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眼見着到了冬月,隨之沒多久又見到外頭飄起今年的初雪。

裴延仍是沒有醒過來,就像後來大夫們所說的,他這分明就是吊着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待到哪天那口氣下去了,那……

杜青寧自然恐慌,每天甚至不敢睡覺,生怕他會無聲無息間真的徹底離開了。

裴迎華日日都會過來看看她,也時常會用同樣的方法強迫她入睡。後來還許諾過,在她睡着的時候,會幫忙看着裴延。她自然不會不識好歹怪對方,只醒來後繼續陪着裴延。

這日,裴迎華倒了杯溫茶遞給她,見到她那比裴延瘦得更多的臉,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在遞了茶之後,又默默地轉身欲走。

就在這時,杜青寧忽然捂着嘴,乾嘔起來。

裴迎華立刻過去撫摸她的背部,待到她白着臉緩過來了,才問道:“你莫不是懷孕了?”

杜青寧搖了搖頭:“不可能的,他不想要孩子。”只要他不想要,便不可能會存在意外。

對於裴延不想要孩子的作爲,裴迎華也不覺得驚訝,因爲這符合他那獨佔欲強到不正常的性格。但也不得不說,遇到這種事情,杜青寧若懷了孩子,纔是更好的。

杜青寧輕撫着裴延瘦到越發菱角分明的俊臉,沒有再說話。直到裴迎華走了,她便又用同樣的方法去喂裴延喝水。喂罷,她伸舌舔了下他那乾裂的脣。強烈的思念與害怕,令她不由又流了淚,滴落在他的臉上。

她不知道,他若真去了,她該怎麼辦。

這些日子,武平王府中的裴永驍也派了人一直在尋喬決和舒遙,不曾鬆懈過。素來都清清冷冷仿若不會有大喜大悲的他,最近因爲裴延的事,竟也蒼老了些。

林德進書房,便照舊看到王爺負手站在窗邊看着遠方出神。

但今日林德帶來了最重要的消息,他站在裴永驍身後拱手稟報:“舒遙派人傳了紙信給王爺。”

裴永驍聞言身形微頓,便轉過身,接過了林德遞過來的紙信。

打開紙信,看到上面的內容,他面上仍沒什麼異色,只突然道:“任何人都別跟着我。”言罷便邁步離去。

林德不用問,也知道原由,他頓了下,便只能對着裴永驍離去的背影應了聲:“是。”哪怕明知王爺此去是危險的。

裴永驍離開武平王,騎馬便朝南城門的方向去了。

或許連裴永驍也想不到,這些日子沈遠會親自盯着武平王府。當沈遠見到裴永驍的離去後,自然想跟,但也知以自己的武功,還做不到跟着裴永驍而不被發現。他想了下,最後還是回了千百莊。

當他進入杜青寧與裴延的房間時,杜青寧正坐在牀頭看着裴延發呆。

意識到沈遠如此急切地踏入,她立刻問道:“遠叔是有什麼發現?”語中透着明顯的期待。

沈遠應道:“剛纔屬下發現有人給王爺送了信,之後王爺便獨自一人離去了,似乎是要出城。”

杜青寧:“獨自一人?”

沈遠:“是。”

杜青寧思索着,王爺最近也在尋找喬決與舒遙,她也是知道的。若是有他們任何一人的消息,王爺不至於會獨自一人去逮人,最起碼可能性不大。她不由想起舒遙與王爺有仇,舒遙如此傷裴延就是爲了王爺,她便想到一種可能。

於是她立刻又問沈遠:“王爺是從哪個方向離去的?”

沈遠:“南面。”

杜青寧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的激動,哪怕這僅僅只是一種可能罷了。但她心中的希望,仍是止不住的生起。她馬上又對沈遠道:“麻煩遠叔將裴延藏進密室,在書房等我。”

沈遠:“是。”

杜青寧快步跑出了房間,她去的不是別處,只是裴迎華那裡。她過去就握住裴迎華的手:“姐姐,陪我去個地方。”她沒等裴迎華迴應,牽着對方就走。

裴迎華隨杜青寧一起跑了回去,倒沒問這是想做什麼,因爲無論杜青寧是想做什麼,她一般都會依着。

當她們進入書房時,沈遠已經將裴延藏在了密室。

書房的門口還站着一直待命的沈星。

杜青寧道:“遠叔與姐姐陪我出城,沈星在這裡保護裴延,並派人將良王世子喊過來也保護裴延。”說着就拉起裴迎華又跑了。

沈遠不疑有他,快步跟了上去。

沈星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便照着吩咐,派了人去喊良王世子蔚宗意。因爲在這序月水淵,真正能坐鎮的除了裴延,就只有沈遠。沒了他們二人,不容易保證這裡一定安全。

