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進宮吧……”
臉上的淚水還沒抹去,小憐溫婉的笑着,仰起頭看着他:“我去告訴他,我和阿儼還沒有成婚。只要我求他,他這次一定會放過阿儼,那阿儼纔有機會去實現他心中的抱負。”
姜豪皺起眉:“你覺得你能做到?”
“我知道這些人死無全屍,劉桃枝一定參與其中!”小憐的情緒又激動起來:“你還記得趙郡王嗎?他是被杖斃的……那在死前要遭受怎樣的痛楚!劉桃枝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如果高緯把阿儼交給他,那阿儼會怎樣?我只要想到他會受傷、會流血我就心痛的喘不過氣!我明明有機會可以救阿儼脫離這樣的世界,我怎麼可能還這麼清閒的等消息!”
只怕,等到最後還不是好消息……
雖然很忌諱這樣的事情,但是姜豪的心底裡還是下意識的接了這句話。
小憐和他的擔心是一樣的,但是他們能夠爲高儼做的事情卻又截然不同。她的確可以進宮去央求高緯放過高儼,而高緯也有很大的可能會因爲她而放過高儼,但是結果想必就是她從那時起便留在了宮裡。但是若真的變成這樣,高儼即便能夠得以保全性命,高緯這樣形如搶奪他人妻子的行爲一定會讓高儼更加氣憤,而高儼會不會在之後因爲怒氣而不夠謹慎再做錯事被高緯抓到把柄也說不清了。
而他,現在能做的事情,竟然只有高儼讓他保護她的這件事情。
可是,他的心裡卻希望她能夠進宮去把高儼給換回來。
-
回到私宅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
小憐原本打算徵求馮子琮的意見,讓馮子琮帶她進宮去見高緯,但是回來後卻發現馮子琮已經不在私宅。姜豪問了私宅裡的下人,才知道馮子琮被宮裡的公公召入宮了,而且還很急。
小憐和姜豪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卻又很快的各自避開。
自那日起,馮子琮也一去不復返。
雖然小憐不知道他是不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府上,但是她的心底卻始終還是在不安。自從那一次在街道上看到了遊行示衆的殘肢斷臂,她似乎就再也沒有熟睡過。雖然不至於一閉上眼就是那些畫面,但是在夜深人靜的睡夢中,她不僅能夠見到那些滴血的血肉,似乎還能見到他們是如何被折磨致死,甚至連他們眼中那含恨的神情也刻在了她的心底。
如今,除了不安,更多的還是接踵而來的害怕。
-
這一日,天色很陰沉。
小憐連續幾日情緒都很低下,爲高儼擔驚受怕她覺得已經夠折磨人了,而馮子琮也渺無音訊,她甚至連能夠打聽的人都找不到。
睡眼惺忪的小憐走出房門,神色不佳的她目光迎上淡弱的陽光卻也感覺眼睛一陣刺痛。她低下頭用手揉了揉雙眼,耳邊在此時也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顯得很慌亂。
還沒來得及垂下手擡起頭,小憐就感覺自己的手被一個人拽住了,甚至就這麼扯着她開始往外走。
順着手臂網上看,小憐驚愕的發現拽住她的人是一日未見的姜豪。雖然她還想說幾句客套話,但是姜豪的力氣很大已經弄疼了她,她忍不住皺起了眉。
“等一下!”
她的聲音不大,但是她能夠確保姜豪一定能夠聽見,但是後者卻恍若未聞繼續往前走,腳下的步調連半絲猶豫都沒有。
雖然看不清姜豪的表情,但是小憐還是感覺到他的焦急,但是自己手上的疼痛卻更刺激她的感覺,她忍無可忍的停住腳步,大力的藉着姜豪拉住她的手往回一扯:“我說等一下!”
姜豪停了下來。
拉扯中,姜豪已經帶着小憐走出了她房間的院子。
看着臉色平淡,眼神卻又緊張慌亂的姜豪,小憐從姜豪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揉了揉已經被拽的發紅的手腕:“你要帶我去哪?”
看着她一臉懵懂的樣子,雖然知道這個消息會讓她難以接受,但姜豪已經覺得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而且也不能隱瞞:“吏部尚書出事了。”
小憐全身一僵。
感覺到她的呼吸漸漸變得有些紊亂,姜豪皺起眉頭:“這件事情怕是再難有轉機了。皇太后執意追究和士開的死,爲了保護王爺,吏部尚書讓王爺說是他教王爺這麼做的。皇太后不忍心殺親兒子,但吏部尚書……”
吏部尚書怎麼樣了?
小憐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姜豪的猶疑讓她忍不住要開口追問,但她卻因爲內心的害怕而無法開口。
他的父親……到底怎麼樣了?
“皇太后得知是吏部尚書慫恿王爺的,派人用弓弦絞死了他,昨夜已將他的屍體送回了他的府中。”
弓弦……
絞死……
天陰沉沉的,姜豪以爲小憐在聽完他的消息後會像前些天知道高儼的消息時那樣哀嚎大哭,但是她沒有。
風冷冷的吹。
像是能夠直直吹到骨子裡的寒風,小憐沉默了許久,忽然肩膀顫抖着輕笑了幾聲,身旁的姜豪在聽到她詭異的笑聲後臉色都變了。
“那你帶我去哪?”她眸底冰冷,卻依舊笑靨如花:“現在纔去向高緯求饒嗎?呵,現在嗎?”
姜豪冷眼看着神色失常的小憐,搖了搖頭,似乎害怕自己表現出來的情緒會再讓面前這個人變得更奇怪:“你不僅不能去見皇上,連吏部尚書的最後一面都不能見。”
“爲什麼!”
就像是下意識的,小憐聽到姜豪說她不能夠去見馮子琮,剛剛還笑意盈盈的表情瞬間變得狠戾起來,聲音也咄咄逼人:“憑什麼不讓我去!父親前些天還在我面前守着我,你現在告訴我他被絞死了……是騙我的吧?啊?姜豪,你是騙我的吧?他是胡韻的親妹夫!親妹夫!他怎麼可能就這麼被絞死!”
聽到小憐竟然毫不遮攔的喊出當今皇太后的名字,姜豪原本就提着的心又被她嚇得繃得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