了,可是他卻沒有半分的抱歉之意,反而哈哈笑了幾聲,好似他就是故意要這麼問的。
小憐不開心的跺了跺腳,又加快了步伐要和宇文達拉開距離。
張明在身後跟着他們忽快忽慢的走着。
李瑾的父親是當朝寵臣李穆的兄長李賢,所以身爲皇帝的宇文邕纔會希望宇文達迎娶李瑾用以拉攏李氏。李瑾已過了及笄之年卻一直沒有出嫁,雖然說是因爲父親與叔叔的疼愛一直不願讓她隨意嫁出去,可是長安早已有了零星的傳聞說她雖相貌端莊,卻有些容不得人,因此一直沒人敢迎娶她作爲正室,而被人納爲側室的話,李穆也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所以才一直未嫁。
若非宇文邕知道宇文達生性涼薄,怕也是不會將李瑾許配給宇文達的。
可是……
張明有些不安。
剛剛在店鋪裡的時候,那個不安只是害怕李瑾與小憐相見,而現在走了出來,他的不安卻已經波及到了宇文達的身上,他總覺得李瑾知道了小憐的存在定會鬧出一點什麼事情。
這是緣分嗎?
宇文邕爲宇文達賜婚後,宇文達纔出發前往大齊。而偏偏就在這一次宇文達就遇到了小憐,遇到也就算了,還陰差陽錯的將她帶回了長安,而這也就算了,最讓他震驚的是小憐居然住進了宇文達從不接待人的私宅。
無奈的按住腰間的劍鞘,張明想到自己曾經幾次撞見的宇文達眸中的深情,那種自己從前從未在他眼中看過的寵溺溫柔,竟然通通都是給了這個相識不久的少女。
宇文達與小憐在長安逛的範圍並不大,只在人多的地方買了一些她喜愛的小玩意,也帶她到酒樓吃了長安最出名的菜餚。因爲宇文達知道張明的擔憂,所以在天還沒有暗下來的時候就帶着小憐回了私宅。
這一路上平安無事。
直到到了私宅,張明提着的心才放了下來。
回到私宅後小憐說累得慌,在城裡也早已經與宇文達吃的飽飽的,所以她向宇文達草草的道了個晚安就回到東廂休息了。
小憐歇下後整個私宅都變得靜悄悄的。
宇文達回到自己的房內將還沒翻閱的公文看完,張明就一直站在他的身旁,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宇文達還是感覺到來自自己頭頂火熱的視線。
“怎麼了?”
宇文達哭笑不得的擡起頭看着張明,手中的狼毫筆提在空中:“看你欲言又止好幾次,是有什麼要說?如果有的話就直說,你知道我不喜歡你磨磨蹭蹭的。”
王爺你喜歡她嗎?
張明張了張口,到嘴邊的話卻連一個音節都沒有發出就被自己盡數吞了回去。
他怎麼敢問?
如果這件事情連宇文達都沒有意識到,那麼他一開口必然會讓宇文達開始重視這件事情,一旦宇文達對這件事情有了自己的答案,那纔是真正的問題。
雖然,總有一天是會知道的。
片刻之間,張明已經理好了自己的思緒。他恭敬的看了宇文達一眼,又低下了眉眼:“小憐姑娘的大衣是需要屬下親自去取還是可以另派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