城外南面。

舒遙在大霽的家,大概就是這最不易讓人尋到的所謂世外仙境的山頂樓閣中。在外溜了一圈,又回到雍都的她,當下正在她這所謂的家裡待着吃零嘴,悠閒得很。

雖說這閣樓裡很冷,但武藝高強的她自然不會有感覺。

略莫是覺得吃得差不多,她便拿起帕子輕拭了下嘴,起身緩緩踏到樓閣口,倚在門邊環胸看着遠方的景色。她是個喜歡一切美好人與事的人,包括景色,所以當年她纔會看中這個地方。

正是她賞着景時,忽然勾起了脣角。

只過了一會兒,她便毫不意外的看到上了山,正朝她這邊踏來的裴永驍。裴永驍瞧着仍舊冷靜得很,走近後,看着她並沒有說話。

舒遙打量着他,輕嘖道:“你看起來,倒不像是個如此有父心的人。”她的眼裡雖仍含着秋水般瀲灩的笑意,卻不達眼底。

裴永驍未語,只等着她說出目的。

他不急,她自然也不會急,她轉身緩緩進了屋子,端起那碟自己最喜歡的點心,又緩緩走回來,倚在門邊。她執起手中碟裡的一塊點心,分做兩口吃下後,才慢悠悠道:“在尋喬決?”

裴永驍應了聲:“嗯!”

舒遙笑了下,道:“可惜喬決已經被我的人困在北順。”她似乎挺享受他們這些人被她耍得團團轉的感覺。

裴永驍終於還是問道:“你的目的是什麼?”

“當然是報仇啊!”舒遙的語氣聽似仍舊輕快隨意,但尾音中卻有着別人不易聽出的冷意。

裴永驍:“你是北順靇月會的人?你是想爲你師父報仇?”他沒忘記十多年前,北順靇月會的前任統領親自刺殺他,後來反死在他的手裡。

舒遙哼道:“倒是挺聰明。”

裴永驍又問:“你給我兒子下了毒?”我兒子,這倒是他第一次對外如此稱呼裴延,聽着挺自然。

舒遙又啃了口點心,應道:“對,但我可以給你解藥。”

裴永驍:“條件。”

舒遙未答,只突地以特殊的手法扔出手中還裝有點心的碟子,碟子以電閃般的速度朝裴永驍射去。裴永驍本該是有能力躲的,但此刻,他卻是沒有躲,只任那碟子由自己耳根劃過,恰巧在他的耳上劃了道小口子,一滴鮮血落下,滴在他藏青色的衣服上。

“倒是個不錯的父親。”舒遙抽出腰間軟劍,扔到了裴永驍腳前,她的手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藥瓶。她垂眸把玩着藥瓶,不緊不慢道:“你若是能用我的軟劍捅自己一次,我便給你解藥救你兒子,如何?”

裴永驍沒說話,彎腰就去撿她的軟劍。

舒遙擡眸看到這一幕,便勾起了脣,仿若挺期待。不想這時,她聽到了別的動靜,她哼了下,立刻問裴永驍:“你帶了別人過來?”

裴永驍明顯也可以發現有人過來了,哪怕對方極力在隱藏。他手裡握着她的軟劍,應道:“我沒有。”

對方不僅在極力隱藏,速度也非常快,只一會,裴迎華帶着杜青寧,與沈遠一道飛了上來,從不遠處落了地。

果然見到舒遙,杜青寧立刻快步跑到裴永驍身旁,看着舒遙冷聲道:“把解藥給我。”

裴迎華與沈遠也站到了杜青寧身旁,盡所有的可能保護着她。因爲誰都知道,舒遙不僅極爲沒有人性,也極爲狡猾。

舒遙看着這比上一次見面,明顯要變了不少的小姑娘,隨意地笑道:“我要的是裴永驍一人過來,你們跟着過來,就不怕我不給解藥?”

杜青寧討厭這個總是仿若什麼都不在意似的女人:“我只知道你有病,就算達到目的,也不見得會給解藥。而如今這麼多人,抓了你,得到解藥的概率更大。”

舒遙聞言眸中笑意更深了:“你說話倒是挺有趣。”

杜青寧討厭舒遙眼裡的笑,她覺得尤其刺眼,刺得她眼睛會莫名其妙的感覺疼痛,她眸中之色更冷:“你到底給是不給?”

