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毫不避諱的點了點頭，宇文達臉上絲毫沒有要隱瞞什麼的神色，即便知道這個答案的結果會讓她做出讓自己不想看到的決定，他還是選擇義無反顧的說出口：“韓長鸞去了襄州。”
韓長鸞？
小憐有些迷茫的輕蹙起眉頭。
她的印象中好像對這個名字有些記憶，可是這些記憶並不深刻，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他們兩個人似乎連面都沒有見過。她還依稀記得，當初似乎有人也向她說起過韓長鸞，可是那並不是像現在這樣褒義的議論，而是偏向貶義的，那個時候的他似乎並不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人。
當然，也許現在韓長鸞也並不是屬於他們這邊的人，但他爲什麼要幫助斛律光和高肅呢？
“那他爲什麼要幫我們？”
小憐將疑問的目光拋向了宇文達，宇文達卻聳聳肩搖了搖頭：“這是你們大齊朝堂之上的事情，我即便能夠知道表面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這人的心思作爲一個外朝人我是猜不到的。”說着，他看向了姜豪：“說不定，還的問同朝中人才能知道。”
姜豪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是什麼。
這件事情他曾經也問過高肅，畢竟韓長鸞從高緯還是皇太子的時候就一直跟在高緯的身邊，又怎麼可能會回過頭來幫助被看成是高儼同黨的一行人呢？
那是的高肅卻是在牀上輕咳着笑出了聲，似乎自己也頗爲不解，可那神色卻是已經知道了答案的。他說，韓長鸞雖然是高緯身邊的親信，卻並不喜歡文官，尤其是在高儼死後，他在朝中的地位也隨着高緯坐穩皇位而水漲船高，他就更明確的表現出來厭惡文官的事情，在朝中幾乎與很多文官都是對着幹的，這也是他雖然是高緯面前的紅人卻始終與陸令萱形如兩路人的原因。
而韓長鸞的確非常的不喜歡陸令萱，連帶着穆提婆他也非常的看不起，甚至常常使用不屑的眼神和語氣去與他們交談。可韓長鸞子在高緯的面前畢竟比他們更加親近，即便有怒氣他們也只能夠埋在心底而不敢輕易去得罪他。
……
“那……王爺，他爲什麼會幫你說話呢？如今的您在皇上的面前只怕是個禁忌的話題吧，爲你求情說不定會連累到自己的。”
“是啊。”被喚作王爺的男子卻只是微微一笑，神色疲憊卻又感激的看着幔帳頂：“可他曾經也不顧一切的要護明月叔叔周全，如今又是我，也只是因爲我們都是武官而已。”
……
武官！
“韓大人對身爲武官的人，無論是個普通的士兵還是像蘭陵王那樣手握重兵的將軍，他都一視同仁，朝中所有的武官也都十分的尊重韓大人。”
僅僅是因爲同爲武官的身份？
小憐有些不敢相信，畢竟這樣幫助人的理由聽起來就很難讓人相信，甚至讓人覺得這像是一個怪癖一樣。
韓長鸞如今在朝中的地位自然不低，可是往往爬到這樣高位上的都會思襯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地位或者更上一層樓，又有誰會在明知道皇上有意要處死誰的時候還去直面的求情？這不就等於會把自己搭進去嗎？
高肅也是知道這件事情，所以在韓長鸞替他求的能夠回蘭陵的旨意後，怕再給他帶來麻煩便即刻啓程回到了自己的封地。
小憐的思緒有些跟不上節奏，臉上漸漸露出了疲憊的神色。宇文達心疼的打量了她好一會兒，見她一直不開口講話，才擰頭看向了站在一側的姜豪。
從姜豪出現在這裡開始，他也能夠猜到姜豪不可能立刻的離開的。這天色雖然不晚，可這個時辰往往是小憐在午休的時候，而這些事情只怕已經給她的思緒造成了很大的衝擊，她會感到疲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張毅。”
宇文達底氣十足的輕喚了一聲，立馬就在房門的窗紙上看到了站在門外的人的身影：“你準備一間客房給姜公子，先帶他過去休息。”
“不用了。”
有些喑啞的聲音傳來，宇文達有一瞬的怔忪，卻又在一瞬間回過了神。他不解的看向剛剛開口的小憐，有些不理解她這句“不用了”是代表着什麼。
她要走了？
直接走了？
因爲他剛剛給她分析瞭如今大齊與周國對立的形勢，所以她不再需要自己的幫助，而是要直接跟着姜豪離開？
說到這裡，宇文達甚至已經忘了姜豪到這裡來的目的是什麼——
小憐卻是記得的。
小憐站起身子，眼角瞥到姜豪掌心中那些遍佈的傷痕，眸光沉了沉：“就讓他住在東廂吧，我還想再問他一些事情。”
東廂雖然不小，卻也不大，因爲私宅時宇文達建來給自己居住的，並不是留來讓客人留宿的，所以整個私宅數下來房間並不多。宇文達個人的院落當然不會讓別人住，劉梅枝所在的偏院離這裡也遠，而劉梅枝也是個隱秘的存在自然也不會讓人住過去。下人住的房間像東廂一樣都是並排的，可是姜豪畢竟也算是個客人，自然不可能讓他住到下人的院落去，而剩下的東廂，除了小憐住的這一間，還剩下三間。
這裡的初衷宇文達也是害怕有個萬一所以才佈置了這東廂，而小憐住進來後一向冷清無人的東廂也變得有生氣起來。可是這四間房間都是並排，甚至是牆靠牆，出了房門只需要幾步就能到達隔壁的房間。
宇文達的眸光也沉了下來。
小憐卻不想再解釋些什麼，也不會向他那樣去擔心一些多餘的事情。她抓起姜豪的手腕拖着他就往房門走去，拉開房門的一剎那她感覺到站在房門外候命的張毅在見到她拉着姜豪手腕的手時也是臉色一沉，隨後擔憂的看向了還留在房內神情有些呆滯的宇文達。
小憐這才意識到自己就這麼轉身離去的身影有些不妥，於是緩緩地轉過了身子，眼神柔和的看着身影有些頹靡的宇文達：“長恭哥哥的話我還記得，你的話我也記得，而姜豪這次來說的話我也一樣記得。我就是想和姜豪說點話，你也別太擔心了。”說着，她側回頭看向守在門外候命的張毅：“照顧好你們的王爺。”
張毅木訥的點了點頭。
小憐這下不再說些什麼，拉着姜豪帶着一直等在門外的小荷，步履闌珊的往東廂走去。
姜豪感到不可思議的看着小憐穩健的背影。
剛剛的那句話，以及她所有的神色，總有一種……
他回過頭，還能看到站在房中的宇文達紋絲未動。
總有一種，她似乎是這裡的女主人的感覺。
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