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死的雲寶林,竟然奇蹟般地活了過來!
這個消息象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宮裡的每一個角落。
沉寂了一個多月的凝霜殿,也從一潭死水般的清冷突然變得熱鬧起來。
最常光顧的自然與她僅有一牆之隔的許修儀和周才人——她如今封了婕妤,按例本該賜單獨的居所,不知爲何,仍然住在秋闌宮的偏殿。
起初,她並不是沒有怨言,但隨着唐意的康復,皇上常常駕臨凝霜殿,這個缺點卻變成了優勢。
可以藉着探望唐意之機,守株待兔,得見君顏。
雖然不能留住他的人,但至少可以說幾句話,混個眼熟,讓他不至於把她們拋之腦後。
唐意硬撐着聽她們說了半個時辰的廢話,終於決定既然她們不要臉面,一味死纏爛打,她也不必再給她們面子——兩眼一翻,直接裝死。
“小主!”趙醫女守在一旁,見狀忙撲了過去,按住她的脈。
唐意迅速衝她擠了一下眼睛,復又閉上眼睛。
我實在受不了,拜託想個法子把她們二人轟走。
趙醫女這才知道她是裝的,又好氣又好笑,只得順着她的劇本演下去:“小主,你醒醒~”
好個狡猾的丫頭,自己不想得罪人,卻把難題扔給她!
“清歌妹妹,你怎麼了?”周婕妤駭了一跳。
“娘娘~”趙醫女回過頭,陪着笑臉道:“小主身體實在太過虛弱,需要靜養,二位娘娘還是請回吧。”
“我們決不打擾,就在此地相陪,等她醒來再走。”周婕妤不肯放過良機,厚着臉皮賴住不走。
“可是~”趙醫女一臉爲難:“小主失去意識,不知何時會醒。”
“無妨~”許修儀淡淡地道:“反正回宮也是擔心牽掛,到不如在此等候。”
閒雲靈機一動,忙道:“如此,請二位娘娘到偏廳奉茶。”
左右她們的目的也不是探望小主,既然趕不走,只好換個地方,好歹還小主一個耳根清靜。
周婕妤巴不得這句話,馬上起身:“姐姐,咱們讓清歌妹妹好生歇息吧~”
如果不是爲了等候皇上,誰願意對着這麼一張醜到令人心驚肉跳的臉?她可不想半夜做夢被嚇死!
真不知皇上是怎麼想的?
明明一張如此醜陋的臉,竟然看得下去,每天都來探望?
聽說,爲了她還跟祝婕妤鬧翻,發了好大一場脾氣!祝婕妤自那日之後,大病一場,好幾天都沒出門呢!
人算不如天算,在凝霜殿的花廳裡喝了五杯茶,等了二個時辰,卻只等來小安子送來的一盞清熱解毒的補益茶。
她二人只得暗歎一聲晦氣,找了個藉口怏怏離去。
“閒雲,你去守着寢殿門,不使人進來。”她二人前腳一走,唐意立刻從牀上跳了下來。
“玉池,”唐意喚着趙醫女的閨名:“幫我把那件夜行衣找出來。”
“小主~”趙醫女吃了一驚:“你身子還未大好,黑燈瞎火的,這是要去哪?”
“來,你換上我的衣服,躺到牀上來~”唐意微微一笑,不肯透『露』。
“奴婢可不敢,萬一皇上來了怎麼辦?”趙醫女嚇了一大跳,連連搖手拒絕。
“怕什麼?”唐意不以爲然:“他已命安公公送過補益茶,今日定然不會再來了。”
“這可不一定~”趙醫女喃喃低語。
皇帝的心思,誰琢磨得透?
唐意麻利地換上夜行服,把身上的衣服塞到趙醫女手中,從牀底下『摸』出軟索,捆在腰上:“別擔心,我天亮前一定趕回來,你只需睡一覺就好。”
“小主~”趙醫女一把抱住她的臂,不許她走:“萬一皇上過來呢?”
她說得倒真輕鬆,她沒有回來之前,她敢闔眼嗎?
“你怕什麼?”唐意眨了眨眼,戲謔地調侃:“難不成你以爲他會飢不擇食到連一個渾身都是傷疤的醜女人也不放過?”
這半個月來,他雖日日造訪,卻都是看一眼就走,從來也沒有在此留宿過。
她就不信,今日會破例?
“小主~”趙醫女哭喪着臉:“可不可以換閒雲替你?”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在跟了雲清歌之後,她對這句話的體會越發深刻。
誰想得到呢?皇上對一個醜到極致的女人付出的關愛竟比其他任何貌美如花的嬪妃還要多?
而天下的女子無不想法設法令自己青春永駐,容顏不老,她卻反其道而行之,偏要想盡辦法隱藏自己的美貌!
綜上所述,皇上和清歌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所以,對他們而言,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她不想拿自己的腦袋去賭!
“你再拉着我,搞不好天亮都回不來哦?”唐意斜睨着她,笑嘻嘻地刺了一句。
“小主,”趙醫女指着她跳起來,無限悲憤:“你竟然威脅我!”
“嘿嘿~”唐意齜牙一樂,竟然並不否認。
對,這本來就是赤果果的威脅!
“你怎麼可以這樣!”趙醫女開始碎碎念:“也不想想,這二個月來,是誰衣不解帶,夜不安枕地侍候你……”
“走了~”唐意拍拍她的手,爬到妝臺上,噌地一下消失不見。
“喂~”趙醫女追到窗邊,卻只撈到一把空氣,只能徒呼負負。
“趙姐,你在幹嘛?”閒雲在門外聽得裡面悉簌之聲不斷,心中焦急,忍不住打開一條門縫,探頭進來悄聲詢問。
趙醫女兩眼無神,一聲長嘆:“去,守好你的門,最好連一隻蒼蠅也別放進來,不然,我們兩個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