舒遙看着杜青寧那張消瘦憔悴了極多的臉,頗有些不以爲意道:“不過只是個男人罷了,竟是把你折騰至此。”

“關你屁事。”杜青寧不耐,“給我解藥。”

舒遙的目光落在一直未曾說話的裴永驍身上,仍是不慌不忙道:“我只要裴永驍捅自己,否則,你們可以試試能不能抓到我。”

正是杜青寧欲再說什麼時,劍刺肉體的聲音突然響起。

裴永驍不愧是武功絕頂,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的戰神。他的速度快到給不了任何人反應的機會,劍就沒入他的身體。

舒遙掩嘴笑出了聲。

杜青寧震驚地看着瞬間變得搖搖欲墜的裴永驍,她不解他爲何一定要如此做。在她看來,就算沒有左右爲難的裴迎華,他加沈遠一起,一定能抓到舒遙。而他若刺了自己,結果會更難說。

可他爲何要這麼做?

裴永驍就像之前裴延一樣,立刻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臉上血色盡失,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他看着舒遙,無力地出聲:“藥……”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就像是在刻意自虐。

舒遙也猜不透他是爲何如此,但她不在乎。她的目光落在杜青寧臉上,笑道:“你說我不會給解藥?”

杜青寧未語。

“我會給。”舒遙擡手隨意地將藥瓶扔在了杜青寧腳邊,“但只能救一個人。”

杜青寧看着舒遙抿起了嘴。

就知道這個女人是不安好心的。

杜青寧低頭看着腳邊的解藥,她頓了會,便欲彎腰,不料她的手腕突然被握住。在下一刻,她落入了味道最爲熟悉,熟悉到似乎已經刻到她骨中的懷抱裡。

她的身體陡僵,想擡頭看看對方的臉,卻被對方緊緊地按住。

他與她耳鬢廝磨着,聲音雖虛弱不堪,語中卻透着明顯的憤怒:“你怎麼可以離開我身邊?”她竟然未經過他的同意踏出千百莊。

舒遙看到竟是能醒過來的裴延,亦是覺得驚奇極了。

在聽到裴延聲音的那一刻,多日來沒有再哭過的杜青寧,這會終於又哭了起來,她緊緊地抱住他:“你……”她想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千言萬語只能化成這麼一個字。

裴延用仍舊乾裂,也更加白的脣瓣親了親她的耳根,柔聲道:“哭什麼?是在擔心我?”他心中那滔天的憤怒,就在她的哭聲中煙消雲散,只剩下滿腔柔情與喜悅。雖然心疼她,卻不可否認,她哭得越傷心,他就越開心。

這時舒遙出聲:“你爲何會醒?”

裴延仍舊摟着他的妻子,擡眸看向站在門口的舒遙,他冷笑了下,應道:“意志。”

他雖醒了,毒卻沒有解,如此死撐的他根本撐不了多久。所以就算不捨,他也還是放開了懷中人,忍着將要倒下的衝動,彎腰撿起那藥瓶,將裡頭的藥倒出吃了。

後來他看向一直強忍着沒有倒下,只轉頭顫着眼簾看着他的裴永驍,淡道:“放心倒。”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裴永驍高大的身子終於倒了。

裴延牽住杜青寧,擡手輕拭着她的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下令:“將這個女人抓起來。”恰恰在這時,他帶來的人,全數上了山。

沈遠父子倆與一干精衛瞬間將舒遙給圍了起來。

舒遙忽然飛身而起,跳上樓閣頂層。她似乎有些失望,面上有了些頗覺沒意思的神情,她撫着胸前的長髮,微微撇了下紅脣:“倒沒想到會輸給一個毛頭小子。”

沒給她緩過來的機會,沈遠率先也跳了上去。這時舒遙轉身便朝樓閣右邊飛去,其他人立刻追去。

這是山頂,只有一條路,被裴延他們擋住了,所以舒遙根本無路可逃。

正埋在裴延懷裡,如何也不捨得鬆開的杜青寧,這時轉頭擡起通紅的眼眸看了過去,恰見舒遙在掃過他們這些人後,勾脣笑了下,轉身便直接跳下了那頭的山崖。

見到這一幕,杜青寧怔住。

未想這時,陡然出現的杜栩從他們身後嗖的如風般跑過去。在杜青寧來不及驚訝時,他直接跟着舒遙跳了下去。

她大驚,立刻大喊:“爹。”

