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雲猶豫一陣,壓低了聲音道:“奴婢聽說水雲國盛行巫蠱之術,而周才人是水雲皇族中人……”
巫蠱?果然經典的纔是流行的。
唐意挑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周才人剛入宮的時候雖不算受寵,日子過得也還不錯。”閒雲神情緊張,漲紅了臉匆匆地道:“後來,她去探訪德妃,德妃莫名其妙病了一場……”
“許多人都懷疑是她給德妃下了蠱,德妃更是言之鑿鑿,終因爲抓到證據不了了之,周才人卻因此貶到了秋闌宮……”
說到這裡,閒雲意識到失言,驀地住了嘴,尷尬地望着唐意。
糟糕,她說到秋闌宮是被貶,豈不是暗示小主際遇堪優?
澹臺鳳鳴的後宮倒真是藏龍臥虎,人才輩出啊!
唐意忍不住輕笑。
只不過,閒雲舉這個例子提醒她,她倒覺得要提防的人是德妃,周才人似乎纔是那個可憐的被害人吧?
閒雲看她笑,越發暗悔不該多言。
“多謝提醒,”唐意點頭:“我會小心。”
她雖然不信那些巫蠱之術,但閒雲肯提醒她加以防範,對她而言卻是一種安慰。
閒雲臉一紅,悄然吐了一口氣,釋然地笑了。
躺在牀上,眼前總是浮現出澹臺鳳鳴與那人緊緊糾纏的視線,耳畔一直迴響着那句纏綿悱惻地“韶華~”
看起來澹臺鳳鳴很愛她,經歷了五年都沒有放下這段感情,爲什麼要豎起高牆,把她幽閉在冷宮之中呢?
“睡吧,不管他們之間曾經有過怎樣驚世駭俗的感情,都不關你的事。”唐意搖頭,趕走腦子裡浮想聯翩的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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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之中,感覺有什麼東西在一旁窺視着自己,唐意心生警覺,驀地睜開了眼睛。
窗戶旁斜倚着一個男子,他整個人都隱在暗處,全身黑得象墨,彷彿已經完全融進了夜『色』。只剩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暗夜裡閃着精光。
唐意一驚,睡意全消,沉聲喝問:“你是……皇上?”
澹臺鳳鳴慢慢地自暗影裡踱了出來,冷冷地打量着她:“好敏銳的感覺。”
他知道自己並沒有驚動任何人,她也不是被響聲驚醒。
這說明,即使在睡夢中,她依然保持着警覺——就象野生的動物一樣。
若非經歷長期艱苦的訓練和刻意地培養,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所以,他的感覺沒有錯:今天躲在冷宮偷窺他和韶華的人肯定是她!
只有她,纔有如此清亮銳利,仿若洞察一切的眼神。
問題是:她不會輕功,究竟是如何躲過他的搜尋的?
難道,她在宮裡藏了個他不知道的絕頂高手?
唐意不語,只淡淡地迎視着他,並不迴避。
神經病,半夜不睡覺,跑到別人家的房間裡來嚇人!
“朕睡不着~”他望着她,理直氣壯。
他睡不着關她什麼事?
唐意低眉斂目,展現自己的賢慧大度:“相信淑妃娘娘一定很樂意陪皇上聊天。”
“她懷有身孕,要多休息。”澹臺鳳鳴浮起一抹冷笑。
她已是他後宮中的嬪妃,莫非還想爲西秦的廢帝守節?
“德妃娘娘被太后傳去問話,此刻應該還未入睡。”唐意怒。
淑妃是人,她就不是人?
她懷了孕要多休息,難道自己就活該倒黴半夜三更陪他廢話?
“朕累了,不想再走。”跟他玩心眼?還嫩了一點。
“御輦應該是隨時候傳的吧?”唐意好心提醒。
“朕獨自來的,德貴並不知朕到了此地。”他神太悠閒。
唐意自告奮勇:“臣妾替你叫德公公。”
“何必如此麻煩?這裡就有牀。”
澹臺鳳鳴顯然不認爲自己半夜闖進她的寢宮的行爲有失妥當,大刺刺地在牀沿坐下,慢條斯理地寬衣解帶。
“皇上~”唐意急了。
他不會真的打算要在這裡過夜吧?
“朕悃了,有事明天再說。”他倒下,很無恥地拉過她的被子蓋在身上。
唐意瞠目。
好歹是個皇上,怎能不顧身份,做事如此卑鄙?
“怎麼,”他突然睜開眼睛,十分篤定地看着她,漂亮的黑眸在暗夜亮得驚人:“雲寶林看起來,象是很不?都市小說歡迎朕?”
“怎麼會呢?”唐意咬牙,硬擠出一抹笑容:“臣妾歡喜都來不及。”
“那就好~”長臂一伸,攬住她的纖腰,溫柔地圈到懷裡,他低頭,呲牙一笑:“睡吧,不早了~”
笑什麼笑?牙齒白啊?
唐意氣得打顫,身體僵直如石塊,硬梆梆地躺在他的臂彎裡。
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既然他一定要在這裡睡,她又沒有權力趕他走,勉強忍一晚,就當是野外生存訓練,環境所限吧。
以前,以前也不是沒跟男人共過帳篷……
只是,她從來也不曾拿他們當過男人,而他們通常都不會靠近她身旁三尺之內……
而現在,她卻躺在一個男人的臂彎裡,聞着從他身上傳來的汗臭味。
呃,好吧,她承認,他的味道聞起來還不壞,淡淡的,象陽光下的青草,或者,該是青草上的陽光?
不管他的味道象陽光還是青草,好象都不關她的事吧?
她幹嘛去研究?
他皺眉,淡淡地嘲諷:“清歌,你以前也是這樣侍候男人的?”
崩得那麼緊,真擔心她的脖子會斷掉!
唐意翻個白眼,實在忍受不住,霍地坐了起來:“皇上,臣妾還是去跪着吧~”
SHIT!究竟是哪個白癡說男人的臂彎是最舒適的枕頭?她敢打賭,若讓她這樣睡一晚,明天鐵定會落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