她下意識要跑過去,卻被裴延給死死地拉住。他緊摟着她,不肯放鬆一分,他的聲音明顯變得更加無力:“不要離開我,否則就算是死了,我也會爬起來。”說出這句話後,他再難支撐,便也倒了下去。

她趕緊摟住他,但摟不住,阻止不了他倒在地上。

她趴在他懷裡,慌亂地喊着:“裴延。”

這時沈遠走了過來,執起裴延的手腕把起脈,之後便道:“二奶奶不必擔心,公子沒事,只是元氣未恢復。”

聽到沈遠的話,杜青寧並沒有覺得鬆氣,她擡眸看着舒遙與杜栩先後跳下去的地方,神色呆滯,聲音微顫地吩咐着:“讓所有人馬上找我爹,無論如何,也要找到我爹。”她不在乎舒遙的死活,可那個壞女人怎麼可以拖累她爹?

沈遠:“是。”

派了人找杜栩之後,繞是她再無措,卻也不得不冷靜。

她又吩咐了人分別背起裴延與裴永驍,然後壓下腿軟的感覺,站起身再看了看杜栩落下的地方後,與他們一道離去。

一直仿若局外人似的裴迎華沒有跟他們走,她緩緩朝山崖那裡走去,直至從山崖邊站定,她出神地看着崖底,久久未動。

回到序月水淵後,杜青寧仍舊陪在昏迷的裴延身邊。

她的手愛憐地撫摸着他的臉,目光也落在他那張仍舊消瘦蒼白的臉上,只是思緒仿若飄到了九霄之外。

纔剛救回了丈夫,她爹又變得生死不明。

還有裴延的爹。

她的喉嚨始終仿若被塞了塊東西一般,又堵又疼。似乎從那個女人出現後,她身邊的人便接二連三的出事,讓她毫無招架的能力。

她就這麼坐了許久。

直到入夜時,裴延終於醒了過來,他擡眸便看到目光雖若在他身上,卻明顯失了神的她,登時便不悅極了,他立刻將她拉到他懷裡,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眯眼道:“我纔剛活過來,你就想着你爹?”

杜青寧回神看着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他雖如此無理取鬧,她卻是半點不覺得生氣。她擡手撫摸着他的臉,又緩緩地移到他的眼周,她道:“你可知你睡了多久?”

裴延不知道她爲何說這些,只定定地看着她眼中對他的癡戀,手下握着她腰際的力道不由加重。

她嘆了口氣,繼續道:“一個半月了吧!這些日子裡,我一直盼着你能睜眼看看我,可你就是不看我。”話語間,她眸中漸漸泛出了波光。

裴延似要窒息一般,仍緊盯着他。

他貪戀於她此刻看着他的眼神,也貪戀於她現在對他說得話,讓他感覺,她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

杜青寧:“我從來不知道,你的眼睛能這麼好看。”好看到她再也捨不得移開眼。

但他卻突然道:“你現在心不在焉的樣子,很難看。”

她微愣。

他又變得極不悅:“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掛記着你爹。一邊對我說甜言蜜語,一邊掛記你爹。”他就是這麼貪心,她很喜歡他又如何,只是一瞬,他便又覺得不滿足了。

她的心裡眼裡應該只有他一個人。

杜青寧聞言覺得很委屈。

裴延看着她努力壓抑自己的模樣,冷道:“你爹與那個女人最好是不要真死了,最好是能一起平平安安快些滾蛋。”只有如此,她便再也不會掛記她那個心裡只有那女人的爹。

話語間,他陡然覆住她的脣,迫不及待地去扯她的衣服,他灼熱的呼吸一路往下,透着急躁。

她忙推他:“你元氣未恢復。”他現在這副模樣,一看便知弱得很。

他壓住她的手,在她身上咬了口,聲音暗啞壓抑:“我就讓你看看,我現在缺不缺元氣。”因爲她,他死了也能跳起來,這又能算什麼。

事實上,果真是她嘀咕了他,他仿若不僅僅是昏迷了一個半月,也是禁慾了一個半月,透着強烈的飢渴。繞是身子虛弱,也能整得她死去活來。

但他自己狀態怕是更糟糕,因爲情到濃時,他突然吐了口血。

她大驚:“你……”

裴延舔了脣角的血,臉色沉了。

大概是男人的自尊受創,杜青寧見到他這臉色黑沉沉地模樣,小心翼翼地出聲:“你身體敗得太厲害,我去給你拿藥?”相比來說,她現在的狀態真的比他好多了。

他睜着那雙泛着幽幽火光的眸子緊盯着她,陡的兇狠地繼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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